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波
(华中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教育论丛
组织建设与多元整合:高校学生自我管理的路径分析
杨少波
(华中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社会转型与市场化导致了大学生群体的内部分化以及大学生社会认知的多元化,这对当前的高校学生管理机制带来了挑战。当前高校学生管理与校园秩序维系面临的一个困境就是大学生群体内部的分化,分化了的大学生因其社会认知和行为模式的差异给高校的管理以及校园秩序的维系带来了难度,通过培养和发展学生情感性组织,依托这一组织进行学生的自我管理和自我约束,则可能较好地实现大学生群体的整合。在实现高校自我管理的过程中仅仅依靠情感性组织是不够的,还必须依赖纪律组织。就高校中的学生自我管理而言,纪律组织的主要载体是学生会组织。以规模较小的行政管理队伍如何应对规模庞大且分化严重的大学生群体则是当下高校治理的“规模——结构之困”,而通过多元化的学生自组织进行学生的自我管理则是一种有效且低成本治理的方式。
社会分化;自我管理;情感组织;纪律组织;简约治理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社会管理的体制机制改革逐渐深入到中国社会的诸多领域,高校外部与内部管理体制机制也发生着深刻变化。然而,由于高校在国家政治、经济、社会发展中所处地位的特殊性,高校的管理体制机制仍然在诸多方面保留着明显的计划体制的色彩,旧有的体制机制仍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高校的发展。在当下,伴随着国家改革的全面深化和国家治理体系的不断完善,高校体制机制改革也不断深入。如何适应高等教育大众化、国际化的新形势和新要求,应对大学生多元化、差异化特点与发展诉求,创新高校学生的自我管理体制机制,已成为新时期高校学生工作的热点问题。本文以社会学理论为基础,以学生自组织建设为抓手,来探讨高校学生自我管理机制创新的路径。
从管理学的视角来看,高校的学生管理大体可分为两个基本维度,一是通过外界客体的约束,如权力、规章制度等来规范大学生的行为,令其符合学校和社会的需要;二是通过大学生主体的自律,以自身素质、情感和意志等学识与心理品质为工具去管理自己,在自觉塑造自我的过程中完善自己的人格、情绪、行为和认知。[1][2]就高校学生管理体制的研究而言,目前高校的学生管理大多停留在第一个维度的管理,且多停留在应然层面的讨论。①虽然本文所讨论的社团与学生会组织在高校中早已存在,但自觉地将其置于学生自我管理中予以系统审视还较为少见,笔者正是在此基础上指出“多停留在应然层面的讨论”。
最早对自我管理予以重视和研究的是临床医疗领域,研究者针对一些特殊个体,如酗酒者、肥胖症者以及糖尿病、哮喘病、抑郁症等患者展开的研究。[3]这些研究旨在通过自我管理达到比用药物治疗更经济、有效的效果。自我管理策略在临床医疗领域所获得的成功引起了教育工作者们的重视,后者将其引至控制低龄儿童的不良课堂行为、提高在情绪和行为上存在障碍的学生的学习成绩、解决注意力障碍、孤独症等方面,并取得了较好的效果。此后,研究者进一步扩大了自我管理在研究领域的应用,将自我管理的定位从对问题学生的行为控制与矫正拓展到提高学生的社会交往技能。[3]近年来,虽然国内学者也开始重视“自我管理”在高校学生管理中的运用,但其分析的重点主要集中在大学生自我管理的特征、内容与类型,[4][5]大学生自我管理能力缺失的原因,[6]以及培养大学生自我管理能力的必要性与方法、途径。[7]就研究层次而言,既有的这些研究主要是从个体层面探讨自我管理如何实现个人的成长与成才,即探讨通过“自我管理”来实现个体的成长与成才何以可能何以可为。笔者将这种分析的路径称之为“个体主义取向的自我管理研究”。这一取向的研究明显受到心理学研究范式的影响,强调通过自我管理来实现大学生行为模式和认知图式的改变。但大学生的自我管理事实上包括两个层面,一是学生自己管自己,即个体的自我管理,二是学生管学生,即学生群体的自我管理。[1]如果前者是“个体主义取向”的自我管理,那么后者就是“群体主义取向”的自我管理。
