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绍义
从“灾”字说起
文|刘绍义
“用好了是绵羊用不好是老虎”,把这句话用在治水上,我看是再恰当不过的了。人离了水不行,但水多了也会遗患无穷。在古人的心目中,真正的灾难来源于水,尽管如今我们的“灾”字下面是火了,但在古人眼里,火灾不过是一家或者数家之难,而水灾就是整个村镇的灾难了。
甲骨文的“灾”字,与火一点关系也没有。最早的“灾”源自卜辞,是水的横写,是象形字,有恣意横流、左冲右撞之意;第二个“灾”是个象意字,在“川”的三道之间有两斜横,意为川被横断,造成水灾;第三个“灾”是形声字,“川”字中间一竖变成“才”字做声符,显然是个后起字。但不管怎样,“灾”字都是源于水,没有源自火的。
说到“灾”字,不能不说说“川”。甲骨文的“川”与现在的“川”非常相似,就是在中间一竖两旁各点两点表示水。篆文的“川”就把四点省略,与今天的“川”一模一样了。“川”这个字看着就非常顺溜,给人以畅通无阻之感。以“川”造的字有州、灾等,只是“州”字一路顺风地走了过来,而“灾”字在途中变了种了。“川流不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听了就让人顺心。
但“川”一旦被阻,就会泛滥成灾,所以古人在“川”上横加一杠,造成个“灾”字。意即水道不能堵塞,只能疏通,不然水位就会抬高,堤坝一旦崩溃,就要导致水灾,人和物都会被淹没。“淹”原字是“湮”,是四川省青衣江上一条河流之名,后来借用洪水淹没万物之意。正像《说文解字》中说的一样:“湮,没也。”洪水一来,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不少人在河流上填土建房,就是短视行为,难以防患于未然,一旦水流成患,就后悔莫及了。
就连“衍”字,也与发水有关,你看看,水到了十字街头,不是发水是什么。古人想利用水,即汲水,要傍水而居;古人怕发大水,要排水,依然要依水而居,这就是古代城镇多建筑在江河岸边的主要原因。“邑”就是城镇,上面的“口”表示城,下面的“巴”表示人,是“人”的另一种写法。“邑”的上面加“川”就是“邕”,表示城镇的东西南北都有河流来浇灌,江南水网地区城镇有“邕”的地名多,就是这个道理。虽然现在很多城镇依水而居,但由于有人急功近利思想严重,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排水设施并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一旦雨季来临,不是小区成泽国,就是大街可捕鱼。
本来,四方被水环绕的都邑才叫“邕”,但由于水灾的祸患,后来人们将水堵塞城邑也叫做“邕”了。这就有点类似于用土堵塞水道的“壅”字,词义慢慢扩大了。不仅如此,如今它两早已私通、互通,“壅”甚至有取而代之之嫌。看看如今,行人堵塞叫擁(拥)挤,脂肪堵塞叫臃肿,化脓堵塞叫癕(痈)疮……还哪有“邕”的一席之地。是呀,想想看,一旦道路拥挤、堵塞,满街的车流人流,与洪水泛滥真的没有什么两样,都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不便和影响。
说了半天,我们再回到“灾”字上来。繁体的“災”上面是川,也就是水,下面是火,说明后来火灾频发,古人看到了水火一样无情,所以将火也放进了大灾大难之中,这就是“災”字的来历。但简体的“灾”字只有一个“火”字,上面的“川”早已变成了一顶房子,看样子只有火烧房子才是“灾”,这个“灾”未免有点狭义了,似乎忽视了水患的存在。实际上,字归字,古往今来的劳动人民都没有忘记或忽视水患的存在,洪水猛于兽,人们时刻在疏通着“川”,只有“川流不息”,才能造福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