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意+王贺
对真善美的追求是人性的体现。真善美产生并统一于人类的实践活动,是理想性与现实性、合目的与合规律的有机结合。真善美是主体与客体关系的理想模式,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是马克思、恩格斯为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自由解放指明道路的奠基杰作,是“在中国具有最深远影响、改变中国面貌最大的精神思想武器”。在《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立足世界之真、胸怀世界之善、仰望世界之美,将真善美的统一作为把握世界的基本方式,系统阐述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
一、崇高信仰的“至真”根基
马克思、恩格斯坚定地相信并反复强调,《宣言》所阐释的基本思想和理论原理是正确的。《宣言》发表两年后的1850年,马克思、恩格斯在《中央委员会告共产主义者同盟书》中强调,《宣言》中阐述的关于共产主义运动的基本观点,“都已被证明是唯一正确的观点”。《宣言》发表24年后的1872年德文版序言中,他们强调:“《宣言》中所阐述的一般原理整个说来直到现在还是完全正确的。”《宣言》发表36年后的1884年,恩格斯强调,共产主义同盟的战斗力量源于有一个“第一流领袖马克思”和“一个至今还保留其全部意义的原则性和策略的纲领《共产党宣言》”。160多年来,《宣言》之所以广泛传播、经久不衰的原因就在于它的真理性。“‘真理是关于‘普遍必然性的认识……是关于事物的规律性的正确认识。”《宣言》通过分析整个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揭示了其中的发展规律,为无产阶级提供了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彰显了共产主义崇高信仰的“至真”根基。
《宣言》是“科学的经典,真理的旗帜”,它通过对“资本主义的科学批判”“现代无产阶级的科学分析”和“共产主义的科学定位”,支撑了共产主义思想体系。资产阶级通过对无产阶级的残酷剥削来获取剩余价值,使资本迅速集中在少数资本家的手里,社会日益分裂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这两大敌对的阵营。资产阶级“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关系了”。随着资本主义国家机器化大生产的发展,资产阶级借助物美价廉商品的“重炮”迫使其他民族采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把资本的无形魔掌伸向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地区,企图“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相伴而生,无产阶级作为与资产阶级相对抗的力量、作为新生的革命力量,从它产生的时候起便开始了与资产阶级的斗争。资产阶级既生产了“置自身于死地的武器”,又生产了“运用这种武器”的无产者。资产阶级为了保存自身就必然会保存无产阶级,而无产阶级肩负着彻底消灭资产阶级的阶级压迫、解放自身和全人类的使命,无产阶级革命失去的是锁链,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宣告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终结,论证了社会主义胜利的必然性,为无产阶级革命提供了理论指南。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资本主义社会是人类最后一个对抗性社会,它把阶级之间的对抗发展到了最高的阶段,其最终的结果便是走向覆灭。《宣言》最主要的贡献就是论证了“两个必然”,即“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但是,无产阶级战胜资产阶级,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又是有条件的。为此,马克思又提出了两个“绝不会”,强调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被扬弃的条件性。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科学预测了人类社会的发展方向。之后,马克思投入巨大的精力对资本主义进行经济分析,在“人体解剖”基础上,揭示了资本主义的历史暂时性和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对于我们今天坚持“三个自信”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人类解放的“至善”追求
马克思、恩格斯对“至真”的追求世所未见、令人敬佩,其理论创作和革命斗争虽其艰难,但却终生不悔。对“至真”的追求,最为深层的动力源自于对“至善”的终极关怀,即对“人自身的幸福与发展的寻求”。从古希腊柏拉图到中世纪神学家,再到康德,都有着“至善”的道德诉求。中国儒家则把“止于至善”作为大学之道的终极追求。《宣言》中的“至善”追求,既包含着最完满的幸福,又包含着对人类解放的终极关怀。作为一种终极的道德诉求,“至善”是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根本与长远利益的指认与选择。
