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昌昭+马军
“如果来了一卡车钱,你留不住人,根本没法留住人。”
面对中国足球超级联赛(下称中超)俱乐部在巴西大肆购买其核心球员,科林蒂安足球俱乐部副经理爱德华多·费雷拉接受当地电台采访时无奈地说。
巴西,这个以出口咖啡、甘蔗、铁矿石等大宗商品的国家,也以桑巴足球而闻名。多年来,巴西庞大的足球人口源源不断地向世界各地输送着技术精湛的优秀球员。对过去的巴西国家队主教练而言,凡是转会到“水平较低”的中超踢球的球员,皆不在国家队征召范围内,应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在刚刚过去的“百年美洲杯”比赛中,来自北京国安的中场球员奥古斯托和山东鲁能的中后卫吉尔,还是出现在今年巴西队的首发阵容里。
今年7月,绰号“绿巨人”的巴西世界杯主力边锋胡尔克正式转会加入上海上港俱乐部,转会费高达5500万欧元。胡尔克的到来预计将顶替今年来表现不佳而可能被解约的加纳国脚吉安。吉安是去年夏天上港花费1200万欧元转会而来,年薪达到1180万英镑。要提前一年解除合同,上港还要一次性付清吉安剩余一年的年薪,约合人民币1.05亿元。
而在年初的冬季转会期,中超球队的钞票早已让世界足坛为之震惊。据德国《转会市场》统计,中超联赛在当次转会期以3.34亿欧元的转会投入成为全世界最烧钱的足球联赛,这一数字超过了2.53亿欧元的英超联赛,意甲联赛则以8705万欧元位列第三。值得一提的是,次级的中甲联赛的引援花费也高达5677万欧元,高居第4位。
与此同时,中国资本进军欧洲足坛收购球队股权的新闻,不断刺激着足球圈内人的神经。
6月6日,苏宁宣布旗下苏宁体育产业集团以约2.7亿欧元的价格,收购意甲豪门国际米兰约70%的股份,一举拿下经营权。一家蜚声世界的世界顶级足球俱乐部被一家中国公司收购,这在国际足坛还是首次。
而到7月1日,《意大利共和报》报道,由百度、恒大领衔的中国财团将以7.5亿欧元的价格收购另一家意甲豪门AC米兰的股份。如此消息最后成真,届时意大利米兰城的两家最具影响力的老牌豪门球队都将归于中国资本之手。米兰城对决也将成为中国资本的对决。一位投资欧洲足球俱乐部的企业内部人士告诉《凤凰周刊》记者,近年来中国企业除了对足球产业的热衷与体育产业本身巨大的商业价值有关,也是因政府近年在政策层面的支持和引导,“这一定程度上是行业的一个共识。”但最近的几个案例却在告诉我们,“有些企业家不满足于成为俱乐部小股东、广告赞助商,拥有经营权、获得更大曝光度和隐形资产也是他们投资的原因。”
海外媒体开始将中国资本在足球市场中的兴风作浪描述为一场“足球革命”——一场旨在将全球最重要的运动带到全球最大的观众群体面前的“革命”。不可否认,在大陆,足球已成为资本市场炙手可热的新宠,无论是在国境以内还是以外。但在中国足球原有的大环境下,资本快速涌入后的未来,并非一片乐观。
政策铺下的快车道
不管对国内外足球俱乐部还是国际足联的投资,一个不可忽视的大背景是,在中国官方的高度重视下,中国体育产业迈入发展的快车道。 这一快车道始于2014年10月20日,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下称46号文件),提出到2025年,中国体育运动人口5亿、体育产业产值5万亿元的发展目标。
此后,相关政策继续密集发布。2015年3月16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中国足球发展改革总体方案》,将足球上升到了“国策”的高度:预计在2025年的时候,大陆将建成5万所足球特色学校,在校生达到5000万人;同年4月,国务院成立“中国足球改革领导小组”,由国务院副总理刘延东任组长,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刘鹏任副组长;9月,中国足协正式与体育总局脱钩,撤销足管中心,完成足改方案里“去行政化”的关键一步。
