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收入、受教育程度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
——基于2012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的实证分析

2016-08-05 01:12陈新宇裴志军

陈新宇, 裴志军

(浙江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居民收入、受教育程度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
——基于2012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的实证分析

陈新宇, 裴志军

(浙江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摘要]基于2012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CFPS)对中国居民收入、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的关系及其作用机制进行实证研究。结果发现,居民收入和受教育程度是影响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重要因素。其中,绝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并与之呈倒“U“型关系,相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呈不显著的负相关;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呈稳定的正相关关系,且受教育程度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这些结论对政府工作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关键词]绝对收入;相对收入;受教育程度;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

[DOI]10.13322/j.cnki.fjsk.2016.04.015

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公共管理学的诞生掀起了西方各国大规模的“政府重塑”运动。这是一次针对政府公共服务的运动,提出政府要借鉴非公共部门的“顾客”理念,把公众当成政府提供公共服务的顾客[1],促使政府重视公众对公共服务的感知,进而提高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质量。于是,服务型政府建设日益引起重视,其更为关注服务质量和社会公平,政府满意度研究应运而生,并逐渐成为国际政府研究的热点,测评政府公共服务满意度也成为评价政府服务的主流方法[2]。基于2012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CFPS)对中国居民收入、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的关系及其作用机制进行实证研究。

一、文献回顾与基本假设

(一)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

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席卷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新公共管理运动,是借鉴非公共部门的“顾客满意度”概念,将企业的“顾客满意度”概念和测评方法应用到政府部门[3],基于公众对政府工作的满意程度对公众心理状态进行量化与测量。现在主要的测评方法包括美国国家质量研究中心和美国质量协会共同发起研究并于1994年提出的“美国用户满意度指数(American Customer Satisfaction Index, ACSI)”,以及在此基础上由欧洲质量组织和欧洲质量管理协会构建的“欧洲顾客满意度指数(European Customer Satisfaction Index, ECSI)”[4]。

在世界行政改革研究的大背景下,我国学术界也进行了很多探索,目的是建立一个公众满意的政府。最具代表性的是张康之教授,他在2000年首次提出“服务型政府”的概念[5],这一概念很快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随之类似研究大量出现。通过文献梳理发现,研究主要集中在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评价标准、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现状成因、公共服务供给等宏观层面的分析,如汶川地震引发了新一轮对政府工作满意度的研究,主要是用实证分析的方法,根据汶川地震发生后灾民对政府救灾过程和灾后重建工作的评价进行政府工作满意度的研究等[6]。而从居民个人角度进行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分析则相对较少。在中央明确将群众满意不满意作为政府公共服务供给考核标准的形势下,借鉴行政管理学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分析和相关研究,用经济学的实证研究方法,从居民个人特征的角度出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进行分析,有一定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本文选取与居民密切相关的收入和受教育程度来研究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机制。

(二)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

国内直接研究居民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关系的文献不多,主要是对收入差距(形成原因、影响机制、应对政策等)、收入分配(制度、结构、公平问题等)以及收入和居民幸福感的关联等进行研究。张学志等在对广东省的居民幸福感进行研究时发现居民收入和价值观都会对居民幸福感产生影响,且绝对收入对居民幸福感有正向的影响作用,并呈倒“U”型关系,但相对收入对居民幸福感影响不显著[7]。鲁元平等利用世界价值观的调查数据来研究居民幸福感,他通过对比不同收入阶层居民对幸福感的感知来进一步研究收入不平等与居民幸福感的关系,发现收入不平等是影响居民幸福感提升的重要原因,且这一影响在农村居民和低收入者群体中更明显[8]。何立新等利用2005年的CGSS和CEIC数据研究了收入差距和居民幸福感的关系,在考察居民总体幸福感的基础上,又分别考察了城乡居民以及各收入阶层民众的幸福感,结果发现,收入差距和居民幸福感之间呈显著的负相关关系,收入差距越大居民幸福感就越低,而且,收入差距对不同收入阶层以及城乡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有差别[9]。

