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鲁迅短篇小说《肥皂》最初刊于1924年3月27、28日《晨报副刊》,最后收入短篇小说集《彷徨》。作品中的四铭形象历来被看做是一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道学家。作品中四铭一次次地沉浸在释放本能性欲的想象之中,又一次次装扮起道学家的虚假形象,“本我”与“超我”的斗争在他身上不断发生。本文试以弗洛伊德的“三我”理论为基础,对小说进行文本细读,分析四铭的心理冲突,丰富他的人物形象。
关键词:四铭;本我;超我
作者简介:万春燕(1992-),女,河南信阳人,温州大学人文学院现当代文学硕士在读。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1-0-01
《肥皂》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作家鲁迅的经典短篇故事之一,在作品中,鲁迅继承了一贯的知识分子写作,展现了反封建的一贯姿态,塑造了四铭这个道貌岸然的封建卫道士形象。小说开篇四铭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女子为侍奉祖母沿街乞讨,四铭见状由同情而心生赞美,想借诗文表彰她的这一孝举,“以为世道人心之劝”。不过他这一封建卫道士形象在他后来不断复述小流氓“你不要看这货色脏。你只要去买两块肥皂来,咯吱咯吱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的话中瞬间轰然坍塌,就连他的妻子都能体会出这句话之外的潜台词,四铭潜意识里的欲望完全暴露于四铭太太的面前,但四铭仍然毫无收敛,继续对一切都愤愤,多次提起孝女“学学那个孝女吧,做了乞丐,还是一味孝敬祖母,自己情愿饿肚子,但是你们这些学生那里知道这些事情,肆无忌惮,将来只好像那光棍………”,四铭太太本来就憋着一腔闷气,又加上其他一些生活琐事——餐桌上饭碗被打翻,菜汤流了小半桌;四铭看见儿子撇着嘴,哼哼卿卿的闹腾破口大骂,弄得吃顿饭都不得安宁,多种合力的作用之下,四铭太太终于忍无可忍、大发雷霆了,她勇敢地抛出“咯吱咯吱,简直不要脸!”这句话,对抗来自四铭的权威。鲁迅借此把这位封建卫道士的假面具无情地撕了下来,让人们看到他道貌岸然的卫道士身份下隐藏的一团邪念。本文中笔者尝试以弗洛伊德的人格系统理论为基础,谈谈《肥皂》如何体现男主角分裂人格的主题。
一、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
奥地利著名的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提出自己的“人格结构理论”——人格结构包括“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是“最原始的、非理性的结构,由本能和欲望构成。本我不受约束隐藏于人的内心深处,将机体的需要化为动力,它是完全无意识的,以快乐为原则,尽量满足机体需要。”“超我”是道德化的自我,弗洛伊德认为,“超我是一切道德限制的代表,是追求完美的冲动,或人类生活的较高行动的主体,超我继承了文化历史传统,按照社会伦理规范和价值标准行事。它是在接受文化传统和社会价值观念的影响下逐渐形成的。而自我是面对现实的我”。三者之间是紧密相关的。“本我”和“超我”是人格中的两个极端,“自我”属于中间状态。“本我”遵循快乐原则,一切从“快乐”出发,往往会做出一些违背社会道德的事情;“超我”遵循道德原则,一切以社会道德为基准,有时候会伤害个人自身的快乐,“自我”便是两者发生冲突分歧之时的调味剂,维护着人格的平衡。当“自我”不能妥善地处理“本我”和“超我”的矛盾之时,个人身上的焦虑情绪也便随之产生了。
二、四铭的本我与超我的斗争
四铭先生的人格是分裂的。小说一开始讲述他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女子为侍奉祖母沿街乞讨,四铭见状由同情而心生赞美,想借诗文表彰她的这一孝举,“以为世道人心之劝”。这时的他站成了一个道学家的姿态,属于超我范畴,是经过社会现有道德秩序规约之下的形态。但是他不断复述小流氓“你不要看这货色脏。你只要去买两块肥皂来,咯吱咯吱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的话,以及脑海中多次对于买块肥皂洗洗“咯吱、咯吱”的响声的想象,再加上去市场买回一块香皂、对儿子大发脾气的具体做法等都是由他潜意识里被压抑的对女乞丐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的苦恼而引起的,是他内心深处性欲的具体体现,这是一个不同于超我的本我存在。在这两者之间存在着一个自我,“自我”就像一道门一样把控着“超我”与“本我”的角色调控。四铭很好地扮演着超我的道学家形象但是偶尔又会释放出潜意识压制之下的本我。这样的情况往往是由两个光棍“咯吱咯吱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呢”的言语刺激引发的。这句话由洗澡的拟声词构成,很容易让听众在脑海中浮现出女性裸体以及抚摸裸体的手感这两个极富刺激性的意象。小说中这句话在四铭的潜意识深处扎根,并由四铭身边的不同人物的不断重复,一次又一次地给四铭带来意识上的冲击和兴奋点,激发他潜意识压抑之下的“本我”,从而完后封建卫道士人物形象塑造。
人格是在秉性气质、生活、社会环境中形成的统一、稳定、和谐的个性特征。“本我”、“自我”以及“超我”之间的和谐状态形成了人格的同一性,这种同一性充分保障了日常生活中的正常人与外界环境展开成功的交往;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人自身就会出现两个“我”的斗争,一个是“本我”,另一个则是“超我”,这种被撕裂的痛苦便会促使人因得不到而产生焦虑,小说中的人物四铭一次次地沉浸在释放本能欲望的努力之中,但又一次次地以道学家的外衣包裹起自己,遏制自己的“可耻”行为。这两种矛盾在四铭身上不断循环,自然而然便出现了评论家们给他贴上的“道貌岸然的伪道学家”标签。
参考文献:
[1]鲁迅.鲁迅全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881.
[2]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后期著作选读[M].林尘,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6.
[3]西格蒙德.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新编[M].高觉敷,译.北京:商务印馆, 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