焦晓辉
5个月前,身高只有80厘米的残疾女孩李喜梅,答应了男朋友沈阳——一位身高1.84米的健全小伙的求婚,幸福地披上了婚纱。结婚当天,他们没有婚车,没有客人,沈阳只推着穿着婚纱的喜梅,在郑州的大街小巷走了一圈。这场特殊的婚礼,轰动了整个郑州,引起了大家的围观,有的人赞叹他们的婚事,有的却在窃窃私语……
这对特殊情侣,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瓷娃娃”自强不息
爱情来到身边
26年前,李喜梅出生在河南商丘宁陵县的一个小山村。她出生一个多月,就被诊断出患了 “脆骨病成骨不全症”。这种病不仅无法治愈、长不高也无力行走,而且在生长发育期,只要遇到轻微的碰撞,就会发生骨折,且骨折次数越多,就越加重骨头的变形弯曲,使身材越来越矮小,所以也俗称“瓷娃娃”。从小,喜梅就被周围人或同情或嘲笑,她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做个被别人瞧得起的人,活出自己的精彩。
2005年,喜梅曾被同乡骗到上海乞讨。幸亏在好心人帮助下,逃离了出来。父亲要接喜梅回老家,喜梅坚决不答应:“我想当一个流浪歌手。人活着要有价值,我虽然残疾了,但我绝不能成一个废人,我要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喜梅认为:在街头唱歌不是卖唱,应该叫“流浪歌手”,这只是一种工作。选择适合自己的工作,努力认真地去做,自然就会得到社会的认可和尊敬。父亲依了喜梅,带着喜梅去了郑州,他一边照顾喜梅,一边弄了个流动修鞋摊,喜梅在哪唱歌,他就在哪摆修鞋摊。不久,母亲也来郑州,照顾父女的生活起居。两年后,喜梅通过努力唱歌,给自己购置了一套简易音响和一个电动轮椅,人也越来越自信。
喜梅唱歌很认真,每天晚上一遍又一遍地学习新歌复习老歌。嗓子唱哑唱痛,她仍坚持唱到满意为止。付出总有回报。喜梅歌唱得好,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听她唱歌。小梁和小毛,就是她在唱歌时认识的两个朋友。可没想到,他们是骗子。
19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喜梅也如同所有少男少女一样,渴望爱情,渴望被爱。2009年,在朋友小梁主动追求之下,喜梅答应了跟他交往。可是,没过多久,小梁却偷走喜梅积攒的1000多元钱,跑得无影无踪!
交往第二个男朋友小毛,是在两年之后。小毛跟小梁一样,都是健全人。难得的是,他对喜梅的关心和照顾是发自内心的。喜梅在广场上唱歌时,经常会突遇打雷刮风下雨。每当这时,小毛总是第一时间赶到,呵护着喜梅,把她快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渐渐地,喜梅越来越信任小毛。可是,哪知小毛竟然也是个贼,他也偷走喜梅积攒大半年的1万多块辛苦钱,跑了。喜梅很伤心,但只伤心了一小会儿。她渐渐明白,经历过,才会成长。这几次上当受骗,权当认识社会的学费吧。喜梅性格依旧乐观豁达了。
一个月后,她在网上开通了YY直播室,每天晚上9点,她教网友唱歌,跟网友互动交流一些思想感悟,讲述自己的经历,给陷于迷茫中的网友一些精神上的安慰。喜梅的真诚和开朗,赢得了许多网友的喜爱,粉丝渐增至3万多人。
2013年10月,一个叫“沈阳”的小伙,在网上主动跟喜梅表白:“我喜欢你!我关注你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做我女朋友好吗?”喜梅礼貌地拒绝道:“咱俩不合适,你应该找一个跟你条件相当的女孩。你是一个健全的男孩子,而我是一个残疾女孩,身高只有80厘米。我们无法逾越身高上的差距和世俗的眼光。”
沈阳却说:“不,在我心里,你很高大,我认为你就是一个健全的女孩。你虽然身体残疾,但你的思想和精神却深深感染着我。从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积极向上的东西。我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且,我比你大5岁,我可以好好照顾你。”虽然沈阳的话,让喜梅特别心动,但她很理性:“认识你我很高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得到大家的肯定,我很开心。网上,有你们这些可爱的朋友,我已经心满意足啦!”
