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十二岁的我站在学校宣传栏前,看着一幅幅精美画作,眼中满是憧憬——我多希望自己也能画出这样的作品,于是进入了学校的画室去学习。
进入画室第一天,学习内容是临摹石膏正方体,我免不了失落,随之而来的却是骄傲——在我们那一届新生里,我最出色。第一幅临摹作品,由于大家都刚接触美术,正方体画得东倒西歪,线条就像“鬼画符”……现在想想,难免一笑:我那时的优秀,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吧。
老师的表扬和大家羡慕的目光,让我非常自信,刚开始那一段时间我进步飞快,成了那种老师口中很有“天赋”的学生。慢慢地我对绘画越来越有兴趣,开始对绘画灌注梦想。
中考时,我凭借美术特长进入了当地仅次于一中的重点高中。在一中的招生考试中,我落榜了,那一天的情形历历在目——
上午考试,中午在一中主教学楼前的大电子显示屏上公布成绩。
我们这些考生,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成绩公布。终于到了公布时间,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那块显示屏,心悬到了嗓子眼。
考生有几百人,只取前三十名。
一个又一个被录取的名字跳动着,同行的朋友子尧排名第二,那一瞬间他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我们其他人纷纷表示祝贺,继续提心吊胆地死死盯住那块显示屏。
第二十六名,不是我;第二十七名,不是我……骄傲如我,放弃了取得一个好成绩的念想,只想着就算垫底,也让我入选吧!随着最后一名公布,我的名字始终未曾出现,我有种如坠噩梦的感觉,那么让人绝望和不真实。
“我是不是眼花了?陈小孤居然没入选?”
“不可能吧?他那么厉害!”
……
我苦涩地笑着,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千里马也有失足的时候,别气馁,好歹你也是二中的美术特招生了!”
千里马?有没有“失足”,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外表完好的果实,内在却被虫子啃得一干二净,那条虫子叫“骄傲”,叫“浮躁”。
大家也纷纷安慰我,小白甚至没头没脑地大喝一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面对这些,我又是流泪又是笑,狼狈得很。
长期以来的过度自信化作骄傲,最终让我变得浮躁——我总向往着创作出更高层次的作品,不屑于眼前,然而水平却跟不上眼界,输得一塌糊涂。
想要学好绘画,务实不可少,必须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目前的水平和目标之间的差距,切忌浮躁。这些话说来容易做来却难,并不只适用于绘画,生活亦如此。
进入高中之后,我依旧是画室里的尖子生,不过高中正当我思想蜕变的时候,我想法杂乱且多,无暇顾及绘画。后来,我离开了学校。当时我的思想很极端,认为在学校学习与我的爱好互相矛盾,现在看来,那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尽管我有选择的勇气,但离开学校就意味着我或许要走更多弯路,失去了通往梦想的捷径。
去年暑假,学校美术生来长沙培训,我正在长沙,经常去看他们。之后的九月,我又回到了学校,以前的班主任劝我重拾画笔。
我听劝去了画室,同期优秀学员的水平我已望尘莫及,而以前水平比我差很多的“菜鸟”,也快与我水平相当了。当时,我的心态并未调整好,依旧浮躁,而且这种落差感多少让我难以接受,终于,我失去了对绘画的自信。
就这样,我离绘画越来越远——从一开始崭露头角,到突飞猛进,再到自以为是,直到现在,连拿起画笔的勇气都没有——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谢绘画陪我走过这段青春,而且我知道,它还会出现在我未来的人生中。
关于绘画,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虽然学校的画室主要教素描,但我也会经常画一些漫画人物,有一个低我一届的女孩儿,也非常喜欢漫画,经常找我讨论。和她熟悉之后,我的课桌里每周末都会出现一本最新一期的漫画杂志。就是这样,有些人总在背后默默关注你,却不言语,让你看到一颗纯洁的心灵。
今年正月十五,我同几个朋友拜访了初中的美术老师,子尧也与我同行。
美术老师那时说,我们俩以后肯定会在美术这条路上走下去,现在想来,我有一种世事变迁的沧桑感。
我已离开学校,为生活奋斗;而子尧早在高一就搁置绘画去补文化成绩,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画画。
“你们啊你们!”美术老师苦笑道,当初的预言仿佛成了笑话。
学校同届的朋友即将高三,那时候他将来长沙培训。我听一个已毕业的朋友感慨过在长沙培训的经历:“清晨起,凌晨归,中午吃盒饭,半夜咽泡面。”
简简单单的几组短语,道尽辛酸。
我问一个朋友:“你怕自己受不了长沙培训的艰苦吗?”
他说:“我们都热爱绘画,如果为了其他事遭罪,我肯定不干,但为了梦想,我无怨言。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我明白,我也不会忘记初衷,尽管我们现在身处不一样的环境,但一起奋斗吧!保重!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