居民幸福感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也存在关联。郑昱利用某省21个县市的数据研究了政府满意度和居民幸福感之间的关系,利用多元多层增长模型检验了二者在2005-2010年的动态变化,结果发现,居民幸福感和政府满意度增长基本一致,居民幸福感增长越快,其对政府满意度增长也越快,但初始幸福感较低的城乡居民的政府满意度增长较快,反之初始幸福感较高的城乡居民的政府满意度增长较慢[10]。李文彬等根据2012年广东省常住人口抽样调查数据,分析了政府绩效满意度和居民幸福感的关系,发现政府绩效满意度是影响居民幸福感的重要因素,其中,收入作为政府绩效满意度的一个重要变量与居民幸福感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政府绩效满意度与收入之间也是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且政府绩效满意度的增长在不同收入群体中存在差异,年收入5万元以上的居民政府绩效满意度高于年收入5万元以下的居民[11]。周长城等以中国村镇居民为研究对象,对生活体验和社会地位与政府工作满意度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结果表明,政府工作满意度主要受生活体验因素影响,居民感受到现在生活水平与过去相比有所改善、预期未来生活水平有改善趋势以及对政府和社会有积极的认知评价等能显著提升政府工作满意度[12]。张国林等采用 CGSS微观调查数据,实证考察了腐败与居民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联,结果发现腐败问题导致民生性支出的数量和质量降低,显著降低了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进而显著降低了居民的主观幸福感[13]。Ott认为,好的政府通过维护人权与司法公正,减轻社会不公,供给良好的医疗、教育条件等来提高政府公共服务的满意度,从而提高居民幸福感[14]。Brockmann等研究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社会变迁,结果发现,收入差距的不断扩大严重影响了中国居民的幸福感提升,也影响了居民对政府满意度的提升[15]。不同于前文的研究方法,Appleton等利用2012年我国12个省份的城乡居民收入调查发现政府满意度的提升和居民幸福感有关联,随着政府执政水平和服务理念的提升,尤其是民众对公共事务的参与使得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逐步提升,与之相对应,居民幸福感也在逐渐提升[16]。

总之,居民收入是影响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重要因素,且收入水平和收入差距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存在差别,但影响机制如何现有研究尚不充分。因此,笔者进一步研究绝对收入和相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机制,基于此,也引出了本文的第一个假设:居民绝对收入越高,其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就越高;居民相对收入越高,其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就越低。

(三)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

与收入相似,直接研究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关系的文献很少,大多数研究只是把受教育程度作为个人特征的一部分来进行综合研究,因此取得的成果也较少。不过可以从类似的研究中得到受教育程度确实和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存在着关联的启示。

在众多收入影响因素中,教育是关键性因素。成谢军通过建立控制变量的模型,研究经济增长、教育水平与收入不平等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教育是影响收入的关键因素,教育水平的提高是收入差距拉大的重要原因,且这种影响稳定,可以持续在经济发展的每一个阶段[17]。岳昌君等利用国家统计局的中国城镇住户调查数据,分析了教育对不同群体收入的影响,通过计量回归的方法计算出个人的教育收益率,进而得到教育差异和收入差异的关系,研究发现,城镇居民受教育程度的提升有助于减少收入差距[18]。何立新等在分析收入差距、机会不均与居民幸福感关系时把受教育程度作为影响居民幸福感的一个关键因素,研究指出提高受教育程度能够带来更多的机会从而促进居民幸福感的提升[9]。罗楚亮在研究城乡分割、就业状况与主观幸福感差异的关系时发现就业状况与居民主观幸福感存在关联,且受教育程度作为就业的关键因素毫无例外与居民主观幸福感存在着关联[19]。赵斌等以CGSS数据为基础分析收入、社会资本、健康与城市居民幸福感的关系,发现教育水平的提高与主观幸福感有正相关关系,城市居民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其主观幸福感越强[20]。周长城等把受教育程度和职业作为社会地位的衡量指标,依据2011年中国社会状况综合调查数据,用有序回归统计模型的方法分析了社会地位和政府工作满意度的关系,分析指出受教育程度高的民众对政府工作满意度更高[12]。焦李然根据X市行政服务中心调查数据,研究了基于个体差异的政府服务质量公众满意度,结果发现,受教育程度是影响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重要原因,不同受教育程度群体的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存在差异,且受教育程度越高,公众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要求就越高,进而导致公众的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越低[21]。