前两次的恋爱经历,让喜梅对待自己的感情已经变得很谨慎。虽然,她依旧相信人心向上,好人占大多数,但这个社会很现实,她只是一个没钱没身材的残疾女孩,这个男孩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呢?
喜梅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第二天喜梅就感冒了,那几天,喜梅每天唱完歌回来倒头就睡。当喜梅五天后登陆YY,沈阳给她的50多条留言映入眼帘。沈阳有一句话直击喜梅心扉:“喜梅你怎么了?我很着急,生病了?还是我吓着你了?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真的,请你相信我,好吗?”喜梅回复沈阳:“我只是患了小感冒。你没吓着我!”沈阳立即回:“你终于来了。你没事就好。我想要你的电话,能给我吗?”喜梅心里掠过一丝温暖,她没想到,沈阳每天都在等自己出现。她想,能交这样一个朋友也挺好。犹豫了一会儿,喜梅把电话给了沈阳。
父亲自断拇指
坚决阻止这场悬殊的爱恋
自此,沈阳经常给喜梅打电话嘘寒问暖,找喜梅网上聊天。沈阳告诉喜梅,他老家在黑龙江哈尔滨。3岁时,父母就相继去世,他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上到初二,他的爷爷奶奶也去世了。从此,他成了孤儿。12岁时,他孤身一人去了江苏无锡打工。这么多年,他一人漂泊在外,感觉就像水中的浮萍,没有家没有根,尝尽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在生活的打压下,他变得自暴自弃,超级自卑。尤其是,他的前女友把他骗得一无所有后,他极度地心灰意冷。就在这个时候,他在YY上遇见了喜梅,喜梅的阳光开朗打动了他。生活给了喜梅许多苦难,喜梅并没有向命运低头,而是勇敢地活出了自己的精彩。那么自己作为一个健全人,有什么理由消沉呢?
此后,沈阳开始静静地关注着这个不一样的网络主播。不知不觉中,他由欣赏渐渐喜欢上了喜梅,每天晚上一吃过晚饭,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网吧,痴迷地等待喜梅的出现。假如一天不见喜梅,他就会失落不安,甚至还会因此失眠。沈阳知道,他已经爱上了喜梅。他知道喜梅的顾虑,他想用时间让喜梅相信自己对她的爱。
2014年大年初四一早,沈阳没告诉喜梅,就坐上了去郑州的火车看喜梅。到了郑州,沈阳才给喜梅打电话要地址。为了给喜梅一个惊喜,沈阳谎称第二天一早去郑州看喜梅。
40分钟后,当沈阳出现在喜梅面前时,喜梅很是惊喜。现实生活中的沈阳,高大挺拔,比喜梅想象中的还要高。喜梅坐在轮椅上抬头问沈阳:“我跟你想象中的有差别吗?”
沈阳摸摸头,腼腆地笑笑:“没,没有,挺好!”眼前的喜梅,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一样,甚至比视频中要漂亮一些。沈阳甚至觉得跟喜梅似曾相识,她就是自己冥冥之中要找的那个人,但他因为紧张,表达得词不达意。
沈阳傻傻的样子,让喜梅的拘谨很快消失。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沈阳第一眼起,喜梅没有丝毫的陌生和排斥,她“噗嗤”一乐:“既然来了,那我就陪你四处逛逛走走吧。”喜梅的善解人意,让沈阳松弛了不少。他语气轻快地对喜梅说:“好咧!我来推你!”
