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的幸福时刻免费听美国专家授课——专访美国康奈尔大学教授程来亮

文 /本刊记者　宋先锋



农民的幸福时刻免费听美国专家授课
——专访美国康奈尔大学教授程来亮

文 /本刊记者宋先锋

采访时间：2016年3月22日晚

采访现场：河南农业大学桃李园

被采访者：程来亮教授 美国康奈尔大学专门从事落叶性水果植物的营养生理学和逆境生理学研究，曾为山东农业大学硕士生，俄勒冈州立大学博士。

采访者：宋先锋 河南《创新科技》杂志社主编。

参与采访者：陈英照 推广研究员、河南省农业厅经济作物推广站、果树专家。

王雅坤 河南省生态农业科技创新联盟执行秘书长

3月18日，程教授在结束陕西宝鸡举办的矮砧苹果技艺培训后，即一路向东，在河南省农业厅经济作物推广站果树专家陈英照研究员的陪同下，专程到河南苹果主产区灵宝、洛宁考察。3月22日晚，本刊记者在河南农业大学桃李园采访了美国康奈尔大学园艺系程来亮教授。

本刊记者：宝鸡培训，甘肃、河南和陕西苹果主产地的果树技术人员、果农大户、家庭农场主等400余人参加了您主持的矮砧苹果栽培技术培训班。学员们收获很大，反响很好，教授们认真的讲课态度和挚着的科研精神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提供的技术资料汇编、病虫害识别卡和手机微信科普平台等材料无一不制作精良和用心，学员们深感上了两天的高质量培训课。

程来亮：这次在宝鸡举办的培训规模大，课堂分为两个同时进行，学员们学习得很认真，讲课的专家们也深受鼓舞。为了办好这次培训，我们事前进行了精心准备。我们康奈尔大学园艺系与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强强联合，11人组成了一支精干的师资团队，设计7个专题，既有室内讲座，又有实地参观。课程紧张又充实。每位专家各有所长，授课各有侧重，美国哈德逊河实验室Stephen Hoying教授主要从事水果行业需求评估及设计研究方案，Greg Peck教授是位应用生理学家和果树可持续生产方面的果树学家，ChristopherWatkins教授主要从事苹果采后的科学研究，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张明华教授和Nicholaus Madden博士主要研究农业和环境，Loren Tauer是位农业经济学家，主要研究农业生产与金融，Merwin教授则主要研究可持续性的系统和方式来种植水果蔬菜。

两天的课程涵盖了矮砧苹果成苗培育、树体整形修剪、树体营养和负载量调控、水分管理和土壤健康，以及果品采后处理和贮藏，还有网站使用等。安排到千阳县矮砧苹果四个示范基地参观学习，就是想尽量使学员们获得更多更好的技术与知识，我那两天是既要授课，又是翻译，工作强度极大。但是，看到那么多学员认真听课、记笔记，我也乐在其中。

本刊记者：这次培训的主题是矮砧苹果技艺科普。为什么要选择这一技术和品种？其推广过程中应该注意什么？

程来亮：矮砧密植是一项世界先进的苹果栽种技术，具有树形小、栽植密度大、修剪量小、病害少、好管理、产量高等特点，该技术在美国已经很成熟并已全面实施。矮砧苹果比传统乔砧果园省水60%，省肥70%，乔砧果树栽后3年开始结果，6～8年进入丰产，矮砧苹果栽后当年见花、次年挂果，3～4年进入丰产，矮砧亩产是乔砧的2倍，省地50%；同时，矮化密植宽行栽培利于机械化耕作，修剪、采摘可实现半机械化。

这些结论都是有科学研究进行支撑的，凝聚了诸多专家很多年的研究成果。关于未来苹果栽培模式有五条重要原则需要牢记：一是对于光截获量的研究表明：果园苹果树树冠截获的自然入射光比例要达到70%～75%才能获得高产。为便于机械化，树体还必须向高处发展，达到一定的高度（3～3.3米）。

二是关于光分布的研究显示：树冠大而密集的果园有更多的树荫区，而这部分区域的果实品质差。树冠厚度不超过1米的窄薄或平坦的树冠能有更好的光分布。 这一原则要求现在果园的篱壁形树冠厚度保持在1米以内。

三是要想早结果早丰产就要使用带分枝大苗建园，增加栽植密度，定植后加强肥水管理促进树体快速生长，定植后前三年简化修剪并拉枝以诱导其早期结果，在定植后第二年就可以获得较高产量。

四是简单、稀疏的树冠要比复杂密集的树冠更易于进行果园的机械化管理。

五是果园栽植密度受限于收益递减规律，在栽植密度不断增加的情况下，从额外栽植的树上获得的产量会越来越小。某些时候，增加的栽植量所带来的成本可能要高于其所带来的收益。

近30多年，世界苹果栽培制度发生了深刻变化，欧洲、美国主产区已基本完成矮砧集约栽培方式的转变，矮砧栽培已成为世界主要苹果种植普遍采用的技术。目前，法国、意大利、荷兰、美国等国的矮砧集约栽培果园面积已占到苹果总种植面积的80%以上。我国是世界苹果的主要生产国之一，苹果面积和产量均居世界首位，但矮砧集约栽培近年才开始发展。近几年国内引进推广已取得了初步成效，发展前景广阔。

