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霍华德影片的影像叙事策略

2016-08-13 10:03张泽建
电影文学 2016年12期
关键词:罗恩叙事策略霍华德

张泽建

[摘要]美国导演罗恩·霍华德被美国最为权威的票房统计机构认定为仅次子斯蒂芬·斯皮尔伯格和罗伯特·泽梅克斯的第三位累积票房最高的导演。霍华德在拥有傲人的商业战绩的同时,其电影也是影评界和奥斯卡的宠儿。这是与他既能遵循好莱坞电影制作的游戏规则,同时又不忘记展现个人独特的叙事魅力息息相关的。文章从混合性叙事策略、人物视角策略、悬疑设置策略三方面,分析罗恩·霍华德影片的影像叙事策略。

[关键词]罗恩·霍华德;电影;叙事策略

美国导演罗恩·霍华德(Ronald William How-ard,1954— )被美国最为权威的票房统计机构认定为仅次于斯蒂芬·斯皮尔伯格和罗伯特·泽梅克斯的第三位累积票房最高的导演,但是与前两者拥有电影的特许经营权(即拍摄系列电影的授权)不同的是,在《达.芬奇密码》(The Da Vinci Code,2006)和《天使与魔鬼》(Angel & Demons,2009)之前,霍华德并没有利用系列电影为自己争取票房,其影片取悦大众的实力可见一斑。而另一方面,霍华德在拥有傲人的商业战绩的同时,其电影也是影评界和奥斯卡的宠儿。这是与他既能遵循好莱坞电影制作的游戏规则,同时又不忘记展现个人独特的叙事魅力息息相关的。单纯就叙事技巧而言,霍华德并不是一个有意炫技的导演,相比起众多叙事大师所热衷使用的如环型叙事、章回体叙事、多线并进式叙事和倒叙等而言,霍华德更倾向于以一种朴实无华的方式来完成叙述,让故事本身而非讲故事的方式来打动观众。但在具体的叙事过程中,霍华德又能够做到令电影的节奏张弛有度,视角富于变化,并将现代传媒的触角伸入到电影创作中来,共同实现影像叙事的感染力。

一、混合性叙事策略

罗恩.霍华德在电影的批判功能上一直保持着较为温和的态度,但这并不代表霍华德无意于通过电影来展开反思。而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霍华德在电影中流露的媒体批判。从20世纪80年代之后,霍华德敏感地意识到了现代媒体对于人类生活的侵袭。早在奇幻电影《现代美人鱼》(splash,1984)之中,隐去鱼尾去纽约寻找自己孩童时小伙伴的美人鱼,就因为被电视媒体曝光了美人鱼的真实身份,随后被人们以科学研究的名义关了起来。美人鱼和艾伦·鲍尔两人的爱情也从私人事件变成了全民事件,陷入都市生活的物欲横流之中。随着时代的发展,霍华德对“娱乐至死”年代现实社会之中新闻界对于人们生活的正面或负面影响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这反映在他的电影之中便是有意使用了混合性的叙事策略,即将观众在潜意识之中理解的电影叙事的“假”和传媒叙事的“真”相混合,导演在银幕之上重建起来的是一个复杂的世界,甚至情节被有意地割裂,其内涵让观众揣摩不尽。

以政治电影《对话尼克松》(Frost/Nixon,2008)为例,电影叙事被以一种脱口秀式电视节目的方式来呈现。整部电影的主体部分由大卫.福斯特对前美国总统尼克松的采访组成,其余部分则依然保留了戏剧性因果叙事。在简要地介绍了这一次采访的前因,如福斯特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如何联系上了想为“水门事件”开脱的尼克松,两人都如何想着主导这一次对话等。访谈节目开始,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电影所运用的镜头语言和时长基本都与访谈节目保持一致。电影此时已经由逻辑叙事进入到了心理叙事,即在两人的来言去语之中,观众所关心的已经不是具体的事件,而是尼克松本人的主观心理变化过程。