一路上,喜梅细致周到地做着沈阳的向导,跟他绘声绘色讲解郑州的风土人情和人文典故。沈阳没想到,没上过一天学的喜梅,居然那么博学!沈阳对喜梅愈加刮目相看了。而且,喜梅特别幽默开朗,比YY里的那个主播更吸引人更可爱,跟喜梅在一起,沈阳觉得特别快乐舒服。
这次的郑州之行,沈阳告诉自己:就是这个人了。他越来越相信缘分的神奇。半个月之后,沈阳又去了一趟郑州跟喜梅见面。沈阳为喜梅精心挑选了11朵红玫瑰,他再次向喜梅表白:“我考虑得已经很清楚,我会一辈子喜欢你,对你好,做我女朋友吧!”可是,喜梅仍再次拒绝了:“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会做你一辈子的知心朋友。你应该找一个跟你般配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沈阳抓住喜梅的手说:“我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你要相信我,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会幸福。”沈阳忽然感觉喜梅的手很烫,他赶紧摸摸喜梅的头,喜梅发烧了!沈阳毫不犹豫地抱起喜梅拦出租直奔医院。喜梅依偎在沈阳的肩上,看着沈阳为自己楼上楼下地排队挂号看诊,她有种从没有过的温暖和感动,她体会到了恋爱的滋味和甜蜜。
回到家,沈阳把喜梅安顿好,便给喜梅熬中药。喜梅一觉醒来,看见沈阳正细心地滤着药渣。当沈阳把她抱起来,一口一口地喂她吃药时,喜梅流泪了。她问沈阳:“你真的喜欢我?”沈阳说得掷地有声:“郑州除了你,我没有任何熟人和朋友。我不爱你,我干嘛要几次三番跑郑州来?”喜梅再问:“你不觉得我会拖累你?”沈阳摇头说:“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互相情愿,不存在谁拖累谁。爱没有条件,感情是平等的。”喜梅又问:“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你的决定?”沈阳斩钉截铁:“一辈子都不后悔!”
就这样,两颗年轻的心走到了一起。两人相恋大半年后的一天,喜梅跟父母坐一起吃晚饭时,她把跟沈阳恋爱的事跟父母说了。父亲坚决不同意:“丫头,你上的当还不够吗?这小子到时跟你结婚再找个小三糊弄你,我看你咋办!你们还是做网友合适些,找结婚对象,我还是帮你在老家找个跟你条件一样的稳妥些。”喜梅想都没想:“我不要!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他跟我两个前男友不一样。我相信他。”父亲抿一口酒骂道:“你凭什么相信他?人家一个健全人凭什么会看上你这个残疾人?你有什么让人家看上的?”
喜梅被父亲的话伤到了自尊,她大声反驳道:“残疾怎么了?残疾人就没有被爱的权利了吗?爱与不爱,我自己说了算!我不要你管!”父亲忽然“咕噜”几下,把一大瓶白酒都灌进了肚里,他气喘吁吁地说:“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再说一遍!”喜梅正在气头上,她重复道:“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能把我怎样?”父亲的巴掌起来又落下。他忽然抓起身旁的菜刀,往自己的左小拇指上砍去……
偷领结婚证,
做一辈子的知心爱人
为了捍卫女儿的幸福,父亲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然不惜用自残的方式,保护女儿不受到伤害!喜梅震撼了!虽经急救接骨,但父亲的小拇指并没能接成功。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父亲,喜梅进退两难。她趴在母亲腿上,哭了整整3个小时。此时,喜梅才深深感受到,她对沈阳的感情有多深。纵使最亲爱的父亲为了她这份感情失去小拇指,她也无法做到放弃沈阳!母亲叹口气说:“是缘躲不掉。我支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不管将来是幸福还是痛苦,那都是你愿意受的,别怪妈妈没提醒你。”
2015年1月,沈阳辞去了无锡的工作,来到喜梅身边工作。半年后,沈阳在喜梅的老家盖了一幢两层小楼,为了表达真心,房本只写了喜梅一人的名字。房子装修好,沈阳特地选择了喜梅生日那天,郑重向她求婚:“喜梅,嫁给我吧!我会用一辈子证明我对你是真心的!”喜梅早已泪流满面,她幸福地点头,深情地看着她高大英俊的王子。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真的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
由于父亲仍不同意,在母亲的帮助下,2015年12月24日,喜梅偷拿了户口本,跟沈阳领取了结婚证。当天,他们举行了简朴的婚礼,没有婚车,没有客人,沈阳就推着穿着婚纱的喜梅在郑州的大街小巷走了一圈。认识喜梅的人们,有的握着喜梅的手祝福她,有的却在窃窃私语。喜梅猜想到他们在议论什么。那天,整个郑州城都轰动了!
