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
长征标语,通俗易懂、喜闻乐见,起了极好的宣传作用
红军长征本是一场由于第五次反“围剿”失败而被迫进行的战略转移,但是在党中央的指挥下,红军利用这个接近民众的机会,在长征途中大力开展宣传工作,运用标语、口号、漫画、传单、座谈等多种形式,宣传了红军的宗旨,团结了广大群众,传播了革命思想,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
长征途中,红军留下了无数石刻、木刻、手写的标语。这些形式多样的标语,是红军宣传群众、鼓舞斗志、瓦解敌军的重要武器。
积极写标语成为战士们自觉的行动,红军走到哪里,标语就写到哪里。《红星报》曾载,“宣传队员连夜里都打起火把去写标语”,可见红军书写标语的巨大热情。当时,遵义地区的群众这样描述红军张贴标语等宣传品的情况:“红军一到,满街热闹,墙上鲜红,好似过年。”据国民党贵州沿河县邮政局局长戴德初在给其上司的报告中说:共产党“对于宣传工作尤为注意,标语之多,满街满衢,门窗户壁,书无隙地。人心归附,如水下倾”。云南民国日报也载:共军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努力。“看,红的标语,绿的纸张,贴满了每个房屋的壁头”。长征沿途留下的红军标语琳琅满目,不可胜数。据调查,仅广西文市镇一带,现存标语尚有50余条;四川一省原川陕苏区保存石刻标语700余条,雅安地区能辨认的标语就有320余条,北川一县,现存石刻标语尚有72条;云南会理留有红军标语上千处;贵州也有相当多的木板标语。
长征途中书写标语的不仅有红军政工人员、宣传队员,而且广大的红军战士也参与其中。陈云在向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会议所作关于红军长征的报告中说:“每一个红军战士都随身带有一截粉笔,他每天至少要在走过的地方写3条标语。”董必武在“路途上,脚不停,手也不停,遇到一块好墙壁,他往往会打开墨盒,提起毛笔,在上面书写起标语来”。
红军的宣传标语原先写在纸上,后因纸张缺乏,红军沿途便找些废旧纸张,甚至是经文旧纸的背面,在上面写标语。许多标语则写在沿途村镇的墙壁上:在院墙(围墙、山墙、照墙、内墙、后墙等)、住房、城门、门柱、神庙、牌坊,甚至风雨亭的柱子上写上标语。有些标语写在木板、竹片上,红军将写上标语的木板、竹片投入河中,随水漂流,到达白区,扩大影响,人称“水电报”。有些标语,刻在树干、石壁、石碑上。在草地,红军曾用小石块在绿草地上镶嵌成巨幅标语。在宁夏李旺堡,红军为瓦解被围在堡内的敌人,将宣传标语写在风筝和“孔明灯”上,随风飘落到堡内,敌人被迫出来与红军谈判,最终其退出该堡。
绝大多数标语采用口号式的短句,如“打倒蒋介石”,通俗易懂,简明有力。有些标语采用歌谣式,如“红军到,干人笑,绅粮叫;白军到,干人叫,绅粮笑;要使干人天天笑,白军不到红军到;要使绅粮天天叫,白军弟兄拖枪炮;拖了枪炮回头跑,打倒军阀妙妙妙”,语句生动押韵,琅琅上口。有些标语则采用童谣式,如“绅粮堆谷满仓,干人无米煮汤;地主豪绅住洋房子,工人农民住茅棚;还有种种苛捐杂税,把工农血汗吸得精光;只有拥护红军打胜仗,工农才能得解放”,语言天真活泼,童趣盎然。有些标语采用顺口溜或快板式,如《十告白军》等,语句较多,长短押韵,流利诙谐。有些标语采用楹联式,如“打倒贪官污吏,铲除土豪劣绅”。标语的字体亦不同:有的标语用楷书、隶书、行书,有的标语用柳体、颜体等。有些标语还配有图画,如“红军是民众抗日战争的主力军”,标语左侧配有红军持枪刺杀日寇的漫画,形象生动。
红军沿途所写标语,还注意结合实际。除了宣传党和红军的一般政治主张、宗旨和政策外,还根据不同地区、不同情况、不同对象提出不同的宣传口号。关于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标语,红军在各省区即有不同:除了提出反帝反封建、反对蒋介石等一般性口号外,在广西则着重提反对地方军阀李宗仁、白崇禧;在湖南着重提反对地方军阀何键;在贵州着重提反对地方军阀王家烈;在云南着重提反对地方军阀龙云;在四川着重提反对地方军阀刘湘、刘文辉;在甘肃、宁夏着重提反对地方军阀马步芳、马鸿逵、马步青等。同时,根据各地群众痛恨国民党苛捐杂税等弊政的情况,红军提出“反对李宗仁、白崇禧使用金库券”“反对强占民田修马路”“不交苛捐杂税,大家组织抗捐会”等口号。由于这些口号反映了当地群众的要求,红军赢得了群众的信任和拥护。
