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面石嫣：耕农田 耕心田

文|《农经》记者　何苗　亢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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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面石嫣：耕农田 耕心田

文|《农经》记者何苗亢淼

石嫣不仅是中国CSA模式的发起人和执行人，她更是一个用身体力行倡导有机农业的农场主，一个生意人，和一个家庭的女主人。

石嫣现在是个名人。但成了名人后，她仍旧还是以前那样的打扮。最近媒体中经常出境的那条粉色长裙，是石嫣用手边剩余料子制成的，一穿就是几年。石嫣现在经营着两个分享收获基地，一个在北京通州，另一个在顺义，两个基地生产的都是有机食材。

石嫣的履历在常人眼里是惊艳的，甚至有些神圣：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博士，清华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博士后，国家发改委公众营养与发展中心全国健康家庭联盟健康传播大使，世界CSA联盟URGENCI副主席，中国分享收获CSA项目创始人与负责人，中国社区支持农业和可持续农业的重要推动者。

但走近石嫣后你会发现，在这些标签的后面，她不仅是中国CSA模式的发起人和执行人，更是一个身体力行倡导有机农业的农场主、一个生意人和一个家庭的女主人。

身体力行的有机农业倡导者：“天时地利人和才是有机农业”

石嫣走在菜园中，进入一个又一个大棚，一边查看蔬菜的长势，一边随手拔掉西红柿旁长出的杂草，掐掉西兰花叶上的小肉虫，一边还摘下成熟的果实，擦了擦就放到了嘴里。

石嫣是身体力行的有机农业倡导者，在她的分享收获基地里，从种子开始到收获都是有机种植。基地里养殖的猪和鸡，饲料是用豆粕和玉米粉手工磨制，“还有剩下的蔬菜，水果什么的也会用来喂猪。”石嫣说。养了牲畜，自然就会有粪便，基地就将猪粪农作物、废弃物等放在一起用来沤肥。现在，石嫣的基地里还新建了沼气池，产生出的沼液用于基地农作物的追肥，“有的专家还提出，沼液能杀菌、杀虫，是有机农业的好伙伴。”石嫣说。

这些种植和养殖的方式，在石嫣看来只是有机农业的简化表现方式。石嫣认为，有机农业目标应该达到“天时、地利、人和”。有机农业首先要理解物候、温度、节气、阳光、空气等相关的因素，要理解土壤，如何使用天然肥料，理解人在自然系统中既不是控制自然的主宰者也不该是自然的奴隶，而是通过人与人合作协调天与地之间的关系。

常人认为，农作物会因为缺少农药化肥的辅助而生病，缺乏生长力，从而减产，但石嫣认为这是思维误区。“就像我们种植的茄子，已经生长了5个月，仍然是健康的。真正的有机农业就是在不用常规农药化肥的情况下，长时间都保持作物的健康。”石嫣说，“一般的种植方式，到了第五个月，茄子就应该拉秧了，不再生长和结果。但是，我们给它提供好的土壤，湿度，控制好它生长所需要的温度，我们种植的茄子能达到7-8个月的采收期，黄瓜也是一样。”

为了让作物更加健康成长，石嫣坚持每1-2年作物就要移栽到另一片土地上，进行轮作，以免土壤基质发生变化，导致作物根系腐烂。“比如韭菜，我们每种两年就要进行移栽，比如茄子，我们在一片土地上种植完之后，接下来都不能种植茄科类的作物。”石嫣说，“这是有机农业很重要的部分。”

有机不仅体现在石嫣的工作中，也贯穿在她的生活中。在基地的食堂里，员工们和志愿者吃的都是农场自产的食材，就连刷餐具，都是用麦麸代替化学洗涤工具，洗过餐具的麦麸还能用来作为饲料和肥料。

CSA模式的经营者：“第一个会员是温铁军”

农场配货区的黑板上列着：星期三，黄瓜3份，土豆6份……这是每一天会员的订单。石嫣的农场是以CSA模式，开展种植和销售业务。

CSA，是英文 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的缩写，字面的意思是社区支持农业，社区的每个人对农场运作作出承诺，让农场可以在法律上和精神上成为该社区的农场，让农民与消费者互相支持以及承担粮食生产的风险和分享利益。

几年前，石嫣从美国留学归来，与几个伙伴创立了“小毛驴”市民菜园，开始通过CSA模式经营。石嫣说，现在执行的CSA模式，其实已经是本土化过的模式。在“小毛驴”菜园，市民认领属于自己的土地，并进行耕作，收获土地上的成果，这是CSA模式中的劳动份额。农场通过会员集资会费的方式，进行种植、养殖，根据收获成果分配给会员，这是CSA模式中的分享份额。

由图4可知，砂质黄土应力应变关系曲线表现出应变硬化性特性，曲线斜率随着轴向应变的增大而逐渐变缓；同时，随着砂粒含量的增加，其主应力差逐渐增大，表现为应力应变关系曲线呈抬高趋势，且其抬高的趋势在砂粒含量大于40%后幅度明显增大。