马克思、恩格斯对“至善”的追求是具体的、历史的,是立足于无产阶级立场,服务于最广大的人民群众的。马克思早在中学毕业论文中,就确立了“为人类而工作”的职业理想。在1843年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马克思找到了“至善”追求的主体力量,把人类解放的崇高使命赋予了无产阶级。在《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更是旗帜鲜明地表达了他们对“至善”的价值追求,即“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为了谁”“为什么”“依靠谁”的问题决定着革命运动的性质和方向。为了“绝大多数人”“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和依靠“绝大多数人”是无产阶级运动和以往一切历史运动的根本区别。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运动以群众史观为理论基础,主张实现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和长远利益,彰显了对人的解放的终极关怀。“投身于人类解放事业的实践是个人最崇高、最有价值的实践。”马克思、恩格斯一生致力于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事业,他们的“至善”追求坚持了人民利益至上的原则,急人民群众之所急、想人民群众之所想,始终站在广大人民群众一边,与广大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把甘做人民公仆、活在人民心中视为人生最大的不朽。在共产主义运动中,他们主张超越有限的“小我”,融入无限的“大我”,实现个人的不朽,达到“至善”的境界。
马克思、恩格斯的“至善”追求,既是一种道德理想,又有着现实基础。诚然,脱离实践的“至善”诉求终将会成为泡影。马克思、恩格斯的“至善”诉求,立足点是改变世界。青年时期的马克思就已经认识到,资本主义私有制是万恶之源,达到“至善”的共产主义必须扬弃资本主义私有制。在《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剥夺剥夺者、消灭私有制,这是确保绝大多数人利益的根本条件。资本主义私有制是少数人剥削多数人最后和最完备的表现。不消灭这种私有制,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就无法摆脱被剥削被压迫的地位,“至善”的诉求便无从谈起。资本家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在贪婪地追求剩余价值过程中不断加强对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剥削和压迫,造成了人性扭曲、道德沦丧。无产阶级运动如果不彻底打碎资本主义私有制,便无法从资产阶级的剥削和奴役下解放出来。因此,实现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与长远利益,是马克思、恩格斯“至善”追求的集中体现。在《宣言》中,他们把“至善”的诉求深刻地表达为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他们的“至善”目标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实现两个最彻底决裂的必然结果。随着私有制的废除,必然要求废除与之相应的私有观念。“至善”作为终极的道德追求,直接关涉个体与社会、私与公的关系,而同狭隘的个人利益、一己私利的彻底决裂,就是最高的善。endprint
三、自由王国的“至美”境界
“至真”表示的是主体对客体本质的正确反映,在于合规律性。“至善”的本质在于合乎人的目的性,是对人最根本和长远利益的终极选择。“至美”融通了必然性的规律和人的内在目的,是主体在主客体关系中的一种自由的境界,也就是至真与至善的有机统一。《宣言》深刻阐明了人类的一切认识和实践活动要想取得真正的成功,必须坚持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展示了马克思所追求的自由王国的“至美”境界。
马克思认为,人类的历史首先是一部生产史,人类一开始生产便和动物区别开来。人类的生产与动物本能活动的根本不同在于“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也就是说,人类有意识的自觉的生产活动遵循两个尺度,即物的尺度和人的尺度。在马克思看来,人从自然界分离出来,以物质生产活动自立于自然界,其生产活动能够实现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违背规律的生产不能取得成功因而不美,违背目的的生产没有意义因而也不美。马克思的“至美”追求旨在人与自然和人与人之间构建起和谐的关系。马克思把这种和谐关系的构建寄托于“革命的实践”,即“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革命的实践”是环境改变和自我改变的桥梁。环境和人的关系的革命化就意味着二者的和谐统一,这种“一致”就是一种“至美”的境界。对“至美”的终极追求就是在人改造自然的时候,既要服从自然界本身的规律,也要符合人自身发展的规律,实现人的利益的最大化,把“至美”追求立于实践基础之上。
马克思对“至美”的终极追求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自由是人的自我完善的基本条件。美的生产必然是自由的。马克思并不是抽象地谈论自由,而是把自由全面发展建立在生产劳动基础之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必须消除每个人的“特殊的活动范围”,使每一个人“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独享和垄断发展权力,他们无止境地追逐剩余价值,但是,工人的劳动不是自愿的,而是为了生存被迫的,“劳动生产了美,但是使工人变成畸形”。这种异化劳动创造的丑,导致了工人的畸形、社会的病态。因此,在《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表达了他们的“至美”诉求,即“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当人在劳动中自觉能动地创造对象世界的时候,它把自己的本质对象化,是一种对对象的美化,是一种美的创造,同时也获得美感、美好的享受。也就是说,“按人的含义来理解的受动,是人的一种自我享受。”《宣言》的“至美”追求是超越必然王国的自由王国。在共产主义的自由王国,生产资料集中在自由人联合体手中,人们摆脱了自然经济基础上的“人的依赖关系”和商品经济基础上的“物的依赖性”,从而,自由个性得以充分发展。劳动不再是人们谋生的手段,人得以全面的真正的占有自己的本质。《宣言》所追求的共产主义社会,是以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是人类社会“至美”之境的自由王国。
(责编 / 刘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