整个长征途中,红军每到一处便留下的宣传标语,其数量已经无法统计了,但把这些标语综合起来看,内容大致有:一是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和作用、工农红军的性质和宗旨。二是宣传反对帝国主义(主要是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国民党反动派。三是宣传建立新苏区和革命政权、实行土地革命。四是鼓动国民党士兵倒戈起义。五是宣传工人、商人、学生、妇女谋求自由和解放。六是宣传、发动少数民族人民。
在遗留下来的红军标语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通江石刻“赤化全川”和“平分土地”。1934年4月,中共川陕省委宣传部的领导实地考察后,决定在通江县沙溪乡景塬红云崖上镌刻“赤化全川”标语口号。这幅标语由20多个当地石匠,经过4个月的奋战终于刻成。每个字高5.5米,宽4.7米,字的间距为7.1米,4个字占据着整整的一片山崖,字迹工整,笔力遒劲,10多里之外仍清晰可见,被称为红军标语之王。红军长征后,国民党还乡团千方百计想破坏这条标语,但未能得逞。新中国成立后,“赤化全川”被载入《中国名胜词典》。石刻标语“平分土地”则位于四川通江县东南30公里的至城乡佛耳岩,字高5.7米、宽4.6米,笔画宽0.65米。与“赤化全川”同样享有红军标语之王的美誉,是国内其他革命根据地内较难见到的大型宣传标语。
正是因为标语凝聚了无数红军指战员和普通战士的心血,所以当地的群众对红军留下的标语都非常有感情。红军走后,他们采取各种措施尽力保护红军标语。例如,1935年在四川广元张家坝,红军制作的石刻标语建立在路旁。红军走后,当地居民向世建便将标语搬回家中隐藏保存下来。同年夏天,红四方面军第三十一军在四川瓦钵梁子山冈上錾刻了许多宣传标语。红军走后,国民党反动派卷土重来。当地群众担心红军标语被毁坏,便在通向瓦钵梁子的山道上堆放了障碍物,并用柴草将红军标语掩盖起来,从而将这一带的红军标语保留下来。
在距离贵州省盘县县城100多公里的鹅毛寨,伫立着一座已经有100多年历史的魁阁,它是该县一个地标性独特建筑。“魁”是为首的意思,北斗七星离斗柄最远的一颗星叫魁星。在神话传说里,魁星是主宰文章的神,鹅毛寨魁阁正是当年居住此地的老祖宗们为了繁荣一方文化和展示一方文明而建造的。它的左侧围墙上有一条红军当年留下的标语,80多年过去了,这幅标语依然清晰可辨,向人们讲述着老百姓的军队亲民爱民为民的感人故事。
那是1935年4月23日,红一方面军第三军团从贵州省普安县旧营过楼下河,到达了盘县境内。当夜,第三军团宿营在鹅毛寨。他们进驻时天色已经很暗,村民们分不清来的是什么队伍,纷纷出门躲避起来,寨中几百户人家仅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留守在家,提心吊胆地从门缝里向外张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甚至点燃香火,祈求神灵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
然而,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一名士兵走进民房,而是在魁阁周围席地而睡。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寨上有人看到了身穿灰色军装、帽子上缀有红五星的大队人马渐渐消失在村头的弯道上。
