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宝成
星期六的早晨,阿碧的妈妈上楼到阿碧的卧室来看她。应该说是设法来看她。卧室地板上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她连脚都迈不进屋,只能把头探进门来。阿碧坐在屋子中间,全神贯注地读一本书。
妈妈说:“阿碧!这里都成垃圾场了,你需要收拾一下。”
“为什么?”阿碧问。
“为什么?”妈妈重复道,“东西都这样乱糟糟扔得到处都是,早晚不是坏了就是丢了。快一点儿,马上收拾整齐。”
阿碧争辩道:“可我忙着呢,都烦死我了。你不能帮我吗?”
“不能,我也忙着呢。你要是把屋子打扫干净,我会多给你零花钱的。”
过了一会儿,妈妈回来看,只见所有的玩具、衣服和书本都不见了。
“干得不错,过一会儿我要正式检查。”妈妈说。
阿碧说:“这还不容易。先把零花钱给我好吗?”
“行啊。到我装零钱的钱包里去拿,钱包就在厨房盛杂物的抽屉里。”
阿碧找到厨房的碗柜,拉开盛杂物的抽屉,寻找钱包。
“找到了吗?”妈妈问。
阿碧摇摇头。
“准是混到下面了,咱们好好翻翻。”妈妈说。
她拉出抽屉,放到桌面上。阿碧跪到一张椅子上翻找。里面有许多订书机和绳子这类不常用的东西,不过也有许多挺有意思的玩意。
“这是什么?”阿碧举着一个盛满红色液体的瓶子问。妈妈笑了。
“假的血液,几年前万圣夜晚会用过的。你爸爸和我带着你去参加舞会,把你打扮成小吸血鬼。你可真吓人。”
“我不记得了。”
阿碧继续翻找抽屉。她发现了一些吸血鬼的牙齿、白色的面漆、塑料的女巫指甲和发胶。妈妈抽出一条闪光的发带,发带顶上有弹簧,拴着一个簌簌抖动的小球,小球的色彩非常鲜艳。她一边翻抽屉,一边把发带系在自己的头上。阿碧找到一些五颜六色、与发带配套的橡皮筋,她把妈妈的头发扎成一根根小辫子,满头都是,样子特别傻。
“我还记得这个。”阿碧拽出一个塑料袋说,“这是我在舞会上化装海盗时用过的。”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假胡须,还有一些大个儿的金耳饰。
她把假胡须背面的粘胶衬撕掉,把假胡须贴在妈妈的上嘴唇,又在抽屉里找出一把漆刷,用假血液在她的脸颊上画了两个可怕的红色伤疤。妈妈自己夹上了耳饰。
“过来。”妈妈说着,把阿碧满脸都涂成了白色。她把假血液滴上去,看起来像是从阿碧的眼睛和嘴里流出来的。她把发胶涂满了阿碧的头发,让头发尖尖地、怪异地竖立着。阿碧装上了吸血鬼的牙齿,戴上巫婆的指甲。她发出“嗷嗷”的叫声,吓唬小猫呜呜。呜呜根本不理她,仍旧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不慌不忙地洗脸。
“皆西(这是)什么?”阿碧拿出一个扁平的橡胶的东西问道。她戴着巫婆的牙齿,话都说不清楚了。
妈妈说:“那是狂欢坐垫,你把它吹起来,坐到上面,就发出猛烈的声响。”她把坐垫吹鼓,递给阿碧。
忽然,后门传来敲门声。一个声音喊着:“喂,是我呀。我自己进来了。”
那是她们好管闲事的邻居西斯劳普太太,她总是爱絮絮叨叨、怨天怨地。
西斯劳普太太进了厨房,被母女两个人的装束吓得张口结舌。
“我们正做到钱跑(在找钱包)。”阿碧口齿不清地解释。
西斯劳普太太说:“哦,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想说说你们家的栅栏。有的栅栏被风刮到我家那边去了。”
正在此时,阿碧一屁股坐到了狂欢坐垫上,猛地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呜呜从椅子上跳下来,逃走了。
“天啊!”西斯劳普太太大叫着,慌忙跑出了屋子。
门砰地关上,阿碧和妈妈放声大笑。妈妈的胡须耷拉下来,阿碧的巫婆牙齿脱落了。
阿碧坐到妈妈的膝盖上。
“咱们一起玩的游戏真有趣。”她说。
“或许吧。可咱们还没有找到装零钱的钱包呢。”她们两个在厨房的桌子上摊了一大堆杂物。
“这回你知道东西如果乱七八糟地放着,就会丢失或损坏了吧?”阿碧说。
“你这个贫嘴的小猴子!”妈妈笑着说,“可我该怎么处理这些杂物呢?”
“我知道,容易得很。”阿碧说着,双手抱起桌子上的东西,放回到抽屉里。
妈妈怀疑地看着她。
“咱们应该去看看你的卧室。”
阿碧跟着她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呜呜坐在鱼缸前面,贪婪地盯着金鱼,看到阿碧和妈妈进屋,它嗖地钻到床下。妈妈弯下腰,掀开床罩,让呜呜出去。床下是阿碧一堆堆的玩具、书本、唱片、衣服、鞋子、空塑料杯、包装纸,还有盘子上吃了一半的夹心面包。
“阿碧!这都是什么?”
“那是我装杂物的抽屉。”阿碧抱着妈妈,亲吻她,“咱们一起把这一堆杂物也整理好吧。”
发稿/沙群
插图/世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