今年6月23日,国务院发布《全民健身计划(2016—2020年)》,计划到2020年,体育消费总规模达到1.5万亿元。
“46号文件的发布,对于体育产业的影响是毋容置疑的,自那之后体育产业进入了快速发展,也获得很多曾经不是‘体育界的资本进入。”近期以个人名义花费3700万欧元收购西甲格拉纳达足球俱乐部98.3%股权的“双刃剑”体育创始人兼CEO蒋立章告诉《凤凰周刊》。
2015年9月,华人文化控股集团旗下体奥动力(北京)体育传播有限公司,出价80亿元买下中超联赛五年版权。放在几年前,80亿高价几是不可想象。比如2008赛季,中超公司在分发给每家俱乐部150万的同时,还送出了大批啤酒和打印机,该啤酒品牌还是当年中超联赛的冠名商。这样的情况甚至成为坊间笑谈。业内人士普遍认为,中超公司找到了出高价的大买家,可以说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当前足球产业的整体效应。中超公司的章程规定,所有收入的10%将交给中国足协作为授权费。这意味着,从2016赛季开始,光版权收入足协就能分到1亿元。
“国家在出台体育产业和足球产业改革的方案之后,允许市场力量进入某些环节,放开一点点口子,背后带来的改革红利是巨大的。”华人文化董事总经理徐志豪表示。面对外界对能否回笼资金的质疑,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创始人、董事长黎瑞刚明确表示:绝不做亏本买卖。“这个信心不仅仅来自于中国的球市、国家的支持政策,更来源于我们在媒体内容生产和分销环节的专业实力,最大化版权的价值。”
无论是内外援的价格,还是相关企业的估值,中国足球产业全面“升值”的背后,固然一部分来自人们对中国足球未来的期待,但背后也有不少资本运作的推力。
2014赛季中超公司通过转让与销售转播权,总收入约5000万元,这已经创下了历史之最。2015年中超版权竞标底价每年3亿元已经被认为是天价,但最后被抬高到5年 80亿元,让外界无不震惊。
但凑巧的是,从体奥动力手中购得中超独播权的乐视公司,背后也有华人文化的出资。而华人文化的董事长黎瑞刚,也已是中国足协的执委。换句话说,5年80亿的巨额费用,从华人到乐视,从乐视到体奥动力,再从体奥动力到足协,背后都有华人文化的影子。“华人”用一笔费用,巨幅提升了旗下两家公司的估值,既为中国足球赚足了情怀,也为自家的公司赚够了现金。
资本玩家们的足球游戏
在近年来的资本进击中,恒大无疑是“革命”的领跑和佼佼者,其重金打造的广州恒大俱乐部,从进入中超后便连续五年获得中超冠军,在亚洲冠军联赛中也两次登顶。为获得好成绩,恒大常常不惜开除百万元的奖金作为激励。今年恒大的奖金方案规定:亚冠比赛,胜一场奖人民币300万,平一场100万,每场净胜对手一球再奖300万,每晋级一轮奖人民币1000万;中超联赛每胜一场奖200万,平一场不奖不罚,负一场罚人民币200万,每净胜对手一球再奖100万。
至少从目前看来,恒大淘宝俱乐部在获得竞技和声望的初步成功之外,它的实际经营称不上理想。号称国内第一支足球股“广州恒大淘宝俱乐部”4月19日发布年报,2015年度营业收入3.8亿元,较2014年3.42亿元增长了10.98%。净利润为-9.53亿,同比亏损翻倍,创近几年新高。这还是其获得了亚洲冠军联赛冠军后的成绩,而今年恒大已经在亚冠小组赛即被淘汰。
尽管亏损严重,但恒大的烧钱模式已开始被众多俱乐部效仿。江苏苏宁、河北华夏幸福、上海上港等一掷千金的“土豪”球队纷纷以大价钱在国际足坛签下当打之年的球星,这与美国、卡塔尔等足球二线国家请接近退役的过气球星提高知名度有相当的不同。