当得知这支队伍对村子秋毫无犯时,村民们纷纷返回,想亲眼看看这支纪律严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队伍,但只看到魁阁左侧围墙上留下的朱红色的醒目标语——“红军优待白军俘虏”。
80多年来,村民们视这幅标语为天上的“魁星”,奉为寨子里的神圣珍宝,像爱护眼睛一样守护着它。
在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泗水乡周家村白面瑶寨,刻在一块巨石上的两条红军标语:“红军绝对保护瑶民”“继续斗争,再寻光明”,时隔80余年依旧清晰醒目,默默向人们诉说着当年红军与少数民族“鱼水情深”的故事。
龙胜各族自治县是广西北部的一个少数民族山区县,居有苗、瑶、侗、壮等民族。当年红军长征翻越第一座高山——老山界后,进入了龙胜境内。红军来到这里之前,国民党反动派散布了大量谣言,使各族群众对红军产生了许多误解。
红军进入龙胜少数民族居住区后,一方面与国民党军队激战,一方面采取召集群众开会和书写标语等形式,热情积极地向当地少数民族群众宣传党的政策,并始终保护少数民族的利益,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很快就得到了少数民族群众的信任。
为何红军标语刻在了泗水乡周家村白面瑶寨这块巨石上?据这个县原党史办出版的《红军长征过龙胜》一书记载,当年红军长征路过龙胜时,红三军团四师首长在白面瑶寨旁的这块巨石下,会见了当地瑶族起义首领。
红军首长向瑶胞们宣讲了我党的性质、任务及党的民族政策,消除了他们对红军的偏见和误解。为鼓励他们继续革命,红军还送给了他们一些枪支和弹药,并在这块巨石上刻下了两条红军标语。
为纪念这段历史,当地少数民族群众将这块刻有红军标语的巨石“龙舌岩”称为“红军岩”。如今,80多年过去了,这两条标语仍然保护完好,清晰可辨。白面瑶寨也因此成为当地著名的红色旅游景点,每年都有上万游人到此参观旅游。
“红军楼”、贵州抗日救国军司令部旧址,写下一首首统战颂歌
在广西龙胜县平等乡的龙坪侗寨中央耸立着一座“红军楼”。这座楼原名“杨氏鼓楼”,是早先修建于清代嘉庆年间的侗族鼓楼,它是侗族群众开会议事的重要场所,也是侗寨的象征。这座古老建筑,记载着一段周恩来指挥红军救火保侗寨的佳话。
在红军进入桂北少数民族地区后,国民党反动军阀派遣特务混入红军宿营的村寨四处纵火烧粮,借以散布“红军放火”的谣言,挑拨红军与少数民族的关系。对此,朱德总司令向各军团首长发出命令:各军团首长及其政治部,应于到达宿营地后及离开宿营地前,严密巡查。如遇火警,务必设法扑灭,救济受难群众。纵火奸细,一经捕获,应即经群众大会公审后枪决。
一天深夜,寨子里的一间木楼突然起火,火借风势,大半个侗寨顿时变成一片火海。
时任军委副主席的周恩来迅速来到寨子中央的“杨氏鼓楼”上,亲自指挥红军战士救火,同时命令红军保卫人员密查纵火特务。在红军战士和寨上群众的奋勇抢救下,大火很快扑灭,“杨氏鼓楼”及鼓楼东面的大片民房被救了下来。
当晚,红军保卫人员抓获了几名国民党纵火特务。第二天,红军在一座祠堂里召开群众大会,公审纵火特务,揭露敌特的卑劣行径,宣传红军及我党的政策,并发放救济款接济受损失的群众。侗族群众明白了事情真相后,开始积极帮助红军,当向导、做挑夫,许多青壮年还踊跃参军。
1936年2月初,红二、六军团渡过乌江,占领黔西、大定和毕节3县,并以此为中心建立了黔滇川革命根据地。蒋介石从南京急飞贵阳,亲自坐镇指挥,共调集80个团的重兵前来“围剿”。为挫败敌人的进攻,保卫革命的胜利果实,红二、六军团一面由贺龙、萧克等人率红军主力迎敌,一面由任弼时、王震和夏曦率部分红军做统战和地方宣传工作。红六军团直属部队进驻毕节县城,由王震主抓该县的工作。
为了更好地贯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王震等组建了贵州抗日救国军。
当了解到当地有名的开明绅士、同盟会元老周素园的一些情况后,王震马上和红六军团政治部主任夏曦一道去周家登门拜访。在寒暄中,听说周素园对马克思主义很感兴趣,深入研究已达十年之久,王震便和蔼地问道:“你研究马克思主义,现在我们共产党的政策是抗日反蒋,你赞成不赞成?”周素园连声说道:“赞成!我完全赞成!”
