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
1月18日,在北京师范大学的生物园内,一只雀鹰张开翅膀飞向蓝天。雀鹰是一种小型猛禽,全年在北京都能看到,善于在飞行中捕食。这是北京猛禽救助中心(以下简称中心)今年放归自然的第一只猛禽。
猛禽是对掠食性鸟类的统称,它们在维持环境健康、生态平衡以及控制鼠害虫害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作为专门救助猛禽的非盈利性机构,中心成立于2001年12月,是由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市野生动物保护自然保护区管理站和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合作建立的。自成立以来,中心共接救猛禽4000余只,其中55%以上重新回归野外。
中心建有室内和室外两种不同笼舍,每间笼舍均铺垫有人造草皮并摆放了栖息架栖杠,有的房间住着普通鵟,有的房间里站着一只雕鸮,或是游隼。它们都正在接受康复治疗。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能再次回到野外了。
对于中心的五名猛禽康复师来说,日常工作就是对伤病猛禽进行接收、诊疗、康复、评估和放飞。来到中心的猛禽,绝大多数来自市民的救助,比如有人捡到受伤的猛禽,就会送到这里来,此外还有被海关罚没、被公安局查获的猛禽。将猛禽接收后,中心工作人员会对它进行全面的体检,比如验血、测量体重、检查羽毛损毁情况等,在怀疑有骨折的情况下,还要照X光片。随后制定全套的康复计划。
猛禽作为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如果能被人们拾获,大部分已是病入膏肓据中心的猛禽康复师戴畅介绍,今年年初中心曾接收了一只红隼,是北京广外街道工作人员巡逻时捡到的。检查后发现,红隼背部有一个开放伤口并散发出恶臭,X光片显示它的体内有一粒钢珠,这显然是人为射击的结果。由于伤势过重,这只红隼最终因呼吸系统感染死亡。
“翅膀骨折,羽毛磨损,爪部勒伤是接救猛禽中的常见疾病。一些伤口和磨损很难在自然环境中形成,因此我们怀疑很多伤病都是非法饲养导致的。”康复师越说越感到无奈。“但在连续几天的补液和处理伤口后,它们的身体会逐渐好转,胃口也有所恢复。如果一段时间后身体机能恢复,我们就会对其进行评估,看各项指标是否能达到放飞的标准。”康复师说。
其中,治疗是一项十分细致的工作。康复师需要结合其状况制定出康复计划,再具体实施。为了最大限度降低猛禽的应激,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康复师都会用毛巾蒙住猛禽的面部这时绝大多数猛禽便会安静下来。同时,猛禽嘴部和爪子都异常锋利,为了保护自己,康复师在此过程中必须带上特制皮手套,一只手紧握爪部,另一只手控制猛禽的头部和身体,再由另外一位康复师对其进行相应治疗。 “你可能无法想象猛禽有多厉害,它们野性十足,性格倔强,抓握力极大。。”戴畅介绍,以前曾有市民救助一只猛禽,尽管它当时已经十分虚弱,但还是毫不留情地将市民的手抓伤。
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后,康复师将对猛禽进行放飞前评估,这包括羽毛折损情况,飞行耐力,平衡能力,对人的反应等评估合格就意味着它们回归大自然的时候到了。
最让康复师激动的时刻莫过于放飞,康复师会选择事宜的时间、地点和环境来放飞猛禽,对康复师而言,在打开运输箱的瞬间,虽然心中有一丝不舍,但更多的还是为猛禽们感到高兴。
在中心康复w的猛禽中,最令康复师们心疼的是一只雕鸮——蘑菇。据戴畅介绍,这是北京地区一种体型最大的猫头鹰,它去年10月被救助人送到中心来。记者在笼舍门口观察它时,它不仅没有躲闪,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并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与记者对视。
“因为从小被人养大,所以对人并不是非常恐惧,也几乎丧失了野性。如果直接放回自然,它是完全没有办法适应的。现在我们正在尝试着慢慢矫正,看是否能帮它找回本性。”戴畅说。
“蘑菇”是康复师们私下对这只雕鸮的昵称,这是一个例外。,中心里所有猛禽,唯一的名字就是根据救助日期所记录的编号。虽然有点冷酷,但中心工作人员深知对猛禽最好的爱是保持距离,如果没有了对人的恐惧,对它们来讲将是致命的危险,所以连取昵称都显得太过亲昵,“它们不属于人类,只属于自然。”康复师也不止一次地强调,所有工作的唯一目的,就是让猛禽重回大自然。
“在猛禽受到威胁的人为因素中,非法买卖占了将近一半的比例,达到47.41%;非法饲养占34.56%;非法捕捉占17.2%;使用气枪或弹弓的故意猎杀行为造成的猛禽受伤,送到中心的数量占0.83%。”戴畅向记者介绍,非法饲养猛禽会导致它们出现营养不良和行为方面的疾病,严重的将会导致死亡。事实上,由于非法饲养所刺激的盗猎活动已经给猛禽种群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市场上所见的每一只活体猛禽背后可能已经有至少十只它的同类死在不法分子捕捉、运输到贩卖的过程中。中心也向公众呼吁,买卖、捕猎、饲养猛禽均违法,如果有人捡到猛禽或发现他人有类似行为,请及时举报并与中心联系。
所幸,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猛禽。尤其在去年“大学生门口掏鸟窝被判十年”的案件发生后,人们逐渐意识到非法捕猎、收购野生动物的严重后果。康复师说,猛禽一生的悲剧,正源于“掏鸟窝”,这场诉讼没有真正赢家,只希望不会再有伤害。(部分图片由猛禽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