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刘张铂泷 编辑: 乔枫伟 美编: 周 蕾
INTERVIEW·名家
翻译: 刘张铂泷 编辑: 乔枫伟 美编: 周蕾
这位作品风格多样的摄影记者和Geoff Harris讲述了他转向艺术创作的历程,以及为何不要期待成为这个行业中的披头士……
你的摄影之路是如何开始的呢?在13岁的时候我得到了一台雅西卡的手动胶片相机。自那以后我就一直有拍照的习惯,后来中学毕业进入了艺术院校,当时学习的是插画专业。
后来我意识到在绘画上投入的大量时间并不会得到等值的回报,所以我就开始做起了平面设计的业务,一直持续了10年之久。最终我明白这些都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我最喜爱的还是摄影,因此我选择成为一名全职的商业摄影师,主要拍摄的是一些公关、广告,还有婚礼、活动之类的。
在一个潮湿阴冷的周一早晨我被派去纽卡斯尔拍摄一些公关照片,这为我今后面对摄影记者的挑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虽然做这种让我觉得没有什么意义的工作也会让我感到很沮丧。
蓝色清真寺,马扎里沙里夫,阿富汗北部,2012年4月
Martin说:“在差点被绑架之后的2个小时,我重新鼓起勇气前往这座世界知名的清真寺。在我拍摄这张照片仅仅几分钟后,我就被一群愤怒的男人包围了,并且被警察驱逐出了清真寺,据他所说我拍摄了女人的照片——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周三是‘女士日’。”
顶图_喀布尔,阿富汗,2009年6月“无论战争的机器掠过哪里,孩子们的行为都会改变——这几乎是一种先天反应。在直升机的上面和右边有两块孩子朝直升机扔的石头(几乎看不到)。”
上图_喀布尔,阿富汗,2012年3月“喀布尔西南部的一个家畜市场。从赫尔曼德省来的普什图人想把羊卖给当地的餐厅。这是一个我惯用的构图方式的例子,是从Robert Bateman的油画中学来的。”
MARTIN MIDDLE BROOK
摄影记者
在成为一个商业摄影师和再之后转向摄影记者之前,Martin是一个摄影师。
Martin拍摄阿富汗的作品曾经在Foto8夏季展览中展出,他还在两个国际摄影奖项中获得过荣誉提名。此 外,Martin还 是2013年“The Other Hundred”摄影比赛的获奖者。
他最新的作品是以一种艺术的方式拍摄埃塞俄比亚奥摩山谷的部落。
上右_堡垒营,阿富汗,2011年10月“当时的堡垒营和雷丁的大小差不多,一个在沙漠中欣欣向荣的城市。在联军离开仅仅几天之后,塔利班就攻击了这里,赫尔曼德省就又落回了他们的掌控之中。”
那在这之后,你是怎样转变成为一个摄影记者的呢?
2003年,通过以前建立起的一些关系,我被邀请前往阿富汗,联合国发展计划署请我为一个大型的投资会议拍摄一组图片。战争结束后我在那里待了两个星期,那时我明白了这才是我心之所向的工作。我相信摄影可以带来一些改变。
我的信念非常坚定,甚至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我和那里的孩子们建立起了非常密切的关系,但我最终还是要离开。政府在看到我拍的埃塞俄比亚饥民的照片后,决定援助那里2000万英镑,这样我感到我的照片确实起到了改变世界的作用。
那你又是怎样决定要在阿富汗居住一年的呢?
我在2011年搬到了那里。我又拍了一些受到大家好评的作品,而且那时我离婚了,所以我想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一件让我深切关注的事情当中去。我和阿富汗人的家庭生活在一起,接触过政客,也和军队打过交道,这让我深刻了解到那里的现实处境。
总的来说,我拍的照片是出于人道主义,但我很快就明白新闻媒体在利益追逐中扮演的角色,这使得我开始醒悟了。转折点发生在2012年,当时我报道了喀布尔的爆炸事件。这次爆炸导致了许多人死亡,有一些人把矛头指向了摄影师。这似乎是改变的起始——大家认为摄影师不再被看作是中立的报道者。
在叙利亚发生冲突之后,一些朋友相继前往那里。我在阿富汗已经使得有些孩子感到很紧张了,我不能让他们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所以我并没有去。
那时我开始质疑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真的能够改变什么。我见到了太多的政治家,我开始明白我那想要改变世界的天真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痛苦的时刻。
所以你真的不觉得你的作品能够改变任何事情?
我不觉得我现在做的事情是奔着这个目的而来的,但我希望在未来这里的人们会从一个不同的角度来看待我拍摄的照片。这也是为什么我把自己的项目起名为《另一侧的阿富汗》的原因,我不希望大家给我的照片下一个死的定义。
冲突有许多不同的方面,这里体现的是我所选择的视角。这是一个不同的视角,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拍摄项目的一部分资金是我自己出的。这意味着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叙事方式来,而不是被投资方的钱牵着鼻子走。
右图_堡垒营,阿富汗,2011年10月“我在堡垒营外面待了三周。能在那里是一种荣誉——在一场战争中做一个‘人道主义者’。有一天下午我受邀前往机场的控制塔——正赶上一场沙暴席卷这个地区。这是沙暴的前缘,在一切都变得昏天黑地之前。”
顶左_巴米扬,阿富汗,2010年6月“这些拍摄的女学生的照片是我为喀布尔国际会议所做的拍摄项目的一部分。”
上左_喀布尔,阿富汗,2009年5月“不施与是最困难的事情,但通常也是最明智的。极少数情况下我会伸出援手,但这样的行为总是没什么好结果。有一次我在喀布尔给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一些钱,很快就有两个染上毒瘾的男子威胁她并且抢走了钱。她的工作仅仅是满足他们的毒瘾而已。”
快问快答Q&A
你在阿富汗最接近“死里逃生”的一次经验是什么?
