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话打油诗

2016-09-10 07:22郑俊青孟宪法
课外语文·中 2016年1期
关键词:打油诗猪头

郑俊青 孟宪法

据说唐代有一个名叫张打油的人,善于用俚俗风趣的话语作诗,所以叫做打油诗。其遣词造句不追求典雅和格律。他的《咏雪》“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一鸣惊人,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打油诗体,名垂千古。此诗描写雪景,由全貌而及特写,由颜色而及神态。通篇写雪,不着一“雪”字,而雪景却形神跃然。用语俚俗,格调诙谐幽默,轻松悦人,广为传播,无不叫绝。其实,打油诗和民间歌谣相去无几,都毫无粉饰,从中可真切地感受到老百姓的一些思想感情。这大约就是打油诗的魅力。

打油诗往往充满诙谐、搞笑的情绪,用来调侃生活,诱人一读。现代大学者胡适,给好友杨杏佛起外号“杨大鼻子”,并赋一首打油诗相赠:“鼻子人人有,惟君大得凶。直悬一宝塔,倒挂两烟囱。亲嘴全无伤,闻香大有功。江南一喷嚏,江北雨蒙蒙。”胡适不愧新文化之主力,诙谐幽默,于调侃中见文字功夫。近代著名爱国将领冯玉祥率部驻防徐州时写过一首植树诗:“老冯驻徐州,大树绿油油;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读后不仅会发出会心的微笑,更对冯玉祥关心民生、发展农林生产的良苦用心,顿生敬仰之情。宋代名臣吕蒙正出身贫寒,曾于春节时赊来猪头待客,结果债主讨债未果,将猪头拎走。吕蒙正又恼又笑,写了一首打油诗:“可怜可怜真可怜,赊来猪头顶账钱。有朝一日时运转,天天都要像过年!”将窘境与抱负全道出,读来让人捧腹、心酸又生感慨。明代那位大名鼎鼎的县官徐九经曾写过一首打油诗:“头戴纱帽翅儿,当官不省劲儿,平事儿我不管,专管不平事儿。”昭示了他“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执政理念”。 相声演员牛群孝顺父母也如同说相声:怎样报答父母恩?根本不用费脑筋。父母当成孩子养,天下父母都开心。回纥国(内蒙古与俄罗斯接壤处及黑龙江一带)派缅伯高向唐李世民贡天鹅,途中鹅飞,仅余一毛。缅伯高赋诗一首贡上鹅毛,得到李世民高度赞赏。诗云:天鹅贡唐朝,山高路遥遥,缅阳湖失宝,倒地哭啕啕。乞求唐天子,请饶缅伯高,礼轻情意重,千里送鹅毛。

打油诗常常即兴而作,针贬时弊,嬉笑怒骂,风趣逗人。有时还含有一种出人意料的奇理妙趣,不乏群众智慧。其实,打油诗比古体诗更前卫、更自然,就像绘画里的漫画,书法里的草书一样,貌似很乱,其实最遵章法。如民间即兴创作的打油诗: “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才算酒,五两六两伸错手,七两八两扶墙走。”活画出了酒鬼醉态,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再如“嘴里没有味,开个现场会;要想解解馋,组织检查团”“年龄诚可贵,文凭价更高,若是根子硬,二者皆可抛”“坐着车子转,隔着玻璃看,中午吃顿饭,临走拍拍肩,以后好好干”“山外青山楼外楼,公款歌舞几时休?香风薰得诸公醉,九州处处作杭州”“迎着太阳光,天天开会忙。说了番废话,赶往下一场”等,则形象地反映了官场腐败现象,幽默曲折地反映了百姓心声,起着警策世人的作用。 “大跃进”期间,浮夸风起,“卫星”频放,打油诗也“与时俱进”——“种个南瓜像地球,架在五岳山上头。把它扔进太平洋,地球又多一个洲”,“一头肥猪大又长,猪身横跨太平洋。猪背可以降飞机,猪身成了飞机场”,“稻堆堆得圆又尖,社员堆稻上了天。扯片白云擦擦汗,凑近太阳吸袋烟”,这“卫星诗”放得也算是有“水平”有“高度”了。1974年,文化名人夏衍在狱中,模仿清代《剃头》诗写了《整人》诗:“闻道人须整,而今尽整人。有人皆可整,不整不成人。整自由他整,人还是我人。试看整人者,人亦整其人。”揭示了“文革”是非颠倒、人人相害的黑暗现实,反映了作者处逆境而达观、洒脱的心态。打油诗也常用于吹牛。古代一干读书人偶然在野外相遇,互相吹嘘自己的才学,争执不下,最后决定各人吟一首最能表现自己才学的诗定高下。一书生技压“群雄”,勇夺冠军。其诗云:“天下文章数三江,三江文章数故乡。故乡文章数舍弟,舍弟与我学文章。”此诗一出,其他书生再无话说。北洋军阀张宗昌,土匪出身,大字不识一斗,也来附庸风雅,模仿汉高祖刘邦,高喊“俺也写个大风歌”: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张宗昌,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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