随着联赛的水涨船高,国内好球员奇缺。尽管水平有限,但国内球员的转会价格也上升到令人咋舌的程度。从广州富力转会至河北华夏幸福的标王金洋洋转会费高达8000万人民币,从辽宁转会天津权健的门将张鹭7000万元,河南建业到上海申花的毕建浩6500万,苏宁引进顾超花费5000万……而在2004赛季,“标王”李金羽的身价只有490万元。现任广州恒大队的队长郑智是2005赛季的中超“标王”,身价也只有850万元。直到2010赛季,中超“标王”的身价始终未突破1000万。
在今天的中超“烧钱榜”上,恒大已非独占鳌头。2015年ESPN全球体育薪资报告发布,中超球员的平均年薪为22.5万美元,排名亚洲第一。其中山东鲁能以111万美元的一线球员平均年薪高居中超第一,超过恒大的105.7万美元。
在赢球奖金方面,华夏幸福本赛季奖金方案标准也已经超过恒大,达到单场赢球奖300万元,平球奖150万元,比赛中不丢球则增加50万元,并且都是税后。中超进行12轮后,三支“土豪”球队广州恒大、河北华夏幸福、江苏苏宁已经累计付出奖金3600万、4150万、2300万。16支中超球队奖金已累计突破2亿。
尽管烧钱无数,但足球这项运动的投资价值从来都不只在于足球本身带来的经济利益。
据深圳红钻俱乐部副董事长王奇分析,2010年许家印仅用一个亿就收购了广州足球队,几年间的增值不仅仅体现在最后这个20多亿的估价上,还有整个恒大集团因此获得的无形价值。恒大楼盘因为知名度提高而受追捧,恒大冰泉因为球队夺冠而“一夜成名”,若换算成相对应的 广告费和市场推广费用,将是一笔不菲的金额。
恒大6月16日公告显示,当日举行的公司周年股东大会已正式通过公司更名决议案。公司名称由“恒大地产集团有限公司”变更为“中国恒大集团”,成为恒大多元化发展战略的标志。
2015年11月,恒大收购中新大东方人寿并更名“恒大人寿”,开始进入金融领域。 2016年恒大成为盛京银行第一大股东,进一步扩大公司金融领域版图;2015年9月恒大与腾讯合作收购马斯葛后更名为恒腾网络,布局社区O2O;2015年2月恒大收购新传媒,随后将其改名为恒大健康;2015年11月、12月,恒大淘宝足球俱乐部股份有限公司和恒大文化产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先后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挂牌。尽管这些动作都与足球没有直接关系,但恒大足球投资上的成功为其带来的品牌效应不容忽视。
2015年7月,在获得马云的注资之后,广州恒大淘宝成功上市新三板,成为亚洲第一家上市的俱乐部。但恒大在2013年度、2014 年度、2015 年度公司净亏损5.76亿、4.8亿和 9.53亿。三年亏损超20亿的记录还能够成功上市,这无疑与足球带来的巨大影响力有关。
今年6月,大陆7天连锁酒店的创始人,铂涛集团董事长郑南雁以个人名义买下法甲尼斯俱乐部40%的股份,成为最大股东。
成立于1904年的尼斯俱乐部位于法国东南部地中海沿岸的著名旅游城市尼斯。尽管历史上曾四夺联赛冠军,但即使在法国也并非一流俱乐部。关于收购球队的原因,郑南雁对《凤凰周刊》表示,尼斯的城市特点在于足球与旅游酒店业的结合,“将酒店、旅游度假、足球赛事结合起来,有非常好的商业价值。”
非商业因素背景下的足球投资
不仅如此,投资足球无疑与一些非商业因素有关。
早在1994年,大连万达队夺得了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第一个甲A冠军,也被视为足球职业化改革成功的先例。“在他刚刚有了自己的小产业时,他就懂得如何利用体育与政府对话,进而获得巨大的商业利益。”有大陆媒体评价王健林早年的经历时提到。
无论王健林抑或现已在狱中身亡的徐明,之所以愿意接手大连足球队,与当时大连市政府急于通过足球打造城市形象不无关系。时任大连市长薄熙来曾多次表示,因为大连人民喜欢足球,他自己就必须喜欢足球。