就连喜梅YY上的很多粉丝,也对喜梅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有的说:“沈阳是正常男人,喜梅姐你就别拖累他吧!”有的说:“喜梅你应该放弃他,爱他,就要设身处地为他考虑。”有的更直截了当地问:“喜梅,你给得了沈阳幸福吗?你这样对沈阳不公平!”
当喜梅不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2016年新年的第一天,喜梅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很想大声地对所有质疑她的人说:“我是正常的女人,我不仅给得了我丈夫幸福,而且还能给他生儿育女!”喜梅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可是,考虑到之前吃过抗过敏的药物,为了孩子的安全,喜梅跟沈阳商量后,还是决定把孩子流掉。她想等休养几个月后,再要不迟。
早在一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喜梅认识了一品牌化妆品代理人小吴。小吴从喜梅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不怕吃苦,敢拼敢闯的影子,她特别感动,一个残疾女孩,自尊、自立、自强,值得尊敬,更应该好好帮扶一把。小吴把自己多年经商的经验和技巧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喜梅。就这样,喜梅开始做起了化妆品微商。仅一年时间,喜梅的微信朋友就发展到近两万人,买喜梅化妆品的人络绎不绝,喜梅生意开始做得风生水起。
喜梅跟沈阳商量:“你辞职吧,回来做我的产品总监,专门负责进货和发货吧。”沈阳开玩笑道:“不行不行,到时你赚了大钱,把我一脚蹬了我可就惨了。”喜梅一个粉拳立马抡过去:“小样!想开溜?门都没有。老老实实回来给老婆打工,我命令你!”
今年3月,喜梅跟沈阳回到了她的老家商丘宁陵县,开始了新的生活和工作。邻居们见到喜梅带回一个高大帅气的丈夫,都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女娃娃,就是厉害!”“三岁看大,喜梅从小就要强,长大一定不孬。”
喜梅和沈阳相视一笑。人就是这样,越努力,越幸运。这对最萌身高差的夫妻,日常生活也是别具一格的。出门买菜购物,沈阳喜欢抱着喜梅一起去买。喜梅点什么,沈阳就买什么。当人们投来惊奇的目光时,喜梅甭提多幸福,她就环抱着沈阳的脖颈,跟他耳语:“人家以为我是你女儿呢!”沈阳就笑:“那你就做我一辈子的大女儿吧,我好好宠你!”
喜梅虽不能走路,但能自理。她会开着自动轮椅做饭洗衣。家里装潢时,沈阳特意请师傅把洗漱台和灶台都设计成小巧低矮型的,方便喜梅的生活起居。但平时家务,沈阳基本不让喜梅插手。有时,沈阳出门有事,喜梅才有机会露一手,小夫妻的日子过得宁静而快乐。
喜梅说:“我有一个梦想,这辈子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开上汽车;两年之内,一定要给沈阳生一个孩子。”沈阳说:“时间就是考验。我希望用自己的真诚,早日得到岳父的认可。”停了片刻,沈阳摸摸喜梅的头说:“老婆你放心,我们一起孝顺父母。”喜梅抬起头摸摸沈阳的鼻子,拽拽他的耳朵,笑着直点头。空气里,弥漫着温馨甜蜜以及感动的味道……也许,爱情本来的面目就是跨越世俗、跨越条件、跨越身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