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猛禽”美军部署F--222的新战术

温杰

2016年4月11日，美国空军第95远征战斗机中队的4架F-22战斗机从佛罗里达州廷德尔空军基地启程，经过9次空中加油，耗费9.5小时横跨大西洋，首次降落在英国皇家空军的拉肯希斯空军基地。接着，8架F-22又分别在12日和17日陆续飞抵。如此兴师动众的军事行动，标志着美国空军第一次将“猛禽”大规模部署到欧洲。

在近两个月时间里，这些F-22参与了“铁拳2016”（Iron Hand 2016）等北约组织的多场军事演习，与英国空军的“台风”和美国驻欧空军的F-15C、F-15E战斗机进行了联合训练。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猛禽”在此期间还从拉肯希斯空军基地起飞，分别飞抵了位于罗马尼亚和立陶宛的军事基地，通过实施一种称之为“快速猛禽”（Rapid Raptor）的机动战术，显示出F-22可以随时部署到这一地区的快速反应能力。

首次参加“铁拳”演习

本年度“铁拳”演习的目的是通过F-22参与英国空域内训练，为今后英国空军在拉肯希思空军基地和马哈姆空军基地装备F-35战斗机积累更多的经验，以便提前在扩大战术训练空域、建立新的基础设施和提供更多技术保障方面做好准备，满足2020年部署F-35的作战训练要求。

“铁拳”演习包括数百架次的战术出击，在持续时间方面超过了其它一些空战演习。远程出击包括12架战斗机（F-15C、F-15E和F-22各4架）组成的蓝军空中打击群在一系列空战想定下对抗10架战斗机组成的红军，其中F-15E和F-22负责摧毁地面目标，其它型号的战斗机负责将敌方拒止在防御对抗想定的战线之外。这些“战斗”持续了长达两个半小时，其中包括在战斗开始之前至少进行了一次空中加油。短程出击包括基本的战术机动，演习空域位于拉肯希斯基地的北面。飞行员驾驶“猛禽”在起飞后3分钟内就可以投入战斗，能将更多的机内燃料用于战术训练。

在“铁拳”演习的第二周，美国空军演练了一种最新的机动部署战术，首次派遣“猛禽”进驻黑海地区，强烈回应俄罗斯空天军不久前对美国海军“唐纳德·库克”号驱逐舰的“攻击”举动。4月25日，两架F-22从拉肯希斯空军基地起飞，在一架KC-135R加油机的伴随下，第一次降落在罗马尼亚东南部的米哈伊尔·科加尔尼恰努军事基地。这里靠近康斯坦察的黑海港口，距离驻扎在塞瓦斯托波尔的俄罗斯黑海舰队还不到400千米，直接对俄罗斯形成战略威慑。4月27日，另外两架F-22和一架KC-135R加油机又飞抵立陶宛的希奥利艾空军基地，在俄罗斯的“家门口”耀武扬威。

在美国军方人员并未先期到达这些基地进行相关准备工作的情况下，包括地面保障和安全警戒在内的20名美国空军作战人员分别搭载一架KC-135R加油机抵达两个基地。这些F-22在每个基地停留了3～4个小时，然后再次起飞，返回拉肯希斯空军基地。

这两次部署意在表明美国确保欧洲盟国安全的一种决心和态度，同时展示出F-22可以在极少协调和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有能力借助于非常有限的后勤支持就能部署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据第95中队的F-22飞行员托恩少校介绍，在罗马尼亚或立陶宛并未进行额外的战术训练，因为预期的目的是展示这支中队可以随时将“猛禽”部署到那里，保证飞机的安全，然后驾驶飞机安全返回。

潜心探索全新战术

美国国防部派出了F-22紧急驰援欧洲，旨在落实奥巴马总统在2014年6月访问波兰期间提出的“欧洲安全保障倡议”（European Reassurance Initiative）援助计划，将耗资10亿美元用于增强美国在欧洲的军事存在，而“猛禽”此举就是意在向俄罗斯发出强硬信号，缓解欧洲盟友所产生的忧虑。

从军事上看，“猛禽”神出鬼没的背后是美国空军在真实作战背景下着手演练“快速猛禽”战术，意在全面锤炼这种第五代战斗机的机动部署能力。通常情况下，战斗机要求获准飞往其它国家并部署的大多数过程不会在24小时内获得批准，为此，美国空军提前完成了所有的协调事宜，但并未通知拉肯希斯基地的大多数人员，目的是尽可能地真实地实施“快速猛禽”作战想定。