但万达从一开始便认识到足球并不是一个好赚钱的买卖。接手大连足球队的第一年,王健林原本预算400万,到最后严重超支,掏了600万。大陆媒体曾透露,彼时王健林常常透露出“明年不搞了”,要退出足球的意思。但让王健林决定咬牙继续投资足球,是他看到了足球带给他的“无形资产”。一次,王健林带领高管去新加坡访问一家财团,却被拒之门外,直到托熟人告知对方:“这家企业是中国甲A联赛冠军队的老板”,这家财团方被打动,并高规格接待。
1999年,在获得甲A三连冠的王健林选择激流勇退,将足球俱乐部甚至足球基地等资产甩卖给大连实德集团董事长徐明。与王健林相比,徐明并不真正关心足球,而是一心希望通过足球攀附时任大连市市长的薄熙来。只有当薄熙来到现场观看比赛时,徐明才会出现在看台上。但随着地方政府对足球兴趣的减弱,徐明对足球的投入亦大幅减少,大连实德的成绩随即一落千丈。
而王健林并没有完全放弃在足球领域的投资。去年1月,在卖掉大连万达近16年之后,又以4500万欧元收购西班牙马德里竞技队20%股份,并获得俱乐部董事会席位。而在2014年6月,王健林才在马德里买下了西班牙大厦,这栋佛朗哥时代的建筑物于1953年开业,是西班牙当时最高的摩天大楼。不过,经过与马德里政府的几番周折,万达最终放弃了西班牙大厦的项目。
对于近年来常处于质疑声中的国际足联而言,中国企业资本热潮则颇有点雪中送炭之意。
2015年12月,阿里巴巴集团旗下E-Auto成为世俱杯从2015年到2022年的独家冠名赞助商。2016年3月,万达集团获得国际足联最高赞助权,将在每届世界杯支付1.5亿美元赞助费,从而成为与可口可乐和阿迪达斯齐名的顶级赞助商。
“万达集团是第一家愿意站出来宣布与发生危机后的国际足联开展合作的公司。”国际足联市场营销总监蒂埃里·韦尔表示。
自从去年国际足联的丑闻爆发后,国际足联就一直饱受丑闻之累。在今年3月份一份报告中,国际足联宣布和丑闻相关的花费导致其2015年损失1.22亿美元,国际足联今年在财政收支上出现了14年以来的首次亏损。
值得注意的是,自丑闻事件一年多以来,国际足联新增的顶级赞助商只有上述两家大陆企业。万达方面称,该协议将让该公司在世界杯等重大足球赛事的申办过程中更好地发挥作用。
毫无疑问,中国在主办奥运会、田径世锦赛等重大赛事之后,足球世界杯的举办将是最具有感召力和经济潜力的赛事。 早在2011年7月,时任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在人民大会堂会见韩国民主党党首、国会议员孙鹤圭时就表示:“中国世界杯出线、举办世界杯比赛及获得世界杯冠军是我的三个愿望。” 据大陆官媒分析,对中国来说,最早能申办的,也就是2030年世界杯。如此看来,这份签至2030年的赞助合同就显得十分耐人寻味。
足球大环境未跟上资本的狂奔
尽管近年来随着政策的重视,足球广受大陆资本青睐,但多年来中国足球因假球、黑哨、联赛管理混乱、俱乐部发展欠缺等问题层出不穷,足球的大环境并不能让太多人感到乐观。尽管大量资本涌入为足球的未来发展注入了新的信心,但中国足球离真正市场化运作还有不小的差距。
2015年赛季结束之后,有媒体把中超所有一线国内球员的出生日期进行了统计,结果让人非常吃惊。J联赛和K联赛的单数年出生球员与双数年出生球员几乎一致,而中超的单数年球员几乎是双数年球员的三倍。
再摘取东北路小学(体制内足球特色校)和鲁能足校(市场化足球学校)近年来培育的知名球员,也能得到同样的结论。
大连东北路小学培养出的现役国脚有王大雷(1989)、崔鹏(1987)、周海滨(1985)、秦升(1986)、杨善平(1987)、冯潇霆(1985)、于汉超(1987)、杨旭(1988),除秦升、杨旭之外,其余球员皆为单数年出生。
作为国脚大户的鲁能足校,更是按照85(周海滨、苑维玮、吕征、杨程、李微……)、87(崔鹏、王晓龙、王永珀……)、93(刘彬彬、吴兴涵、李松益、王彤……)等单数年龄段球员为骄傲,双数年的球员即使涌现,也没有成批出现。