总之,受教育程度是影响收入和社会地位的关键变量,也是影响居民幸福感的重要因素,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影响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至于影响机制如何,现有研究尚没有统一的结论,这也是下文要研究的问题。由此,笔者提出本文的第二个假设,即假设2:居民的受教育程度是影响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键因素,居民受教育程度越高,其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越高。

在以上2个假设的基础上,笔者进一步探究受教育程度是否具有调节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关系的作用,因此,结合相关研究文献,笔者进而提出本文的第三个假设,即假设3:在收入相当的情况下,居民受教育程度越高,其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越高。

二、数据和指标说明

(一)数据来源

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是由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Institute of Social Science Survey, ISSS)实施的一项全国性、大规模、多学科的社会跟踪调查项目,2010年开始正式实施,此后每年进行一次追踪调查。CFPS旨在通过跟踪收集个体、家庭、社区等3个层次的数据,重点研究中国居民的经济与非经济福利,以及包括经济活动、教育成果、家庭关系、家庭动态、人口迁移、健康以及政治态度等在内的诸多研究主题,反映中国社会、经济、人口、教育和健康状况的变迁,为学术研究和公共政策分析提供数据基础,数据覆盖了25个省、市、自治区。本文主要变量采用2012年CFPS第二次全国调查数据,除去不适用的数据,可用样本量25008个。

(二)变量描述

1.因变量。因变量为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直接评价(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的打分)。在调查数据中共有8项指标,分别调查了廉政、环境保护、贫富差距、就业、教育、医疗、住房和社会保障等问题,每个问题分别从0到10进行打分,0分代表不严重,10分代表非常严重。调查发现,只有20%左右的居民认为廉政问题不严重,20%左右的居民认为政府在环境保护方面做出了应有的成绩;高达89%的居民认为我国存在严重的贫富差距,80%的居民认为就业形势不容乐观,70%的居民认为教育状况堪忧,73%的居民认为医疗问题比较严重,72%的居民认为住房问题比较显著,78%的居民认为社会保障制度存在严重问题。从以上数据分析可知,居民对上述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较低。为了提高变量测度效度以及避免各维度之间较高的共线性问题,在后文的实证分析中,笔者从以上8个变量提取了1个公因子,并以此公因子作为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测量变量(表1)。

表1 变量解释和说明

2.自变量和控制变量。自变量为收入和受教育程度。为了全面研究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笔者引入相对收入和绝对收入进行分析。其中,绝对收入以居民的年收入为测量指标;相对收入以居民对自身经济收入在当地收入水平的直接感知为测量指标,问卷设置为“您在本地的收入水平”,答案包括很低、较低、一般、较高和很高等5个选项。受教育程度划分为3类,即小学及以下、初高中、大专及以上,分别占比23.4%、58.1%和18.5%。控制变量主要为性别、年龄、配偶、户口、工作、党员以及健康状况(表2)。

在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得分方面(表3),满意度最低的是贫富差距问题,均值达7.02分;满意度稍高的社会保障问题得分也仅仅为5.55分,且超过78%的被调查者认为社会保障水平有待大幅度提高。其他指标得分均值方面,廉政问题6.33分,环境保护问题6.17分,就业问题6.04分,住房问题5.83分,医疗问题5.79分,教育问题5.61分,可见被调查者对政府的上述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不高。被调查者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较低的因素集中在贫富差距、廉政、环境保护和就业等方面。

表2 数据描述性统计

表3 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各指标得分情况

笔者首先验证了变量间的简单相关系数,来简单推断变量间联系的紧密程度(表4)。通过相关系数矩阵可知,除党员因素外,性别、年龄、健康状况、配偶、工作、户口、受教育程度以及收入等都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其中,配偶、户口、受教育程度以及收入等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性别、年龄、健康状况以及工作等则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存在显著的负相关。收入、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存在显著关系也初步验证了上文的假设。方差分析结果也验证了这一结论。方差分析中,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在统计学上显著(F=152.457,P=0.000);受教育程度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显著(F=620.937,P=0.000)。因为样本数据太大,所以F值也相应偏大。

