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吓领导力的技巧

罗德瑞克·克瑞默++黄晶晶

具有政治智慧的领导人是怎样创造出如此耀眼成果的？诀窍在于细节，而细节则在于领导人如何运用有效、有时是极端的技巧来胁迫员工做出超乎预期的表现。

针对个人且触及私领域

许多令人畏惧的领导人会采取直接引起冲突的方式。有时为了控制某人，他们甚至会侵入对方的私领域。这种威吓的模式吻合我们对组织中大块头霸凌者的刻板印象。

环球影业董事长斯黛西·斯耐德在一次鸡尾酒会上意外地与米拉麦克斯的哈维·温斯坦发生冲突，便受到了上述技巧的对待。当时好莱坞盛传温斯坦使用耳语来毁谤环球的电影《美丽心灵》，这令他相当沮丧。后来《美丽心灵》赢得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好几项金球奖。在颁奖典礼之后的一场庆祝晚宴上，温斯坦与斯耐德攀谈。在一篇《纽约客》的文章中，作者肯·奥莱塔如此描述他俩的近身接触：“对身材娇小的斯耐德来说，温斯坦看起来很可怕。他黑色的眼珠怒目相向，脸上充满横肉和胡茬，肚子突出身体大约30厘米。他用一根手指戳向斯耐德的脸咆哮道：‘你会因此而失败的！这是出自于一个技巧高超的严苛领导人经过计算的愤怒声音。斯耐德明白这一点，面对恐怖的温斯坦，她挺住了。”

许多令人畏惧的伟大领导人会在独自一人时练习使用领导技巧，这明确地显示出他们是刻意要上演一出好戏。乔治·巴顿将军会对着镜子练习愤怒的表情。他称那是他的“将军脸”，他希望尽可能做出恐怖而又凶恶的表情。创业家瑞吉·刘易斯也承认，他会花时间在镜子前把皱眉头的表情练到完美。后来，这个表情变成了他的注册商标。他相信如果想要真正精通强硬路线，做好相称的表情会有所帮助。

除了侵略性的身体语言之外，令人畏惧的领导人也会使用辱骂、诋毁等口语的武器来刺激别人。这种行为的目的是让人失去平衡。毕竟，当一个人被挑衅时，便难以清醒地思考，或者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在他的提名听证会上，运用这个技巧恫吓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民主党反对者。当安妮塔·希尔指控他性骚扰时，他反问委员会成员，他们是否愿意被人以同样罪名指控。委员会明显弥漫着不安的气氛，可想而知，泰德·肯尼迪更是坐立难安。接下来，托马斯更是完全发挥技巧，他打出种族牌，指称这个程序是“对具有独立思维、拒绝屈从旧秩序的高傲黑人施以高科技私刑”。他摧毁了委员会在道德上的优势地位，使他们由攻势转为守势。

要会生气

大多数令人畏惧的领导人都会利用生气来达到目的。不过，经过精心计算之后的“发脾气”，除了可以让领导人在当下占上风之外，还可以对潜在的挑战和质疑者发挥寒蝉效应。有时候，领导人显然是在演戏，却还是会情绪失控地暴怒。即使如此，生气失控还是有用。政治评论家克里斯·马休斯曾说：“千万别让大家认为你人很好，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他引用自己过去为缅因州参议员埃德蒙·马斯基工作的经验说：“马斯基是最棒的参议员，绝对是最棒的，因为根本没有人想和他周旋。你知道的，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周旋？为什么要毁掉自己一整天的心情？坏脾气是一个有力的政治工具，因为大多数人不喜欢冲突。”如果人们知道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会退让半步，那么他们在对抗你之前就会多加考虑。

这一点看似简单明显，却值得强调，因为人们往往没有完全了解自己为了避免与令人畏惧的领导人发生当面冲突或为了避免破坏自己的心情，而可能会做出多大的让步；人们甚至会不知不觉地弃守战场，只为了避免冲突；或者可能会自己退缩，却希望别人挺身而出，冲撞那个领导人。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令人畏惧的领导人最后总是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这种策略性的生气最常见于政治人物。曾获普利策奖的新闻记者海瑞克·史密斯给它取了名字：“刺猬式权力”。

威吓型领导人的吸引力

此刻你可能觉得奇怪，令人畏惧的领导人到底魅力何在？他们践踏别人的情感，并定出不可能达到的高标准，即使别人达到了那个标准，也很少得到肯定。

虽然令人畏惧的领导人缺点这么多，但我的研究却显示，他们经常能吸引最优秀、最聪明的人才。例如，聪明的诺贝尔奖得主詹姆斯·沃森是发现DNA双螺旋结构的科学家之一。哈佛大学著名的社会生物学家艾德华·威尔森回顾与沃森共事的经验时说：“他深信生物学必须改革……他觉得许多之前的生物学家不过是集邮者，缺乏把他们研究的主题转化为现代科学的智慧。在系务会议上，沃森展现了他对所有一切的鄙视。他回避平常的礼貌寒暄和对话，显然他认为这么做会鼓励传统的保守派留下来。他说话轻率而粗暴，像是不经过大脑。”因此也难怪很少有人敢指责沃森。沃森的学生认为，他虽然要求严苛，却深具启发性（其中很多学生后来都表现杰出）。有一个学生说，沃森“总是能引发适度的害怕和疑惧，以逼迫我们埋头努力”。

一位曾参与1984年麦金塔计算机上市的苹果公司前任高级主管对史蒂夫·乔布斯也有类似的观察：“他是我所有上司中最会刁难人的，但也是在技术方面最优秀的。没有人比他更懂科技，也没有人比他更能清楚地掌握科技的发展方向。”

令人畏惧的领导人在员工心里注入了恐惧，但其中真正伟大的领导人还灌注了其他的东西，这就是他们和一般的组织霸凌者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具有传奇色彩的海军上将海曼·里科弗也是一位强硬领导人，他的一位前任助理告诉我：“没有达到他的期望，比什么都让我在意，他的期望甚至比我父亲的期望还重要。”曾为乔布斯工作的一位前皮克斯员工也有类似感觉：“你就是会害怕让他失望。他如此强烈地相信你能做到，光是想到他失望的样子，都会让你非常痛苦。”

人们喜欢为令人畏惧的领导人工作，是因为可以从他们那里学到东西，而且他们会激发你创造优异的表现。在我的采访对象中，很多人都表示自己的最佳表现是在为令人畏惧的领导人工作时做出的。这类领导人还有更多的吸引人之处。许多人对这类领导人感到着迷，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想拥有一些“令人畏惧的内在特质”。

（摘自《哈佛商业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