“快速猛禽”战术从偶发奇想、潜心演练到如今远征部署，前后已花费了数年时间，其间的发展过程一直鲜为人知。早在2008年夏天，美国空军位于阿拉斯加州的埃尔门多夫-理查森联合基地，两名年轻飞行员正在酒吧里畅饮消夏，再次谈到了“猛禽”作战使用的话题，着眼于潜在对手采用反介入/区域拒止战术和利用各种远程地对空导弹所产生的威胁，进一步探讨如何突破对手的封锁并迫使对手放弃他们的策略，同时有效地增强美国空军的空中优势。

两名飞行员对F-22中队轮换部署到海外基地的传统方式深感担忧，认为成建制地转场和部署过于引人注目，在发生冲突时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当时，美国空军的“猛禽”一直按照常规方法陆续部署到过日本嘉手纳、关岛安德森和韩国乌山等大型空军基地，从维持隐身性能所需要的涂料、零部件更换到机载武器补给都需要庞大的后勤保障队伍，由此产生的一些问题有时会令指挥官头疼不已，从而促使空战司令部开始考虑和研究如何简化F-22的部署方式。

醉意微醺中，两名飞行员在探讨到使用和维护等后勤保障方面时，逐渐萌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能否将每个中队的F-22数量进一步划分为以4架“猛禽”为一组的特遣分队，借助于“自备”后勤保障能力，分别部署到一些小型军事基地，从而有效地躲人耳目，提高自身在地面的生存能力。当时，两名飞行员只是在餐巾纸上写下了寥寥数语，随后几天内将这一想法逐步细化，然后向上级提交了一份初步方案。

按照设想，F-22中队和地勤维护部队将采用4架“猛禽”与1架C-17“环球霸王III”运输机的组合方式完成机动部署。具体而言，训练有素的地勤人员在最短时间内，把经过优化的一些维护设备、再次起飞所需的燃油和空战所需的机载武器都井然有序地装进C-17运输机内，与F-22同时飞抵由作战指挥官指定的简易军事基地。

机动部署神出鬼没

“猛禽”飞行员们的建议得到了第3战斗机联队司令部的重视，经过多次研究和探讨，“快速猛禽”部署方案浮出水面。这个战术概念突出了速度、灵活性和出其不意等当今取得制空权的基本要素，通过五代机和运输机组成的小型特遣分队，可以快速地协同行动，将空中力量部署到全球任何一个地方，让对手感到措手不及。

初步方案表明，这一部署战术有可能为空战司令部提供前所未有的快速部署能力，还可以削减大多数的规划、后勤保障和日常费用。到时，美国空军第五代战斗机能在数天内部署到全球任何一个地点，而不局限于传统意义上可以使用的空军基地，甚至可以根据战术需要随时改变部署地点。

实际上，F-22在设计和使用上已经具备快速部署能力，因此“快速猛禽”的关键之处在于第五代战斗机不再局限于设施完备的海外基地及其干净整洁的住宿条件，因为这些基地在十多年时间里已经为潜在对手所熟知，并被列为攻击目标，即“与F-22空战，不如攻击其‘鸡窝”。根据作战想定，美国空军认为，如果能让这些更小作战单位实现短暂和快速的部署，F-22就能随时在一些国家落脚，不必再耗费巨资四处建立驻扎基地或保持一个长期存在。特别是在介入军事冲突时，“猛禽”的快速到位可以有效地影响到对手的决策周期。

然而，“快速猛禽”在实际演练之前还只是一个概念，并不清晰明了。为此，美国空军太平洋司令部指示位于埃尔门多夫-理查德森联合基地的第3战斗机联队承担作战测试和评估任务。2013年8月28日，该联队初步验证了“快速猛禽”概念的可行性，接着在2014年又分别在阿拉斯加和关岛实施了3次“快速猛禽”部署演习，将这一战术概念打造为一种新的作战能力，正在改变F-22部署到太平洋地区和世界各地的方式。

当年4月23日，4架F-22从埃尔门多夫-理查森空军基地起飞，降落在位于费尔班克斯的艾尔森空军基地，执行模拟攻击任务。演习中，当地只有一条模拟的简易跑道，没有地面保障设施、备用燃料和弹药，第703飞机维护中队的地勤人员只能吃力地将设备搬运到跑道上，为F-22加注燃油和加挂武器。通过演习，“猛禽”证明了自身能够降落在任何一个具有足够长跑道的地方，然后很快就能实现再次起飞，随时飞到其它任何地方。

驰援欧洲若隐若现

美国空军此次派出12架F-22在欧洲上空参与训练和演习，对于北约盟国的合作伙伴而言是一次绝佳的联合训练机会，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实际上，此次行动并非“猛禽”第一次来到欧洲，而乌克兰危机则为美国空军实战演练“快速猛禽”战术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绝佳机会。