在王震的引荐下,任弼时也亲切会见了周素园。然后,经过王震和任弼时等人商定,将周素园请出来担任了贵州抗日救国军司令员。司令部设于毕节城区和平路74号周素园的住宅内。
不久,这支部队成功地与红军进行了合编,使红军实力大增。被红军的诚意所感动,周素园还动用私人关系,分别给他的老相识、云南省主席龙云及其部将孙渡写信,动之以情,晓以利害,劝其不要帮蒋介石攻打红军。后来,当红军撤出毕节时,周素园还以六旬高龄跟随大部队继续一同北上,到达陕北,受到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中央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和高度赞誉,毛主席称赞他:“是我们的一个十分亲切而又可敬的朋友与革命同志”。
贵州抗日救国军成立后,组织毕节各界人士成立了“抗日救国委员会”和“抗日救国团”等民众团体,广泛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红军北上时,第二支队编入红军随军北上,一、三两个支队在根据地坚持斗争,直至解放。
“贵州抗日救国军”是红军长征途中建立的唯一的省级抗日武装。1985年,省、地、市拨出专款,对司令部旧址进行全面修复。同年,贵州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所挂的金匾为萧克老将军所题。现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吸引着许多游人前来观瞻。
渔船、扁担、藏式旧木桶,体现了军民鱼水情深
在长征出发地江西省于都县中央红军长征出发纪念馆,陈列着一艘渔船、一支竹篙和橹,吸引游人驻足观看,它们都是当年于都船工李声仁等摆渡红军时使用的实物。
1934年10月16日,正在于都河的鲤鱼潭河段撒网捕鱼的李声仁几人被红军招呼到岸边,并被告知说:“我们有大批队伍要在晚上渡过河去打国民党反动派,想请你们帮忙渡河。”当听说是自己的队伍要渡过河去打“白狗子”,李声仁心里高兴极了,二话没说,当即答应下来。下午5时,李声仁和父兄等人就把十几条渔船撑到鲤鱼潭河段的北岸(即当时中央红军长征出发时过河的8个渡口之一,位于于都县罗坳镇的石尾渡口)。6时左右,红军官兵分批依次登上了他们的渔船。李声仁在船头撑,妻子王九发在船尾撑。当时的于都河有600余米宽,河水湍急,波涛汹涌,最深处有20多米。因为是在晚上,必须全神贯注,奋力撑船,稍不注意就会翻船。当他们把这支红军队伍全部送过河时,已是凌晨4时了。
第三天,又有一批红军队伍要渡河,李声仁和父兄等人从晚上7时开始,将一船又一船的红军官兵送过河去。当时,由于情况十分紧急,他们一直没有休息,通宵达旦一次次有力地划开水面,直到次日早晨5时才把红军全部送完。虽然这时他们个个累得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但心里却充满了自豪与喜悦。当时,他们也不知道渡送的是哪支红军队伍,后来才知道是红军中赫赫有名的左翼后卫红五军团第十三师。
红军渡河不久,国民党反动派就占领了于都,并开始疯狂地搜捕李声仁等送红军过河的船工。为了躲避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他们只好远走他乡15年,常年隐姓埋名漂泊在江西泰和县、万安县、赣江十八滩一带。
另一艘陈列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里的“红军长征第一渡渡船”,背后也有着一段珍贵故事。
这艘船是江西于都红军长征出发地纪念馆根据该县贡江镇古田村村民叶玉周提供线索,在县城东门渡口上游约2公里处发掘出的一条木船。船长5.6米,宽1.15米,船主为叶玉周的祖父叶仙女。红军渡河时曾用叶仙女的船搭桥,叶仙女曾经不惜一切代价冒死运送红军渡河。叶仙女于上世纪80年代去世,这条船也因破旧而废弃,淹没在河床1米深的淤泥里。