本刊记者：这次培训选择在陕西宝鸡举办，又到千阳参观了四个基地。这样安排独具匠心。那么，千阳模式最值得学习的地方在哪里？

程来亮：地处陕西渭北旱塬丘陵区的宝鸡市千阳县，用工业化理念发展现代苹果产业，按照“大企业引领、合作组织带动、能人大户示范、园区化发展”的思路，建成全国最大矮砧苹果示范基地和国内最大矮化自根砧育苗基地，实现了苹果种植省水省肥、省力省地、优果率高、结果早的目标。目前，千阳县已建成我国最大矮砧苹果格架集约化示范基地2.9万亩，发展矮化自根砧育苗基地4 600亩，分别占全国80%、95%，是农业部机械化技术开发推广总站授予的唯一的果园机械化示范基地，是被国家标准管理委员会认定的唯一国家矮砧苹果综合标准化示范区。3年来，来自全国10省120多个市县1.3万人来参观学习。千阳是中国苹果产业升级和转型的重要省典型，尤其是千阳发展矮砧苹果给我国未来种植业转型升级提供了一条可供借鉴的道路。“千阳模式”已经得到广泛的认可，这次我们组织参观了4个基地，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宝鸡千阳苹果试验示范站、海升千阳现代苹果加工示范园、陕西海升现代农业园区、中外合作华圣（千阳）欧洲矮砧密植苹果产业示范园，都很有代表性。但这种模式推广到我国其他地区还需要完善相关技术。

矮砧苹果在我国推广面临两个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苗木成本和与之配套的园区技术管理问题。国外进口苗木一株七八十元，建一亩果园树苗需1万元以上，成本太大。国内培育的苗木非常少，千阳县仅有3 000多亩，一株卖四五十元，对农民来说依然很贵。要在全国大面积推广，政府部门就要在农机补贴政策、基础设施建设、苗木培育等方面进行扶持，最好将苗木价格降到每株20元以下。另外，应该从实际出发，先淘汰不适宜地区栽植的产量过低果园，在适宜地区鼓励栽植矮砧苹果；矮砧苹果是高投入、高产出、高品质果园，农民看不到效益，是不会冒风险投资的，需要政府部门先扶持企业和大户建立示范园带动引领。

本刊记者：这次培训食宿、资料、参观全部免费，果农在获得知识和技能的同时，也感受到幸福和尊重。近几年，围绕农民的免费技能和技术培训越来越多，不花钱就能提高自身的事情越来越多，教育部和中华全国总工会计划从2016年起将连续五年资助150万名农民工接受学历继续教育，重庆市今年免费培训8万农民工，使其转型为新型职业农民。农业部这样的培训活动更多了。我们深感农民正在进入一个的幸福时代。

程来亮：是的，我们这次培训是由美国沃尔玛基金会出资赞助的，沃尔玛基金近几年一直在致力推动女性经济独立，支持贫困地区农业产业化，“中国中小型苹果种植户培训项目”正是沃尔玛基金会支持的项目之一，从2013年开始沃尔玛基金会就支持这一项目，总投入约370万美元（约2300万元人民币），旨在提升中国农村地区中小型苹果种植户的效益，尤其针对农村女性，包括中国最大的苹果种植区陕西等地区的农村妇女。今年项目实施已进入第四年。这个培训模式就是“培训→培训”，第一步培训技术骨干作为种子选手，再由他们进而培训其周围的农民，用小规模的培训撬动更大的培训，使更多的人受益。

本刊记者：您通过豫西灵宝、洛宁一行，对河南苹果产业印象如何？

程来亮：中国是世界水果生产大国，河南是中国的苹果主产地，包括豫西黄土高原和黄河故道地区，苹果产量高、品质好。这次来河南考察，据有关专家介绍，河南省各级政府对果树产业发展常抓不懈，除重视基地建设和技术推广之外，每年都利用结构调整资金为果树产业发展注入活力。2015年河南省果树栽植总面积为735万亩，水果总产量达到920万吨，单产1 252千克/亩。水果产量继2011年突破800万吨，2014年突破900万吨大关以后，2015年又达920万吨，“十二五”期间连续上台阶，果树生产已经成为河南果树主产区农民脱贫致富、增加财政收入和支持当地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在农村经济发展和国内外贸易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十三五”期间河南省将继续把品种改良、品质改进、品牌创建作为果树工作的重点，积极推进水果产业发展，促进果树产品提质增效、产业提档升级和农民持续增收，希望河南省的果树产业再上新台阶。

本刊记者：河南省参加此次培训的有80人，其中河南省生态农业科技创新联盟有14名会员参加了培训。回来后反映很好。但是遗憾的是，因为名额有限，很多想参加的果农都没有机会培训，很希望明年您能到河南举办，让河南更多的果农受益。我们将提供大力支持。

程来亮：美国沃尔玛基金会出资赞助的项目要培训100万中小农户，其中果农30万户。我们计划用好沃尔玛基基金，改进培训方式，与各地探索新的合作模式，争取将明年的培训放在河南，使更多的农民朋友获得学习的机会。希望我们的合作成功，联合开展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