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德
车过高义,许多背着书包的小孩下了车。高义国小在那上面。
在台湾,无论走到多高的山上,你总会看见一所小学,灰水泥的墙,红字,有一种简单的不喧不嚣的美。
小孩下车时,也不知是不是校长吩咐的,每一个都毕恭毕敬的对司机和车掌大声地说:“谢谢阿姨!”“谢谢伯伯!”
在这种车上服务真幸福。
愿那些小孩永远不知道付了钱就叫“顾客”,愿他们永远不知道“顾客永远是对的”的片面道德。
(文/张晓风)
温 厚
记得我在平原读书的时候,母亲从一百多里外的老家来看我。
母亲坐在我们宿舍的大通铺上,让我把上衣脱下来。上衣的领子已经起了破茬儿。她掀开她的大襟,里面的衣角上别着大、中、小三根针。她一针一针地缝着,花白的头发浴着学生宿舍那昏黄的灯光。同学们回来后,纷纷围拢过来,有个小个子同学,竟让泪水在他窄窄的小脸上挂满了。
我心中极热,倏然生出这么一种感觉: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家之所在,即便这个家再残破,也温厚!
(文/凸凹)
变 化
“我小时候,这里山清水秀的。”出租车师傅指指窗外,手腕上的念珠闪着幽微的光,我的眼睛亮了一下。“现在你瞧瞧,”他吃着最后一口牛肉烧饼,含混不清地说,“这臭水河,这垃圾!”像是为了表达愤怒,他奋力把盛烧饼的塑料袋扔到窗外。这次,他手腕上的反光把我给晃了一下。
(文/许厚全)
敬 畏
小时候,每当皓月当空的夜晚,我总是喜欢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空的月亮说:“今天的月亮好大呀!”“你们看,月亮里面有人在砍树呢!”我开心地叫嚷着。父亲却不高兴,厉声斥责我:“你别用手指着月亮,指多了,会烂耳朵,会耳聋的。”我怕烂耳朵,怕听不到旁人说话,以后,渐渐地真就不再用手指着月亮说话了。
成年后才知道,指着别人说话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父亲用烂耳朵和耳聋的恶果来唬我,实际是借了孩童对月亮的敬畏之心,来纠正我指手画脚的坏毛病。
(文/谢胜瑜)
关 怀
黑川利雄是日本著名的内科专家,在癌症治疗方面卓有成就。
他有个保持了多年的习惯:每到冬天,他就在口袋里放一个手炉,保持手总是热乎乎的。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到癌症研究所来治疗的,都是些饱受病魔缠身之苦、抱着极大求生希望的癌症病人。面对医生,他们心中的忧虑及期望之情可想而知。如果他们一来就握到了一双温暖的手,就会让他们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树立起战胜病魔的信心和勇气;而假如握到的是一双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手,病人的心也就会发凉,因而对生命失去希望。
那的确是一双充满了神奇魔力的手,它把坚定的信念和无声的关怀默默地传递给了那些身患绝症的病人。
(文/李愚)
精 致
有一次乘飞机。旁边坐了个女孩儿,丝袜筒裙高跟鞋,双颊一层细腻的粉,嘴唇一抹亮丽的红。飞7、8个小时以上,我恨不得穿睡裤上去。遇到这种带全妆长途飞行的主儿,不由觉得她有病。
飞机进入平流层,她换了棉拖鞋,掏出一个大号化妆包,进去厕所先把脸上妆卸干净了,回座位餐点刚好到。吃完饭敷补水面膜,再去洗漱,最后戴一片薰衣草味的眼罩,睡了。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药物作用,飞机颠簸婴儿哭闹,她一路酣睡。起床去厕所,回来妆又上好了,睫毛根根树立,眼线棱角分明,一趟下来,神采奕奕。
凭这种娴熟的流程和精致的细节,我猜测,她是白领丽人早已出差成性。哪知飞机入港,停稳,她拿出手机,贴面说:“妈,我一会儿就到家了。”
我拖雪地靴穿肥大的运动裤在旁杵着,忽然觉得她好精致。
(文/王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