叶玉周与8位船工把船打捞上岸后,经当地党史、文物部门的鉴定,该船与于都红军长征出发地纪念馆所藏的木船一样,是中央红军长征出发渡于都河时搭建浮桥、运送部队使用过的渔船,为红军长征第一渡渡船。事后,于都各界群众举行盛大仪式,将该船送给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在四川博物院众多的红军旧物中,还展示有一只珍贵的藏式旧木桶。
这只木桶是由成都市民王善平捐赠的。王善平的父亲王能益是位已故的老红军,而木桶,则牵出了80年前王能益长征中的一段报恩的往事。
根据王善平的讲述,1935年6月,他的父亲王能益所在的红军队伍长征途经阿坝州理县地区,一路上频繁受到敌军的围追堵截。在一次敌军的袭击中,任第三十军军部交通队队长的王能益右腿根部被枪弹击穿,血流不止。上级了解情况后,将他送到了桃坪羌寨的村民余志坤家中养伤,并给余志坤留下了几块大洋和500文铜币作为开销。
余志坤一家专门腾出了一间屋子给王能益养伤。王能益一度病重,甚至生活不能自理,余家人每天送水送汤,给他喂饭、扶他练习走路,悉心照顾。王能益一直记得,余家的小儿子余继舜当年只有十几岁,却总是跑到山上采一堆草药,捣烂了,帮自己敷腿。
一两个月后,王能益伤势逐渐好转,能拄着棍子下地走路了。他觉得自己不能白给余家添麻烦,主动做起了家务。他腿伤未愈,余家人当然不肯让他做事。王能益就每天早早起床,拎着木桶跑去河边打水,装满水缸。
几十天下来,王能益跟余家人的感情越来越深。相处中,他常同余家兄弟们讲起自己的队伍战斗的经历。余家人更是佩服这位壮士的勇敢与坚强。
3个月后,部队派人接走了王能益。余家人一路相送,临别,余家坚持把当初红军留给自己的养伤钱还给了王能益。他们说:“你们为了我们去战斗,连命都不要了,我们怎么能收你们的钱?”
晚年的王能益常常回忆起在羌寨的往事,他对儿子说想要回去看一看。可惜愿望没有实现老人就因病过世了。
为了达成父亲的遗愿,王善平来到了当年父亲养伤的桃坪羌寨找到了余家,而此时,当年照顾过王能益的余家小儿子余继舜已是满头白发,余家二儿媳杨步青也已是个佝偻的老人。他们从没忘记过王能益,杨步青甚至记得他跛脚走路的样子。余家人还保留着王能益当年打水时用过的藏式木桶,他们把它交给了王善平。木桶被王善平保管了15年,2016年年初,他将木桶捐给了四川博物院。
邛崃是四川省成都地区唯一的红军长征经过并建立苏维埃政权的地方,许多老百姓家中,还保留着红军留下的遗物。在邛崃市高何镇高兴村的红军长征纪念馆中,收藏了一根80年前红军留下的扁担。
1935年11月,西征南下入邛崃的红军主力,进驻这一带组织战斗。驻扎之地,就在天台山脚下的高兴村。那时红军的队伍里,伤员很多,又大面积感染风寒。
当时已是80岁高龄的老中医张崇荣,在当地德高望重。他见红军伤病者众多,便下定决心帮助医治。他和儿子一起,白天上山采草药,晚上回到家,整夜熬药,第二天再悄悄给红军队伍送过去。那些日子中,张崇荣共救治过100多位红军战士。
红军在此停留了4个月,与乡亲们相处就像一家人,跟乡亲拉家常的时候,干部和战士也不忘讲革命故事,唱革命歌曲。在邛崃,红军建立了苏维埃政权,还建立起了区、乡、村苏维埃政权。仅高何就建立了1个区苏维埃、4个乡苏维埃。1936年2月,红军战略转移出邛崃,为了感谢张崇荣一家的救治之情,他们将一根挑行李的扁担,交在了张崇荣的手上。一位红军将士临行还对张崇荣许诺:“等我们红军归来,一定回到这里,给你把这根扁担兑换成钱。若是我们没有回来,那你就等到革命成功了,把它拿到政府去,就能给你换医药费。”
从此,这根扁担,就成了张崇荣一家的传家宝,谁都不舍得拿它去换钱。直到2005年,张家觉得扁担留在自己家里当个念想,不如让它把红军在高何的故事发扬光大。张崇荣的曾孙便同父亲一起,将扁担捐赠给了红军长征纪念馆。
(责任编辑:张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