表4 皮尔逊系数列表

注:*、**和***分别表示在10%、5%和1%水平(双侧)显著。

三、实证分析

本文采取线性回归方程来检验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因素。具体如下:

Eva_t=β0+β1inc+β2edu+β3edu×inc+β4per+ε

其中,Eva_t代表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inc代表收入,edu代表受教育程度,per代表个人,β0表示常数项,β1、β2、β3、β4均为回归系数,ε为随机干扰项。为了检验结论的稳定性,避免解释变量多重共线性问题的影响,笔者交替加入收入、受教育程度等主要变量。本文建造了8个模型来进行解释。模型(1)对绝对收入和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进行回归分析,研究绝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模型(2)对相对收入和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进行回归分析,研究相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模型(3)加入绝对收入的平方项来进一步研究绝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模型(4)研究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模型(5)初步研究了绝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模型(6)初步研究了相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模型(7)和模型(8)分别在模型(5)和模型(6)的基础上,加上绝对收入、相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的交互项来进一步研究三者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回归方法采用最小二乘法(OLS),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从表5的回归结果可以得到如下结论。

1.绝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居民收入越高,其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就越高,这与大多数研究一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收入是居民追求的重要目标,是影响居民价值观判断的重要基础,因此,在评价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时,绝对收入是居民首先要考虑的因素。在模型(1)中,当控制其他变量时,绝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有显著的正向作用,也充分证明了上文所述的观点。但值得注意的是,回归结果中的非标准化回归系数值却不高(0.009),也就是说当绝对收入增加1个百分点时,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也只增加0.009个百分点,增长幅度偏小。

2.相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呈不显著的负相关(非标准化回归系数值为-0.005,p值为0.473)。收入差距越大,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就越低。之前研究已经表明,收入差距扩大会显著影响居民的生活满意度以及幸福感。根据亚当斯的公平理论,组织内的个体完成工作取得薪酬时,他会进行多方面的比较,不仅会和组织内其他同事进行比较,而且会和组织外从事类似工作的个体进行比较,还会和以前自己的工作状况进行比较,可见,居民不仅关注自身绝对收入的增加,还关注自己在社会中的收入水平。当收入和他人差距过大时,居民就会产生严重的不公平感,进而影响其对所在组织的满意度,可见相对收入是影响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重要因素,应当引起政府的重视。

表5 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影响因素的OLS回归结果

注:*、**和***分别表示在10%、5%和1%水平(双侧)显著;括号内为回归系数的t统计量。

3.政府公共服务供给存在“伊斯特林悖论”。“伊斯特林悖论”是指随着个人收入的增长,居民的生活满意度在增长到一定程度后反而有下降的倾向。为了研究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是否存在类似的关系,笔者在回归中引入了绝对收入的平方项。从模型(3)中可以看出,绝对收入的平方项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这也说明绝对收入与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存在倒“U”型关系,即绝对收入存在一个拐点,当到了这一拐点后,居民对政府的好评将不会再上升反而会下降。因此,结合模型(1)和模型(2)及其结论也证明了假设1的片面性,即绝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具有倒“U”型的关系,相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呈负相关关系。这也给政府经济发展及分配制度建设等方面提供一定的参考:一方面,现阶段要继续增加居民的收入;另一方面,当居民收入达到一定水平后,政府还要加大其他方面的投入,如加大对社会保障的投入等,这也和当前我国政府的一系列举措相吻合。

4.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呈显著的正相关。从模型(4)可以看出,居民的受教育程度与其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显著正相关,达到1%的显著性水平。在回归结果中,非标准化回归系数值达到0.184,也就是说受教育程度每提高一个百分点,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就会提高0.184个百分点。笔者分析发现,不同受教育程度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有差别。小学及以下受教育程度的被调查者最关注贫富差距问题,其次是廉政问题,这与他们所处的环境有关,该群体受教育程度较低,经济状况也较差,因此他们更关注切合自身利益的事情,关注缩小贫富差距和打击贪污腐败。初高中受教育程度的被调查者除了关注贫富差距和廉政问题外,他们还关注就业问题,该群体一般是技术工人,随着科技现代化水平的提高,他们面临着巨大的就业压力,因此,就业是影响他们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键因素。大专及以上受教育程度的被调查者属于收入较高一族,他们关注的重点已经转移到贫富差距和环境保护等问题上,该群体社会政治参与度较高,贫富差距问题主要集中在他们刚毕业的前几年,随着工作条件的改善和薪资待遇的提高,他们逐渐开始关注长期发展的问题,如环境保护、医疗等逐渐成为他们新的关注重点。这一具有针对性的分析结果给政府在对不同受教育程度居民提供政策支持时提供一定的参考。模型(4)及结果也证明了假设2的正确性,从而得出以下结论:居民的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呈现显著的正相关,政府应坚持实施义务教育并不断提高教育质量,以有效提高公众的受教育程度。