一位中国足球圈观察人士指出,究其原因无外乎是运动员培养以全运会和奥运会为导向所致。世界杯、亚洲杯及其外围赛,参赛球队对年龄并不限制。但单数年举办的全运会(要求U20、U18年龄段参加),以及双数年举办的奥运会(要求U23年龄段参加)却对体育总局和各地体育局提出了明确的选材周期要求,这也就导致了中国足球在体制内选拔“苗子”的时候,更倾向于适龄的单数年出生球员,双数年出生的球员往往被忽略,或者更改年龄,以适应全运或奥运周期。
北京奥运会之后,2009年的山东全运会与2013年的辽宁全运会已经为足球单独设立了U20和U18两个年龄段的比赛,但仍然未能解决选材重视单数年球员的问题。有专家建议称,未来全运会应设置U17、U18、U19、U20四个年龄段的比赛,以解决这个问题。
但该观察人士认为,真正的解决之道,无疑是取消奥运会和全运会周期对运动员选拔的指挥棒,让“市场”成为中国足球运动员成长的决定性力量。在一个健康正常的青训体系中,足球教育应该是和学校教育同周期,以年级为界限,每一岁为一个青训年龄分野。国际上知名的青训俱乐部和足校,都是以每一岁为一个年龄段来培训和招募队伍,最大程度上保证好“苗子”不落选。
2014年起,最高层开始意识到,中国足球,至少是校园足球的主抓机构应该是教育部门,而不是传统的体育部门。这也让中国体育领域出现了一个转轨期的有趣现象:所有的青少年体育运动都归体育局管,唯独足球归教育局管。
该观察人士指出,这种转轨让基层足球从业者的工作变得比较微妙,作为学校和教育部门来说,自身的体育老师缺乏对足球的理解,并不一定会教足球,但因为每个足球特色学校都能得到一笔拨款,所以大家还都有足够的激励从事足球培训。但对于体育部门的不少退役球员来说,现有的校园足球教育又成了他们的对象:“这些体育老师最基本的足球动作都不会,他们怎么能教得好足球呢?”
《凤凰周刊》记者了解到,目前河北省体育部门、教育部门和华夏幸福俱乐部已经共同组织了校园足球办公室,主抓省内的校园足球工作,工作进展顺利。但在其他一些省份,由于足球经费从体育部门转移到了教育部门,两个部门关系变得恶劣,校园足球的推动反倒更难进行,中国校园足球转轨期,还有很多体制上的梳理工作仍待进行。
在日本,校园足球的教师基本上是足协委派的专业教练,或者是接受过足协培训的体育老师。青训体系较为完善的德国更是从上而下打造了足协、俱乐部、学校、社区、家庭五位一体的足球青训体系,中国足球青训体系的系统性建立,仍然任重道远。
尽管资金的涌入让大陆部分足球媒体和圈内人感到一丝主观上的担忧,但也有声音指出,资金的涌入也能激发俱乐部通过搞青训赚钱,毕竟国内球员动辄千万的高价转会已不少见。但现实逻辑并非如此。
在走访国内某家大型中超俱乐部时,该俱乐部负责人表示,虽然应足协要求,俱乐部正在组建四级预备梯队,但是对于青训出人才,该俱乐部还是有些等不及。“俱乐部搞梯队是必须的,但是目前的基层教练水平,我们很难搞出C罗和梅西,还不如买买买来得实在”。由于缺少法律和制度的保护,中国足球青训机构的权益也得不到保障。一名国安俱乐部所属网点校的体育老师向《凤凰周刊》表示,“我们练出来一个好苗子,给国安送去,也就能拿5万块,最多20万”。目前动辄5000万起的国内球员身价,和培养他们的青少年俱乐部,并没有太大关系。事实上,国内著名的青训机构中,无论是徐根宝的东亚队,还是鲁能与绿城,搞青训的原动力都来自企业自身的社会责任,或者是老板的个人情怀,因为能够赚钱而搞青训的俱乐部,目前少之又少。
在大量资本进入足球领域狂奔的今日,足球的大环境仍未完全摆脱举国体制的影响。尽管足球职业化已经20多年,但时至今日仍未能厘清足协、俱乐部、联赛、国家队以及青训体系的关系。中超俱乐部仍是一群依靠企业赞助的企业队,仍非联系一地情感的地方队,无法在民众中建立牢固长久的足球文化。足协与体育项目管理机构间的分离仍在进行中。建立一个良性的足球环境、一个良性的投资环境,中国足球还有相当长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