而霍华德的《艾德私人频道》(Edty,1999)则是将电影与一款24小时真人秀节目相混合,使整部电影呈现出一种“戏中戏”的叙事模式。主人公艾德被NWBC广播公司找来专门开设了一个实况拍摄节目,让他的私人生活每时每刻都暴露于公众面前。“戏中戏”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平淡而乏味的艾德日常生活,这同样使得观众毫无兴趣,节目收视率令节目监督十分难堪;二则是意外带来的戏剧性,如艾德在探望哥哥时发现哥哥出轨,导致观众目睹了一场跌宕起伏的三角恋,又如电视台故意聘请模特去勾引艾德等,都导致了收视率的一夜飙升。这种混合性叙事将对情节的编排隐藏于直播模式之中,观众在做电影观众的同时也是节目的观众,这一叙事策略新奇而能促使观众进行思考。

二、人物视角策略

在文学创作之中,叙事视角的变换是使得作品充满陌生化效果和对比效果的重要策略之一,如零焦点与内外焦点等叙事视角便是在文学之中最先得到实践的。电影亦借用了文学这种多变的叙事角度,尽管对于观众来说,电影之中叙述人的变化不能用一目了然的人称和词汇变化来标示,但这种叙述人被更换的模糊性反而有助于增强电影的审美效果。霍华德的叙事策略使电影在表现“客观现实”的同时,又能够进入到观众与剧中人的主观世界之中,构建出一种“主观现实”。

以霍华德赢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美丽心灵》(A Beautiful Mind,2001)为例。影片是数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约翰.纳什的人物传记片。而电影所关注的并非纳什在学术上不断向前开拓的过程,纳什早在读研究生时就发表的博弈论可以说已经成为他一生中最高的学术成就。霍华德抓住了纳什人生中最令人唏嘘的一段经历,即长期罹患精神分裂症,并一直抗拒医院给予他的治疗,以至于最后只能在普林斯顿大学形容枯槁地游荡,成为传说中的“数学楼幽灵”。在电影中,霍华德灵活地出入于内外视角之中。纳什在刚进人大学时就拥有了一个知心的舍友,舍友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侄女。随后纳什被国家安全部门召集从事极为重要的,需要对周围人保密的破译密码工作,他的手腕里也被植入了用来进入国家安全局的芯片,纳什开展了一系列繁杂的计算工作……观众也同样对此深信不疑,事实上这一切都是霍华德以纳什的内视角来拍摄的。

即使当纳什被送入精神病院之后,部分观众依然坚信纳什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因为安全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导致纳什被冤枉为神经病,甚至希望纳什不要吃下那些会令他思维迟钝的药。而所谓的破译密码、安全局特工乃至纳什的舍友都是不存在的,这些都是纳什自己想象出来的产物。而纳什的痛苦与观众是一样的,即他无法分辨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在被不断地进行电击和服药治疗后,纳什的日常生活也一塌糊涂,甚至差点淹死自己的孩子。霍华德用视角的切换来宣告这一残酷的事实,即当纳什在对国家安全局特工说话,恳求他不要再来找自己的时候,镜头一转,纳什正在对着空气喋喋不休,而周围经过的人都以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在表现纳什的康复时,霍华德同样是通过视角切换来进行的。纳什又一次看到了舍友与小女孩,他从本能上不希望他们离开他的生活,可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小女孩多年来始终没有长大,在纳什的温情告别中,舍友与小女孩微笑远去。正是霍华德的这种处理方式,纳什的经历显得尤为疯狂而离奇,同时还带有些许温馨。

三、悬疑设置策略

在传统故事片中,叙事一般是采用“上帝视角”的,这样的叙事能够更完整地将整部电影的故事脉络呈现给观众。而霍华德则有意在上帝视角之中又加入精彩的悬疑,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体验着一次几乎无法喘息的、激动人心的历险。当在进行情节的铺垫与人物的介绍时,影片采用上帝视角进行较为详细的介绍,让观众理解故事的有关信息,但是在最为关键的部分则将“谜面”在电影一开始抛给观众,而在电影的最后才将谜底揭晓,使观众的好奇心能够保持到最后。而电影的主干部分则围绕着悬念的揭示而展开,且人物往往面临着极为严峻的局势,甚至面临生死关头。观众在被“谜面”吸引之后,对于解谜的迫切心理使观众很容易便代人了主人公的角色,跟随着主人公经历一波三折的情节,急切地想了解剧情将走向何方。