5.受教育程度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稳定。在模型(5)中把绝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都加入回归模型,可以看到绝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均在1%的水平上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有显著的正向所用,说明二者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存在显著影响,即收入越高,受教育程度越高,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就越高。模型(6)进一步研究相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结果发现,相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在1%的水平上有显著的负向作用,受教育程度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在10%的水平上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可以看出,在受教育程度一致的情况下,居民的收入差距越大,其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就越低;而受教育程度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不受居民收入影响,说明受教育程度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有稳定的作用机制。

6.受教育程度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为了更进一步验证二者的影响机制,在模型(7)中加入绝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的交互项来研究绝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在回归结果中,二者的交互项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呈负相关关系,但并不显著,说明绝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增高时,居民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度会降低。也就是说,绝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受到受教育程度的影响,随着受教育程度的提高,绝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会降低,但影响不明显。笔者在模型(8)中引入相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的交互项来研究相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结果发现,相对收入和受教育程度的交互项系数为负,但并不显著,这说明提高居民的受教育程度可以降低相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负面影响。其中,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关系比较稳定,相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关系出现较大变动,从-0.005到-0.013增大了2倍多,说明当一个人受教育程度提高时,其相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负作用会降低,即受教育程度可以有效减轻相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负向作用。可以看出,受教育程度对收入和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但作用不稳定。

四、结论和启示

本文从居民收入和受教育程度出发,基于2012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探讨居民个体特征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研究发现,绝对收入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相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呈不显著的负相关;政府公共服务供给存在“伊斯特林悖论”; 受教育程度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之间呈显著的正相关;受教育程度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影响稳定;受教育程度对收入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

本文的研究结果对政府工作的现实意义体现为:(1)改善民生是提高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关键因素。本文选取的影响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的8个指标可为政府日后工作提供一定的参考。(2)缩小贫富差距是政府未来工作应予以关注的重点。政府不但要提高居民收入,还要加大力度解决贫富差距问题,既要有效缩减东西部地区的收入差距,也要大力缩减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3)促进教育公平。国家除了继续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外,还要进一步关注教育平等问题,逐步缩小城乡教育的差距,有效促进教育公平。(4)构建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体系。本文从8个方面对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进行研究,但分析还不够全面,可以借鉴美国的顾客满意度指数(ACSI),结合我国的具体情况来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政府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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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林安红)

[收稿日期]2016-04-15

[基金项目]浙江省高校重大人文社科项目攻关计划(2014GH008)。

[作者简介]陈新宇(1991-),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公共政策与政府治理。

[中图分类号]C91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922(2016)04-0083-08

Effects of the income and education level of residents on their satisfaction with government′s public service supply——Empirical analysis on the panel survey of Chinese families in 2012

CHEN Xin-yu, PEI Zhi-jun

(SchoolofPublicAdministration,Zhejiang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Hangzhou,Zhejiang310018,China)

Abstract:The data from 2012 Chinese Family Panel Studies (CFPS) are applied to investig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income and level of education of residents and their satisfaction with government′s public service supply. It was found that the level of income and education is an important factor in satisfaction with government′s public service supply. People′s absolute income has a positive role in the satisfaction with the government′s public service supply, and with an inverted "U" shaped relationship. Residents′ relative income has insignificant negative correlation to satisfaction with government′s public service supply. Education levels have a stable positive relationship to satisfaction with government′s public service supply and can adjus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sidents income and their satisfaction.

Key words:absolute income; relative income; education level; satisfaction with government′s public service supply

福建农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19(4):83-90

Journal of 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