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忠
戏曲起源于原始歌舞,是一种历史悠久的综合舞台艺术形式。我国戏曲历史文化悠久,是世界三大古老的戏剧文化之一,也是我国艺术文化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在戏曲表演中,武功作为唱、念、做、打四功之一,在戏曲表演中是必不可少的。
一、武功表演讲究精气神
在戏曲中,武功表演重在气势与动作,注重精气神,重在能够从行云流水的武功动作中体现出人物的内心世界,烘托出戏曲传神的意境。从这方面来看,戏曲中的武功表演首先要形似于真实战斗,必须使用细致逼真的武功动作,只有这样才能够将戏曲的情节恰当地展现出来,也才能够传达出戏曲人物的性格以及感情的变化。
戏曲中的武功表演更讲究神似。在戏曲的武功表演中,形似是表演的基础,但是只有形似不足以表达更深刻的人物个性,同时也要达到神似,就如同东晋画家顾恺之所表达的“以形写神”的意境。一方面要根据戏曲中人物的外形特征来设计武功动作,以表达出人物的内在精神,另一方面更注重写神与点睛的重要性。武功表演并不是机械地练一套把式,而是要根据人物内在性格来编排的,仅仅注重外形上的表演,是无法将戏曲的美学特征表达出来的。
武功表演要把握人物特定的性格和真情实感,大到整套武打,小到一个架势、一个亮相、一个眼神,都要有性格感情方面的依据。戏曲武打就是要打出“这一个”人物性格和思想感情来,且要因剧情而异,因人物而异。譬如同是“打出手”,《白蛇传》、《锯大缸》就应该各具特色,从规定情境及人物特定性格、心理、情绪出发找出其不同根据,从“险”中出性格,传情传神。否则,就是矫揉造作,卖弄杂耍,非但不能“神似”,连被称颂的主人公的可敬可爱的形象也被歪曲了。
二、武功表演是“虚拟”和对环境的创造
中国戏曲对于戏曲人物的性格塑造,素来是依靠“虚拟”动作来展现的,同时动作的交代变换以及环境的创造,也都是依靠“虚拟”构建完成的。在戏曲表演中,舞台上通常很难出现繁复逼真的装饰,而往往以简单的布景、桌椅等来塑造戏曲中的环境,因此,戏曲中武功表演就显得尤为重要,其唱念做打能够引导观众产生联想,使观众融入到戏曲表演场景中去,通过戏曲演员的唱念做打来体会人物的思想及其内涵。在戏曲舞台中,高山峻岭往往通过一把简单的椅子来表示,而崎岖不平的道路往往是通过戏曲演员夸张的肢体蹒跚动作表演来意会的,观众通过演员的引领便如同身临其境,融入这戏曲的幻境中。
现实生活中,人在社会中的活动往往有两种,一是创造环境,二是适应环境,而戏曲中的武功表演正是将创造环境以及适应环境融合起来,进行进一步的升华以及提炼。在戏曲的武功表演中,其动作也是根据现实生活中的打斗转化过来的,只是在舞台表演中,戏曲的武功动作更加注重美感。它虽然经过了美化,但在本质上是以现实生活作为基础和依据的。它在形式上经过创造以及夸张之后,逐渐转变为表演艺术,从而将现实生活与艺术表演融合在一起。
模拟生活不仅仅是武功表演的特色所在,也是戏曲的特色所在它,它不但展现出了我国戏曲艺术的精髓,更是体现了戏曲的美学特征,给人以艺术美的享受。与西方的戏剧相比较而言,我国戏曲中的武功表演其本身的艺术价值要远远高于西方戏剧中的决斗以及击剑等表演。具体分析来看,戏曲中的武功表演不仅仅是武术动作的展示,更凝聚了浓厚的民族舞蹈色彩,除了能够体现人物内心的性格以及心理变化,还具有美的创造的特色。
击剑以及决斗等西方戏剧中常见的打斗表演,往往是以布景为依托,以景衬托打斗来塑造戏剧情节的。而我国戏曲的武功表演却只需要一个舞台,便能够变幻出戏曲场景,即使舞台上空无一物,观众通过戏曲演员的武功表演以及动作展示,也能够在心中塑造出一种逼真的场景来。无论是崎岖山路还是高山河流,或者是百里扬沙、险关要道,都能够通过戏曲演员的武功表演形象生动地塑造出来。有时单凭一两个演员夸张的武打表演,就能渲染出极强烈的戏剧气氛,搞得仿佛满台是人、满台格斗、满台是戏,从导演角度看这也是一种特殊的“舞台调度”。
三、武功表演是对人物内心活动的展现
中国戏曲武功表演,技巧动作名目繁多,举不胜举。它似杂技,又不是杂技,其主要以刻画人物、揭示人物情感的内心活动为目的。例如秦腔《伐子都》中,演员在表现公孙子都在谋害主帅、冒领战功后内心惊恐、神魂不定时,身披大靠,足穿厚底靴,一上场跌跌撞撞翻了个“虎跳前扑”,在金殿庆功宴上神情恍惚,魂不附体,突然从座椅上跃起,来了个“蹿爬虎”过桌,在唱过“满朝文武皆恨怨,不由子都面羞惭,翻身上了龙书案”后,又登上了三张桌子的高台,面向观众表白真相,然后用“台蛮”(或折腰)翻下,变“硬僵尸”倒地而亡。演员通过这一连串过硬的武功技巧,把公孙子都做了坏事之后心灵不安、精神异常的心理状态表演得活灵活现,看似“荒唐”,与生活不符,但却很真实。
戏里的武功技巧,是显现角色生命的艺术语言。在戏曲表演中,演员运用高超的武技能把生活中自然形成或流露的甚至难以用逻辑语言表达的情感,转化成鲜明可感的舞台形象。如秦腔《挑滑车》中的大将高宠眼看宋军壮士被金兵追杀纷纷败阵,他心急如焚,下决心要力挽狂澜,急于下山与金兵决一死战。此时演员身穿大靠,足穿厚底靴,以其过硬的腿功、娴熟的身段,在强烈而又急促的锣鼓声中,通过踢腿、跨腿、掏腿、“云手”转身、“踹燕”、“翻身”等一系列武功技巧,如行云流水一般边战边舞,边唱边武,当唱到最后一句“恼得俺无名怒火发咆哮”时,演员起“飞脚”接翻身抖靠亮相,音乐戛然停止,靠旗纹丝不动,充分表现了一个大将的英雄气慨。
在“挑车”一场戏中,高宠人困马乏、势单力薄,为表现其顽强战斗的精神,演员通过“搓步”、“颠步”、“跪步”、“砍身”以及一次比一次高的“摔叉”,表现出高宠拼杀到最后终因体力不支倒下的悲壮一幕,在这里,所有的武功表演无一不是高宠这一人物内心情感的外化。这些接近生活却又夸张的动作幅度、干脆逼真而富于弹性的动作力度,非常干净利索,节奏紧凑而富于情感,把高宠勇猛善战、视死如归的大将风范表现得有血有肉、栩栩如生。
中国戏曲文化艺术博大精深,唱念做打四项基本功是戏曲表演的精髓所在,而武功表演作为一种夸张的艺术手法,能够更好地衬托出戏曲人物的性格,强化戏曲情节中的矛盾冲突,其动作夸张而不失美感,是戏曲的重点所在。戏曲表演人员只有加强对武功表演的揣摩与练习,才能更好地将我国的戏曲艺术发扬光大。
(编辑/张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