“这种模式的基础是信任。会员相信农场带给他们的是真正有机食材，”石嫣说，“这也是生产者的责任。”

刚开始经营，石嫣没有用任何的现代方式推广，口口相传是唯一的方式。石嫣的导师，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著名“三农”问题研究专家温铁军老师是CSA模式的第一个客户。温铁军老师十分支持石嫣，鼓励石嫣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先是温老师，然后是人民大学的老师们，慢慢农场的会员就多了起来。”石嫣说。

在石嫣CSA本土化的过程中，她没有将农场和会员简单定义为买卖两端的客户，交易的双方。会员拥有一个11人组成的理事会，理事会成员每年都要通过选举产生。每一位理事会的成员每周都要留出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参与农场的一些事务，“比如生产监督、市场、理念传播、农场法务、设计等，还有像‘大地之子’教育的项目推广。”石嫣说。

石嫣认为，CSA模式的核心并不是模式本身，而是人与自然，人与有机农业的联系。

一个另类的生意人：“投资之前请先吃有机蔬菜”

“如果说一个人只把有机农业当成商业模式看，他做的有机农业早晚会变质。”石嫣说。为了保证每一份都是有机食材，因此她不能保证能满足所有会员的需求。“像我们很多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西红柿这周就很少，下周有可能就很多。如果我是从纯商业角度来考虑的话，只要消费者有需求我这就应该供应。为什么我撂着另外500个人的需求不给呢。”石嫣说，“但如果我一味地满足所有消费者的需求，就有可能出现给蔬菜施化肥，打药的行为，甚至就像新闻报道过的一样，有的农场自己的蔬菜不够了，去市场买来给消费者送去。”

石嫣每年在农场的投入都是巨大的，2015年农场收入900万元，各项设施的投入就在800万元。利润在整个收入中仅占10%，这在平常的商业模式中是难以想象的，但石嫣就是在这样经营自己的农场。

农场运营后，很多人慕名而来， 有取经的，有要求投资的，石嫣都只说了一句话：“请先自己吃有机蔬菜。”

对于石嫣而言，一个能生存下来并发展的有机农场，相比投资而言，“最后一公里”的销售环节更加重要。“所以，很多人过来取经时跟我说有多少地、多少钱时，我对他们说，你先看有多少人买你的蔬菜吧！”石嫣说。

曾经有一位投资人准备投资CSA模式有机农场。刚一开始，他雄心勃勃地对石嫣说，自己有很多人脉很多朋友，他们都非常支持，自己肯定不会缺少客源。然而，在这位投资人真正开始干起CSA模式有机农场时却发现，曾经身边支持他的人，没有一个来订他的蔬菜。

这也就是石嫣所说的，她更加需要消费者的支持，她需要的是消费者在理念上对于有机蔬菜的认同，对于有机农业生产的认同。“农业生产本身价值和价格之间的差异非常低。一件衣服成本同样都是十块钱，但是精工细作过程加入了更多设计的元素，衣服最后可以卖到一千块钱或者一万块钱。”石嫣说，“但是一棵蔬菜无论在土地上投入多少热情和汗水，最多也就是从2块卖到20块，农民的劳动所被认可的空间非常有限。”

石嫣的新阶段——一个家庭的女主人

2011年，石嫣结婚了。

不知道是谁说，一辈子很长，要找一个能和自己聊天的人在一起。也许石嫣就是基于此，与自己的同学程存旺结合在一起。在发给亲友的结婚通告中，石嫣说她和丈夫程存旺是因理想而结合。

石嫣与程存旺都是温铁军老师的博士生。石嫣说，在有机农业的路上，程存旺比她更早地产生兴趣，更早走上这条路。婚礼是在 “小毛驴”菜园举办的。回看当时的照片，石嫣如同每一位中国新娘一样，穿着红色的礼服，笑容甜美且幸福。而与一些人的婚礼不同的是，迎接新娘的是新郎带领的自行车队。

在朋友罗逸的博客中这样描述石嫣的婚礼，“程存旺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后面载着石嫣，行在乡间小路，两旁是绿油油的树木。在亲友组成的自行车队的护送下，婚车缓缓驶进农场。这是一种高级小轿车无法创造出来的浪漫。下车后，他们走上农场临时搭建的舞台，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现在，石嫣公婆一家从福建搬到了农场和他们夫妇一起居住，石嫣的父母在河北省生活，夫妇也能经常一起回去探望他们。结婚后的石嫣夫妇如同所有的青年夫妇一样，被催着要孩子。“来自家长的压力肯定有，但其实家里还是给了我们很大的空间。”石嫣笑着说。

说起未来的孩子，石嫣并不认为孩子跟她一起在农村成长有什么问题。“我们俩都认为最好的教育是家庭教育，”石嫣说，“他有获得幸福的能力是最重要的，不管在什么条件下，无论他贫穷还是富有，他都能从这种生活中发现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