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用爸爸换了两条金鱼

［英］尼尔·盖曼⊙文

那天，我用爸爸换了两条金鱼

［英］尼尔·盖曼⊙文

有一天，妈妈把我和妹妹还有爸爸留在家里，出门去了。

爸爸坐在电视面前面看报纸。爸爸看报纸的时候，对任何事情都不管不问。

这时，我的好朋友内森来了。他带来一个玻璃缸，玻璃缸里装着东西。

“那是什么？”

“两条金鱼，一条叫索尼，一条叫比尼。漂亮吧？”

真的很漂亮。

“我跟你换这两条金鱼。”我说。

“拿什么换？”内森问。

我们上楼去我的房间，妹妹跟在我们后面。

我给内森看了我的旧变形金刚、棒球卡、旧拳击沙袋和我的哨笛。

可我每次把东西拿给内森看时，他都说：“不！”

这是两条非常好看的金鱼。它们是金红色的，在鱼缸里游来游去。我非常想要。

我想了一下。“我用爸爸跟你换。”我说。

“喔——喔。”妹妹说。

“这不公平，”内森说，“我有两条金鱼，而你只有一个爸爸。”

“可是，他比你的金鱼大很多，”我强调，“他和一百条金鱼一样大。”

“他会游泳吗？”内森问。

“比金鱼会游。”我告诉内森。

“好吧。”内森说。

他把装在金鱼缸里的两条金鱼给了我，带走了我爸爸。

“等妈妈到家，你会有大麻烦的。”妹妹说。

“不会。”

“你等着瞧。”妹妹说。

妈妈一到家，我就说：“妈妈，我们可以买金鱼饲料吗？”

“需要的话就可以，亲爱的。你爸爸呢？”妈妈说。

“来看我的金鱼。”我说，“漂亮吧。”

“很漂亮，亲爱的。”妈妈说。

“呣唔，呣唔，呣唔。”妹妹说。

“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宝贝儿。”妈妈说。

妈妈冲着楼上喊，又去敲浴室的门，还朝着花园大叫。爸爸没有答应。

“太奇怪了。”妈妈说。

“呣唔，呣唔，呣唔。”妹妹说。

“别理她。”我说，“快来看我的金鱼吧。”

“知不知道你爸爸在哪儿？”妈妈问。

妹妹指着我：“他用爸爸跟他的朋友内森换了两条金鱼！”

妈妈严厉地看着我，“小伙子，”她说，“是真的吗？”

她只有在非常非常生气的时候才叫我小伙子。

“是真的。”我说。

“那好，”妈妈边说，边拿起金鱼缸递给我，“你现在就拿着金鱼缸去找内森，带不回你爸爸就不要回来。”

“我跟你说过的吧。”妹妹说。

“你跟他一起去。”妈妈说，“竟然允许你哥哥拿你爸爸换了两条金鱼和一只鱼缸，真想得出来！”

于是，我们去了内森家。他就住在马路对面。我敲了敲门。

内森的妈妈出来了。

“内森在吗？”我问。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金鱼？”她问我，“它们是维奥莉特姑妈送给内森的礼物。”

“我跟他换的，”我说，“我现在想换回来。”

她把内森叫出来跟我说话。

“这是你的金鱼。”我跟他说。

“谢谢。”内森说。

“现在，我想把我爸爸换回来，可以吗？”

“嗯，可以。哎呀，不行。”

“喔——喔。”妹妹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内森。

“跟我来。”他说。

我们上楼去内森的房间。他的房间要比我的乱多了。内森有一把电吉他，一把白色的电吉他。“这是我用你爸爸从沃诗蒂·辛格那里换来的，他太没劲了。”内森说，“他就知道看报纸。”

我拿走了吉他，和妹妹去沃诗蒂家。

“我有可能成为摇滚明星。”我对妹妹说。

“你有可能是个白痴。”妹妹对我说。

我按响了沃诗蒂家的门铃。

“我把吉他给你带来了，我想把我爸爸换回来，可以吗？”

沃诗蒂耸了耸肩膀。

她带着我绕到了房子的侧面。

我看到了一只胖胖的白兔，有一只耳朵是黑色的。“这是我用你爸爸从帕蒂家换来的。”沃诗顿说。

她把兔子给我，还给我画了一幅去帕蒂家的地图。

我敲了敲帕蒂的门。

“我的兔子！”帕蒂大叫，随即拉着我的手。“谢谢你把它带回来，”她说，“我好想它。”

我们走进后院。

后院里有个小兔屋。

小兔屋被安放在铁丝网围成的兔圈里。我爸爸坐在兔圈里的草地上，读着他的报纸，啃着一根胡萝卜。他看起来有点儿孤单，他的裤子都被草遮住了。

“来吧，爸爸。”我说着打开了兔圈的门。爸爸手脚并用地从门里爬出来。

“他不是只很好的兔子。”帕蒂说。

“他本来就不是。”我说，“但他是个非常好的爸爸。”

我们一到家，妈妈就说了一通“看看他这副样子”之类的话，然后就让他去洗澡，还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拿去洗了。

爸爸洗澡的时候，妈妈训了我一顿。

训完我之后，她要我做出保证，让我发誓再也不、永远不、绝不再用爸爸去换任何东西。

于是，我做出了保证，我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保证不会用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