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郝好贤

他还没有结婚，和母亲哥嫂一起生活。哥在家里种着几亩地，农闲时拿着瓦刀到建筑工地干活。他不想庸碌一辈子，大学毕业，想先创业再成家，筹办了一家作坊式的制线厂。他有头脑，又能吃苦，小厂的经营很顺利。

为了更快发展，他决定扩大规模，借了五十多万元，盖了厂房，安装了设备，不想，一场意外事故让厂子顷刻化为灰烬。他绝望了，沉甸甸的债务更让他失去了重整旗鼓的勇气，于是，他选择了逃避，准备一走了之。他不想连累哥，写好了分家协议，说厂子只是他自己的，他什么也不要，净身出户，恐怕自己离开后再无回家可能，便把母亲托付给哥一个人养老送终。

哥看过协议，掏出打火机，一把点了，说：“分家可以，当初你办厂，家里还拿出了二十万元，一人一半，你得还我十万块钱。还有，母亲生了我们兄弟俩，凭啥让我一个人管？我再说一句，你听仔细了，男人在世，欠债还钱，虽说能赖账，你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家里还得给你背骂名。”

他的心犹如掉进了冰窟，憋着一肚子气，写一张借条丢给哥：“跌倒了，我还能爬起来。你放心，我一分不少，会把钱还你。至于母亲，咱两人轮流照顾，两年期限，你是哥，你先。”

当天晚上，一个已经借给他五万元的同学，又借给他三万元。同学说：“从头开始，我那五万元才有指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看着同学，想想亲哥，他欲哭无泪，心里充满了怨愤，发誓一定要东山再起，叫绝情的哥看看，他不是孬种！

他用这三万元当作首付，按揭买了一辆货运汽车，到山西拉煤。雇的司机一天一换班，他没有离开过车，天天吃住在车上。同学常来看他，还带些吃的用的。他很感激，心想有了钱，先还同学，哥的钱，让哥等着吧。他的聪明和吃苦，再次得到了回报，大半年过去，付清了按揭，也有了一些余钱。那天，他揣着钱去找同学，先把后来借的三万元还了。同学接了钱，把三万元的借条还给他，又把先前的五万元的借条也递过来，让他重新写一张借条，数目是一万三千元。他莫名其妙，以为同学搞错了。同学告诉他说：“那三万元，是你哥给的，让我转手借给你，还有那些吃的用的，也都是你哥买好，要我给你送去。而且，大半年来，你哥一直在替你还债，已经还了我七千元。”他惊诧不已，呆住了。同学又说：“你哥把摩托车卖了，你嫂和你妈也卖了她们的首饰，又借了一些，才筹齐了三万块钱。后来还的钱，是你哥和你嫂到工地干活挣的，不仅还我，而且还别人的。你回家看看，你哥嫂又黑又瘦……”

他悔恨不已，赶回家，看见哥，眼泪流了出来。哥过来，抱住他，说：“弟呀，我和你嫂一直担心你，娘也想你，一哭就是半宿。”娘和嫂在一旁早已经泪水涟涟。哥叫嫂去街上买肉，娘也忙着生火做饭。兄弟俩坐着说话，哥说：“当时，我真的怕你想不开，钱能再挣，没了弟弟，我到哪儿找去？”

他点点头，紧紧攥住了哥的手。

（摘自《晚报文萃》）

【赏析】

人世间最美的感情，是亲情。黑暗时，亲情是盏明亮的灯，把夜空照亮；彷徨时，亲情是一片宁静的港湾，为我们酝酿希望。亲情里不仅有母亲絮絮的唠叨，忙碌的针线；不仅有父亲默默的身影，深深的牵挂；同时也有兄弟那厚重的关爱，不遗余力的支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浓浓的亲情，如潺潺的流水，在心间流淌。就让我们守护亲情，守护这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