与个体主义取向不同,群体主义取向的自我管理将整个高校场域视为一个整体,同时强调其内在的分化与分工,进而实现一部分学生管理另一部分学生。不仅如此,群体主义取向的自我管理重点并不只是学生个体的成长与成才,而更多是从学校整体层面来推进秩序①这里所讲的秩序是多元化的,既包括教学秩序也包括生活秩序等。的达致。正是由于群体取向的自我管理旨在追求校园秩序的达成,因此它构成了对传统高校管理理念和模式的挑战与超越,即后者将大学生定位为需要规训(discipline)[8]的对象,并运用各种规章、制度以及权力对其约束与管理;而群体主义取向的自我管理分析的起点则是大学生群体内在的分化导致学校管理面临整合难的问题,其运用自我管理的方式来低成本地实现高校社会秩序的达成与维系。
本文试图以社会学中的社会整合理论为基础,探讨如何通过高校学生自组织建设来实现高校学生的自我管理,进而实现高校不同学生的整合以及校园秩序的形成与维系。
当前高校学生管理与校园秩序维系面临的一个困境就是大学生群体内部的分化。田丰通过对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大学生就业、生活和价值观追踪调查”数据(2013年)的分析后发现,“90后”的大学生在家庭背景、政治参与、文化吸纳、网络使用、社会信任和就业状况等社会性特征方面存在着显著的分化。[9]这种分化也使得学生对大学目标的追求和大学生活的规划呈现分化态势:一部分大学生在校期间只想好好学习,掌握好专业技能,毕业找个稳定工作,以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多是埋头学习,想着各种考级考证,而对集体活动和社会动态关注得比较少;另一部分大学生则把课外锻炼、社会实践和学习放到同等甚至更加重要的位置,在课程之外热衷于各种活动,以拓展人生规划。[10]大学生群体的分化与高异质性,业已成为当下中国整个社会分化的一个缩影,这种分化与异质性也给高校的整合和政治教育带来了困难。涂尔干(Emile Durkheim)在分析社会变迁时曾指出,在现代社会,社会分工日益精细,社会利益不断分化,通过某种一统的共享观念来维系社会整合的机制越来越力不从心;当人们生活在多元价值的生活中,当科学训练塑造的专业判断成为生活价值时,这些现代生产、生活方式难以避免地与传统的一统意识形态发生摩擦甚至激烈冲突。[11]当这种社会结构的分化通过代际传递而使得来自不同阶层家庭的大学生子女的素质及其消费、思想政治意识等呈现出与其家庭所属阶层较一致的特征时,无疑对当下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提出了挑战。
分化了的大学生因其社会认知和行为模式的差异给高校的管理以及校园秩序的维系带来了难度,因为任何一项自上而下的制度与规范都难以涵盖这些差异化的认知与行为模式;而强制性地推进这些制度与规范,不仅会增加校园管理的成本,而且所取得的效果也未必能够达到预期。在这一背景下,通过培养和发展学生情感性组织,依托这一组织进行学生的自我管理和自我约束,则可能较好地实现大学生群体的整合。
推动大学生进行自我管理和自我约束,首先需要了解大学生所嵌入的社会组织。对于大学生而言,学生社团是大学生在校生活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社会组织,因为大学生经过繁重的高考而进入大学后,曾一度被压抑的兴趣爱好因大学较为宽裕的课余时间而被重新激活,基于兴趣和爱好而自发组织的学生社团则成为其培养和展示自己才华与能力的另一个舞台。最新的一项调查显示,参加一个社团的学生占40.8%,参加两个社团的学生占37.8%,参加三个以上社团的学生占15.2%,一个都没参加的学生仅占6.2%。[12]而另一项针对参加社团的大学生进行的调查发现,“只选择加入一个社团的学生比例为52.6%,其余学生均选择加入两个及两个以上的社团,有4.5%的大学生甚至加入了5个以上的对象社团”。[13]大学生积极参加社团组织构成了高校管理工作一个可以利用的资源,即利用社团组织平台、引导和推动学生的自我管理,进而实现校园秩序的达成与维系。
依托社团类组织来实现学生的自我管理,首先需要厘清这类组织的特征,以及这些特征在学生自我管理中可能存在的正负功能,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地引导其在高校学生自我管理中发挥应有的作用。