这方面最为典型的莫过于改编自丹·布朗畅销小说的《达·芬奇密码》与《天使与魔鬼》。两部电影都以一桩神秘的谋杀案展开,并且随着主人公的活动,观众发现谋杀案还在接二连三地发生,主人公在需要破解甚至是阻止一桩桩刑事犯罪的同时又面临着诸多科学、历史、宗教等难题,并在外部条件的限制下处处掣肘,如《天使与魔鬼》之中正值梵蒂冈新教皇的选举盛事;甚至是遭到追捕与追杀,如《达·芬奇密码》中主人公兰登被法国警方视作犯罪嫌疑人等。并且在两部电影之中,导演都给出了疑似的犯罪嫌疑人,但是导演故布疑阵,在影片的最后观众会惊讶地发现,凶手或幕后指使者并非前面嫌疑处处指向的对象,而是另有其人,并且真凶还是对主人公给予过莫大帮助之人。电影的叙事也就由此扣人心弦,并在真相大白之后让观众喟叹不已。

即使是在其传记影片《铁拳男人》(Cinderella Man,2005)中,霍华德依然保留了悬念。影片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而成,现实之中的原型人物并没有死于拳台之上,而是利用了最后胜利的奖金安享晚年。对于稍微了解故事背景的观众而言,电影的结局是不难猜测到的。整部电影的叙事也是平铺直叙,由影响主人公吉米.布洛克人生命运的几场重要的拳赛串联而成,在铺垫了布洛克一家所面对的重重生存问题之后,很显然作为一部带有励志色彩的影片,主人公势必在最后一战中力挽狂澜,挽救家人和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但是霍华德有意在电影之中渲染了敌人麦克斯作为拳王曾经将两个人活活打死在拳台之上的历史,这一新闻甚至令布洛克的经纪人都深感不安,而一向鼎力支持丈夫事业的妻子梅也因为目睹朋友丈夫的葬礼而强烈地反对布洛克参加这一战,而麦克斯也有意挑衅布洛克,声称在梅做了寡妇之后会如何“照顾”她,等等。同时布洛克肋骨上的伤也十分严重,此时观众已经产生了对二人孰胜孰败的关心,而在最终的血战中,旗鼓相当的两人也没有以一方倒地而结束,而是裁判在经过了复杂的统分后宣布布洛克胜利,期间连布洛克的经纪人都失态地表示裁判一定在捣鬼。可以说,整个拳击场因霍华德极具悬念感的叙事而变为氛围紧张的人间炼狱。

与之类似的还有同样有着现实基础的《阿波罗13号》(Apollo 13,1995)。电影根据发生于25年前的一段惊心动魄的人类对太空的征服史改编而成。尽管观众明白遇险的阿波罗13号最终一定可以转危为安,但是因为霍华德在制造悬念上的出色,观众在阿波罗13号顺利着陆之前始终都保持着沉重的心情。首先是宇航员们面临氧气和能源的缺乏,而不得不就地取材做出简易过滤器,并且紧急取消了登月计划,随后是严寒的来袭,导致其中一个宇航员弗雷德发起了高烧,全体宇航员此时面对的是生理与心理上的巨大压力。为了尽可能地节约能源,他们尽量不开启电脑而使用手来操作要求极为精确的任务。而地面上的工作人员也在绞尽脑汁地为他们设计出返回地球的最节能程序。最后是当所有人所能做的工作都完成后,宇航员们只能以听天由命的心态来等待重返大气层,此时的观众还需要为他们担心机舱的隔热层与降落伞是否有损害。更令人揪心的是在飞船在大气层中高速摩擦之时,其与地面的通信是中断的。直到飞船着陆舱中传来对休斯顿的呼叫时,电影的悬念设置才告一段落。如果说《铁拳男人》中的悬念制造来自于敌方的“攻心”策略,那么《阿波罗13号》之中的悬念则由现实中的重重困难组成。

综上,罗恩·霍华德并非一个试图采取颠覆性叙事手法的导演,但是他在电影之中展现出来的叙事手段是灵活多样的,充分展示了影像在叙事上的无穷魅力。霍华德的混合性叙事策略、人物视角策略以及悬疑设置策略拓宽了电影的表达空间,深化了电影的文化内涵,也显示了霍华德在摆脱传统叙事手法束缚的努力。这也正是霍华德电影为何能做到“曲高和众”,在艺术性与商业性之间保持平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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