早在2010年7月，4架F-22就飞抵英国空军的拉肯希斯空军基地，停留了大约两周时间，参加了当年举行的英国皇家空军国际航空展（RIAT）和范堡罗航展。在此期间，F-22单机飞行表演队还首次在海外进行了公开表演，斯卡利茨基少校驾驶“猛禽”上下翻飞，展示了无与伦比的超机动性。

作为落实美国政府的“欧洲安全保障倡议”的一部分，美国空军在2015年8月25日决定派遣F-22临时部署到欧洲。当时，五角大楼在俄罗斯举行“中央-2015”战略演习前夕作出这一决定，旨在向克里姆林宫发出北约正在采取反制措施的明确信号，为欧洲盟友提供应对俄罗斯威胁的安全保障。美国空军参谋长马克·韦尔什上将更是信誓旦旦地表示，F-22是空军武器库中最先进的空中优势战斗机，一旦发生冲突，能随时击落任何俄罗斯目标。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廷德尔空军基地的第97战斗机中队在接到命令后，立即启动了“快速猛禽”部署程序，在一天内就把所需设备和燃料装载到C-17运输机上，第二天就搭载了近60名地勤人员抵达德国施庞达勒姆空军基地。次日，4架F-22以编队方式飞抵该基地。

不到3天，2架F-22与美国空军的4架F-16和1架C-130运输机转场到波兰空军的拉斯克基地。接着，“猛禽”在半个多月时间里，马不停蹄地部署到欧洲多个国家的空军基地，不仅熟悉了各种基础设施和第五代战斗机的部署能力，还与多国空军实施了战术协同训练。

美国空军表示，“快速猛禽”战术允许由F-22战斗机和C-17运输机组成的小型特遣队比传统的远征部队具有更难以发现的踪迹，尽管潜在对手可能知道F-22已经离开美国，但是短时间内难以弄清它们飞往何处。这样，指挥官可以在对手应对策略方面增加不确定性，通过增加新的攻击目标，进一步压缩对手作出反应的时间临界窗口。

与以往部署方式相比，“快速猛禽”战术可以显著缩短部署计划、任务分配和后勤保障的时间，使战术运用变得更加灵活。借此，指挥官可以牵制对手的应对计划，充分发挥“先发制人”的攻击能力，并完全掌控后续作战的主动权，而此时对手可能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部署和应对。

全面推广尚待时日

此次，美国空军尝试将最先进的F-22大规模部署到欧洲大陆，外界很自然地解读为针对俄罗斯，然而从“快速猛禽”战术问世的过程来看，由美国空军太平洋司令部辖下进行尝试和发展，意味着承担这一地区安全的F-22有可能快速部署到亚太地区以反制各种威胁，因此西太平洋实际上是F-22重点觊觎的地区。近年来。随着奥巴马政府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五角大楼将军事威慑视为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早在2007年1月，F-22刚刚形成初始作战能力不久，美国空军就派遣12架F-22飞抵位于冲绳嘉手纳空军基地，并有250多名飞行员、维护人员和保障人员一同部署，持续驻扎了4个月时间。然而，美国国防部近年来意识到，这种部署方式正在面临严峻挑战，如果西太平洋发生军事冲突，第一岛链上的美军基地将无法幸存下来。如今，随着“快速猛禽”部署战术的逐渐成熟，美国空军平时无需在第一岛链的美军基地里部署F-22，就能形成具备强大的闪击能力，同时确保自身的生存能力。

更值得注意的是，美国空军空战司令部基于现役高性能战斗机数量有限的情况，在成功验证“快速猛禽”战术的基础上，正在着手把这一部署方式推广到第四代战斗机作战使用中，力求让F-15C和F-16C/D战斗机组成的特遣分队也能在24小时内实现快速反应，从而有助于美国空军在全球范围内满足更多作战任务的需要。

2015年9月18日，空战司令部司令赫伯特·卡莱尔将军在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强调，敏捷性和灵活性将成为未来空中优势的关键，反应快速、适应性强的空军必将赢得未来的冲突。他表示，美国空军正在致力于“快速下一个”（Rapid Next），如果我们在外界无法预见的时间和地点部署了各型先进作战飞机，这不仅会极大地增强盟友和伙伴国的信心，还能极大地威慑对手和侵略者。

最后，他还专门提到，美国空军未来的KC-46A空中加油机队也具备运载货物的能力，因此将在快速部署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然而，波音公司在这一项目上遭遇到了各种棘手问题，直接导致KC-46A加油机至今仍然无法投入批生产，势必将显著延缓“快速下一个”的前进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