大学生社团主要是由某种特征或共同目标的大学生自主组成,学生加入这些组织是自发的,其主要是因为特定的兴趣与爱好而加入社团以获得某种内在认同。以华中农业大学的红杜鹃爱心社为例,这个社团始于华农学子、“十大感动中国人物”、中国十大杰出青年志愿者徐本禹推动发起的致力于扶助边远山区青少年儿童教育问题的一个社团,后来逐步拓展到爱心助学、暑期特色支教、建立爱心书屋、进行社区服务、关爱盲童等社会公益活动。社团所推崇的帮扶弱势群体的理念获得相当多在校大学生的认可,每年有上百名学生报名加入到该社团或参与该社团的帮扶活动。笔者认为这种认同的获得本质上是大学生情感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的体现,①有相当一部分的大学生加入学生社团可能是为了习得某项技能亦是源自其兴趣,进而为了获得某种情感性的满足。因此笔者将这一类划定为“情感性组织”,即组织成员加入该组织是为了获得情感满足。这种情感性组织带有非常强的涂尔干意义上“机械团结”社会的特征,即群体内部通过彼此相同的生活方式和在此基础上的共享观念而加以凝聚整合。[10]换言之,虽然大学生群体在整体层面形成了分化,但学生社团则依据兴趣与情感归属的不同而将同质性的学生整合至不同的组织之中。
虽然有研究者不断警示大学生社团开始呈现官僚化特征,但总体而言,大学生社团这些情感性组织结构的扁平化特征十分明显,这与该组织的情感性特征密切相关,即大家是基于共同的兴趣和情感需要而组织在一起的,若一部分组织成员试图凌驾于其他人之上,后者则可能退出社团。正如林毅夫所指出的那样,由于存在参加者的退出权(exit right),组织中个体的自我监督可以形成自我执行的契约(Self-enforcing agreement),这可以弥补组织内生监督不足的缺陷。[14]同样道理,由于大学生可以自由退出社团,当社团科层化并令其无法满足参与者的情感需求时,参与者则可能退出社团,进而令社团趋于瓦解。这种退出权的存在反过来倒逼社团及其发起人/召集人必须尽可能降低社团内部的权力支配和层级化设置,并尽可能地满足参与者的情感需求。
情感性组织的上述特征使得其在大学生群体整合的过程中发挥着一些独特的优势。首先,情感组织的形成具有内生性,即大学生是基于自身的需求来参加该组织的,成员对组织拥有较强的认同,同时组织成员具有较强的同质性,这就使得组织内部容易达成共识,容易运用一致的规范来进行自我管理和约束。其次,与其他组织相比,情感组织以“情感认同”作为整合纽带更契合大学生这一青年群体的特征。青年大学生作为身心发展尚未成熟或者刚刚成熟的个体,其个性张扬、性格直率,具有较强的好奇心、创造性、能动性和主动性;他们主体意识强、个性独立,个性上求新求异且思想敏锐,他们追求公平正义,但同时强调个人利益优先。[15]针对这一群体的特征,“情感”这一柔性纽带所进行的整合效果将远大于以“权力”这一刚性纽带所进行的整合效果。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情感性的组织在大学生整合以及校园秩序的维系上具有上述正功能,但其潜在的负功能亦不能忽视,即由于情感组织主要是大学生基于情感认同而形成的自治组织,而这一组织内部所孕育的亚文化和行为认同则可能与高校所推动的主流文化和行为认同存在差异,甚至发生冲突。若如此,该情感组织获得组织成员的认同度越高,其对学校管理工作的挑战亦将越大。因此,适当引导和培育情感组织的组织文化是依靠该类组织实现学生自我管理、实现校园秩序维系的一个重要工作。
高校学生自我管理并非是放弃约束的放任自流,其必须建立一套相匹配的自管机制,实现规范导向与自觉习惯的相互渗透,实现外在约束与内在自悟、群体规范和个体自觉的交互作用。[1]正因为如此,在实现高校自我管理的过程中仅仅依靠情感性组织是不够的,还必须依赖纪律组织。在结构功能主义理论看来,不同的组织承担着不同的社会功能,纪律组织在高校中主要承担着秩序维系以及整合的功能。就高校中的学生自我管理而言,纪律组织的主要载体是学生会组织。