在喀布尔的时候我在一个自杀炸弹人旁边站了2个半小时,在引爆前2分钟走开了,那场爆炸导致了60人死亡。还有一次要不是我的中间人反应及时我可能差点就被绑架了——我一直都感激他的帮助。
作为一个生活在巴黎的英国人,你最想念家乡的什么?
我一般都坐欧洲之星回英国,我会把用20分钟吃一顿英国早餐当做一项任务来完成。很难用言语形容这样一顿早餐让我感受到的与文化的连结。我实在是不喜欢法棍。
你是怎么发展自己风格的呢?
在我最开始拍摄的时候很受Werner Bischof和Don McCullin的影响。不过我最初热衷的是野生动物题材的摄影,所以诸如Franz Lanting以及其他一些自然摄影师对我也影响颇深。这是另一个观察世界的不同的角度。
最近我重新编辑了自己在阿富汗拍摄的照片,我发现自己的构图方式很多都与加拿大艺术家Robert Bateman很相似,年轻的时候我很崇拜他。
在过去几年中,我意识到主题应当是决定我照片风格的关键。如果不合适的话你不应该把自己的价值系统强加到拍摄对象身上。因此我不再看别的摄影师的作品,别人理解拍摄对象的方式会影响你自己的判断。
举些例子说明你是怎样让你的风格和主题切合的吧。
在阿富汗的时候,我的照片中总是带有一种属于那个国家的隐约的土褐色——我通常更注意的是构图的结构和韵律,如果一个场面更适合单色的话我会选择拍摄黑白照片。在孟买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一个色彩缤纷的城市。我会采取不同的方式拍摄,提升照片的饱和度,而拍摄时的节奏和感觉也不一样。
如果遇到不想被拍的人,你是怎么解决的呢?
暂且不说我凭直觉拍摄照片,这样我和被拍摄对象之间不会有任何障碍,我觉得我最大的本领就是能够迅速和人熟络起来,让他们同意我的拍摄。你绝对不能强迫别人来拍照片,你是没有这个权力的。
当然,如果你是拍一个大场面的环境照片,你不可能去问出现在里面的每一个人——不过要是一对一拍摄的话,对方如果不愿意那就不要拍了。
现在讲讲你最近在埃塞俄比亚的拍摄项目吧。
在为Arte TV拍摄了一段时间尼泊尔的难民危机之后,我决定把我的一些拍摄方式投入到更商业更艺术的拍摄中。某种程度来说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因为这样的作品能为我带来更多的收入。
上图_喀布尔,阿富汗,2011年12月“阿舒拉节——一个什叶派穆斯林的节日。在拍完这张照片几分钟之后,一个自杀炸弹人在人群中引爆了炸弹,导致60人丧生。”
左图_喀布尔,阿富汗,2011年11月“尽管有上百万的援助资金,但大多数都落入了安保和腐败官员的手中,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生活依旧十分艰苦。”
顶左_穆尔西部落,奥摩山谷,埃塞俄比亚,2014年11月“用一块在金卡的裁缝店做的巨大黑色背景布拍摄的挑战在于选择好合适的距离让背景衬托出拍摄对象,以及计算好两者之间的光比。”
上左_穆尔西部落,奥摩山谷,埃塞俄比亚,2014年11月“拍摄艺术人像对我来说是一个跨越。在2000年代初期我去过两次埃塞俄比亚,但从没有去过奥摩。自那之后我就一直设法回到那里拍摄这样的作品。”
摄影已经改变了,以它谋生变得很艰难。我认识的一些在过去已经建立起名声的同行如今也在为生计挣扎。
拍摄部落里的人一定不是一件易事吧?
数码相机从许多方面来看都让摄影变得容易了,不过我要向你展示的是印制一张从技术角度看质量很好的1.5米的巨幅照片,以及我从一些非常有挑战性的拍摄地点学习到的技巧:比如在一个困难的环境里拍摄复杂的人物。我很乐于展现我作品的这一面。
我马上要开始一个新的拍摄象牙贸易的项目,其中将要涉及到在6个国家的拍摄。这个项目有一些纪实的特点,但也会有创意的元素。这又回到了我之前说的被主题驱使去拍摄……
对于那些想要成为摄影记者的人,你有什么鼓励之词对他们说吗?
一直以来出色的摄影报道并不是很多,但是有一些很好的讲述故事的方式。就算你很年轻,手上的资金也不多,但你依然可以选择去拍摄任何形式的作品。想让你的作品和市场挂上钩是很难的。如果你不安于一个人过着最普通的生活而指望着靠它挣大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驱动你的一定要是你对摄影的热忱,你的拍摄主题,或者是政治理想等等,但不要带着赚钱的想法,想象一下,Salgado拿着400万去拍他的“创世纪项目”。为了热情而拍照,不要对这个产业过去的辉煌抱有任何幻想。
Martin的设备包
Martin说:“我使用的是佳能 5D MarkⅡ,最喜欢的镜头是24-70mm、70-200mm和便宜的50mm f/1.4。后者自动对焦有点问题,但只要用在点上效果还是很好的。
“在拍摄埃塞俄比亚部落的项目时,我在一棵树下支起了黑色的背景布,然后用70-200mm镜头拍摄,因为我想控制我和拍摄对象以及拍摄对象和背景之间的距离。我希望这种拍摄方式是尊重对方的,并且简单易行的,也能让整个作品看起来有一致的风格。”
上图_穆尔西部落,奥摩山谷,埃塞俄比亚,2014年11月“奥摩山谷中有14个独立的部落,每一个都有独特的装饰文化和语言。我拍摄了其中5个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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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ilda Temperley不拘一格的职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