学生会从性质上讲是一个群众性自治组织,而非正式的权力或行政机关,具有自我服务、自我管理和自我教育的“三自功能”,是实现校方与学生沟通的重要纽带。就学生会组织的功能而言,其主要包括将不同利益诉求的学生予以整合的功能、为学生提供多样化的活动以满足广大学生成长与成才需要的服务功能、代表学生群体参与学校重要决策的权益维护功能、对学生群体进行自我教育与管理的功能。以历史悠久的英国大学学生会为例,它们一直以来致力于代表学生各种利益和满足他们的需求,它们占据着大学组织架构中的重要位置,其角色和功能主要体现在三方面:推动学生社团等社交活动,为学生提供各种生活、娱乐服务,以及广泛代表学生的意愿和利益。[16]在中国,学生会作为一个群众性的学生组织,自治性质是其本质属性,但是现实中仍接受来自校党委、校团委以及上一级学联的三重领导。[17]
以学生会为代表的这类纪律性组织,其组织成员(特别是其组织领导)不同于一般性组织的成员。正如有研究者所指出的那样,较之于一般的大学生和成绩优秀的三好学生,在性格上“有更强的交往愿望和乐群倾向,热情、外向,喜欢与别人共事,更积极地参加或组织社团活动,合作与适应的能力特强”,[18]而且这些学生干部作为“学生中的骨干分子和先进分子,在决策、管理、组织、协调沟通、表达和创新等方面,他们一般都比普通同学具有更强的能力”。[19]事实上,这些学生会干部不仅业务能力与综合素质较强,而且其双重身份也有助于其在学生自我管理中发挥独特的作用。所谓学生会干部的双重身份是指由于学生会组织的特殊性,即一方面它是学生的自治组织,同时它又接受校党委和校团委以及上级学联组织的领导,这就使得这些学生会干部既是大学生群体的代言人,同时又是高校管理者的“代理人”。这种双重身份促使学生会组织及其成员事实上成了高校管理工作以及学校秩序维系的“节点”以及勾连学校管理工作者与大学生群体的纽带。这也决定了学生会这一类纪律性组织与社团类的情感性组织在结构特征上存在较为明显的差异。(详见表1)
表1 情感组织与纪律组织的特征比较
与情感组织的内部权力/权威结构的扁平化特征不同,纪律组织内部的权力与权威结构往往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层级化色彩,形成一定的等级性,而且形成较为明确的分工。以学生会组织为例,校学生会不仅设有主席与副主席,下设若干部门(如生活部、纪检部、文体部、学习部等),且各部门分设部长、副部长及干事,而且各院系亦复制这一组织结构。因此使得学生会组织不仅规模较情感性社团更大,而且内部的权力/权威结构的层级性更多。在整合纽带和整合方式上,情感组织主要是通过兴趣与情感认同为纽带来进行整合,其整合方式更为柔性;而纪律性组织则不同,它主要是通过为学生服务来获得大学生的认同,进而对大学生群体予以整合,其整合的纽带是制度与规范。
学生会组织同社团组织相比,其整合的另一个优势在于其整合面广。正如前文所述,学生会组织有一个庞大的纵向网络,从主席、副主席到部门的部长、副部长再到干事,从学校到学院再到班级,这构成了一条极具纵深性的组织网络,这个网络一方面有助于广泛了解、收集不同大学生的学习与生活需求、思想与心理动态,而且能更为有效地将大学生群体所认同的制度与规范进行落实。
学生会组织的功能具有双面性,即一方面它要为大学生提供服务,站在大学生的立场上同学校进行沟通与互动,保障学生群体的相关权益;另一方面,它又要对大学生进行一定的约束和管理。后者的约束通常被视为是“主体约束”(或曰“主体自律”),它不同于“客体约束”,其约束的目的是为了学生的健康成才而非“为约束而约束”;约束的内容是为了保障学生的合理需求、保护学生的合法权益、为学生的成才创造条件。[1]上述两个方面互不可缺:缺失服务,学生会组织将难以获得大学生群体的认同,不仅对大学生群体的官僚与约束丧失了“合法性”,而且组织运行的基础也将面临挑战;而如若只有服务而没有约束,大学生群体内部的分化将无法获得有效的整合。
与情感组织一样,纪律组织在发挥其整合的正功能时,亦可能存在潜在的负功能,既有研究业已发现,许多大学生加入学生会就是为了当“学生官”,为将来找工作积累政治资本,同时在这个职务上他们刻意迎合领导、老师,使学生会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在这种情况下,纪律组织的合法性不可避免地将被学生质疑,进而纪律组织推动的制度与规范将难以被大学生群体所接纳,进而降低该组织在校园秩序整合中的作用。以学生会组织为例,其“代理人”与“代言人”的双重角色极易因为组织资源的原因(如组织活动经费均由校方提供等)而偏向学校管理方,进而成为单纯的学校管理机构的延伸,如此必将降低大学生对学生会作为“大学生自治性的群体性组织”的组织合法性认同,而该组织所推动的自我管理实践将面临合法性质疑与挑战。
正因为如此,高校在推动学生会组织在大学生中自我管理时,一方面需要保障其组织的合法性和组织运作的自治性;同时又必须加强组织的领导,确保学生的自我管理在一个良性运行的轨道上进行。
“简约治理”是黄宗智在分析传统中国社会的治理实践时所提出的,在黄宗智看来,传统中国社会时期,政府在面对庞大的治理疆域时采用了治理主体/机构和治理规则的双重简约性来化解治理成本,通过赋予地方社会一定的自治空间和自治权力来实现社会秩序的生产与维系。[20][21][22]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当下的高校管理以及校园秩序维系亦面临帝国治理同样的困境:一方面,在当下推进的高校体制改革中,无论是去行政化还是向研究型高校转型,都决定了高校行政管理人员的规模将被严格控制;但另一方面,高校学生的规模不仅没有减少,而且学生的异质性不断加大,特别是社会转型带来的多元化思潮传播到高校,使学生之中的分化变得更为明显。在此背景下,以规模较小的行政管理队伍如何应对规模庞大且分化严重的大学生群体则是当下高校治理的“规模—结构之困”,而通过多元化的学生自组织进行学生的自我管理则是一种有效且低成本治理的方式。
首先,通过学生自组织进行自我管理可以减少高校行政人员(特别是学生管理工作人员)的配置,降低高校管理以及校园社会秩序维系的治理成本。在大学生不断分化的背景下,仅仅用单一的行政管理机构去应对这些不断分化的大学生群体,必将支付高额的治理成本,而通过学生自我管理、自我约束,则可以极大减少对行政管理者的依赖,进而降低高校治理的成本。
其次,通过学生自组织进行自我管理能够取得更好的效果。自我决定理论(Self-Determination Theory)指出,外在的控制、奖励和结构内化并整合到自我管理系统中后,那些原本不属于自我管理过程的,但是对个体具有激励作用,且有助于产生所期望的社会功能的外在因素,通过融入自我管理的过程中使得管理的水平和绩效得到提高。[3]学生自己管理自己,通过学生参与制订并认可的制度规范来整合学生,则可以降低制度与规范的执行成本,能令学生通过自我约束来实现分化利益的整合以及校园秩序的维系。
再次,通过情感组织与纪律组织等多元组织的整合,则能更为全面、有效地整合大学生群体。不同的组织都有各自的功能定位,因此在高校的治理实践中亦各有利弊。例如,情感组织能更为便捷地整合组织成员,同时获得组织成员的情感认同,但该组织亦存在约束性弱、整合面单一等不足;而纪律组织虽然整合面广、约束性较强,但其亦可能呈现“行政化”的趋势,降低其组织合法性进而影响其整合的效果。正是因为如此,通过引导和培育情感性组织与纪律性组织的互补发展,才能更好地实现校园秩序维系的目标。
社会转型带来的中国社会结构分化通过代际传递而加剧了大学生群体的内部分化,与此同时,社会转型以及市场化所裹挟的多元思潮进一步形塑了大学生社会认知的多元化特征。在上述双重结构的冲击下,大学生群体的整合以及校园秩序的达致与维系成为摆在高校管理工作者面前的难题。本文在社会整合理论的基础上,区分了学生自发组织的情感类组织与纪律组织在组织结构以及整合机制的差异,强调在推动学生自我管理的过程中要综合引导和培育学生自发形成的情感组织与纪律组织,充分利用不同组织在整合大学生群体中的优势,以形成学生自我管理的多元组织网络,进而实现高校管理工作的“简约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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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张 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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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8477(2016)06-0162-06
杨少波(1971—),男,华中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