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年龄结构和养老金规模对私人储蓄率影响分析——基于省际面板数据的研究

薛　畅

(内蒙古财经大学　财政税务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人口年龄结构和养老金规模对私人储蓄率影响分析
——基于省际面板数据的研究

薛畅

(内蒙古财经大学财政税务学院，内蒙古呼和浩特010070)

[摘要]本文基于生命周期理论，使用2008-2014年中国31个省、市和自治区面板数据，使用Panel Data，建立固定效应模型，验证了人口年龄结构、养老金规模和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三类指标对储蓄率的影响。结果显示，养老金水平和老年人口抚养比对居民储蓄均有负向影响，人均可支配收入对储蓄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少儿人口抚养比对储蓄率没有显著影响。基于实证分析，本文提出政府应完善养老金收支体系、继续推行全面二孩的人口政策、延迟退休年龄和加强对养老等准公共物品的干预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储蓄率；人口年龄结构；养老金

一、研究问题的提出

根据中国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近二十年来，城乡居民年末储蓄存款余额从29662.3亿元增加到485261.3亿元，增加了约15倍。从索罗经济增长理论角度来看，高储蓄率是达到经济稳态水平的必要条件，但长期维持高储蓄率状态不利于经济整体的消费升级，进而影响内需的扩大，分析居民高储蓄率的形成的影响因素具有重要实际意义。

图1　居民储蓄率与人口年龄结构变动趋势对比资料来源：1996-2015年《中国统计年鉴》计算编制

中国人口年龄结构的转变是居民提高预防性储蓄动机的一个可能性诱因。图1显示了居民储蓄率与人口年龄结构变动趋势对比数据，1995年以来，中国居民储蓄率不断攀升的同时，少儿人口抚养比(Youth Dependency)呈下降趋势，老年人口抚养比(Old Age Dependency)小幅度上升，表明中国人口结构正发生“雪松型”向“蘑菇型”的转变，即由以青年劳动人口为主向以老年人口为主的结构转变，这种变化增加了劳动人口对非劳动人口特别是老年人口的代际供养压力。

基于生命周期假说，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进一步激发居民为养老考虑的预防性储蓄动机，带来了居民储蓄率较高的现状。2016年公布的《中国家庭财富调查报告》对居民储蓄动机的相关调查显示，近40%的被调查者选择“为养老做准备”作为其储蓄的原因。为养老所储备的私人储蓄的增加，表明居民缺乏安全感，对社会养老的信任程度不高，更倾向于私人储蓄以备养老的生存模式，这种状况的长期持续会影响经济内需的扩大。因此，理性分析老年人口养老问题，测度人口年龄结构和养老金规模对私人储蓄的影响方向及影响程度，分析社会养老与私人养老机制之间的动态关系，对优化政府社会保障计划规模，设置最优社会保险费率，调节代际公平，增强居民安全感，降低其预防性储蓄动机，以实现扩大内需政策目标具有重要理论和现实意义。

二、文献回顾

王刚(2006)在其论文中运用北京市2004年调查数据建立线性支出模型，估算2005-2050年人口结构的动态变化、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速度和消费增长速度，结果显示，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速度快于消费增长速度，从而使得2020年以后北京市居民储蓄率会因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剧呈现降低趋势。汪伟(2009)运用1989-2006年省际面板数据，使用不同识别方法进行计量分析，得出结论为此时期内中国高储蓄率主要是由经济增长和计划生育政策带来的人口抚养系数下降造成的，人口抚养系数下降使得家庭负担减轻，消费支出减少，从而增加私人储蓄。董丽霞(2010)在其论文中运用省际面板数据建立PVAR模型，得出少儿抚养比与老年抚养比均与储蓄率呈负相关关系的结论。王芳(2013)运用结构方程模型测度人口年龄结构对消费的影响路径，直接影响为少儿抚养比和老年抚养比均对消费有负向影响，间接影响为人口年龄结构通过产业结构、收入分配等机制影响消费。胡翠、许召元(2014)运用1988、1995、2002和2007年中国居民收入分配课题组(CHIP)的微观调查数据，利用虚拟面板进行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城乡二元结构下人口老龄化比重对储蓄率的不同影响，城镇居民储蓄率随老龄化人口比重的上升而上升，而农村居民则呈现相反趋势，具体研究结果见表1。

国内外学者就养老金水平对储蓄率的影响研究。Diamond和Samuelson(1973)建立模型并模型假定经济人拥有青年时期和老年时期两个生命时期，在任何一个时点都存在老年一代和青年一代，由于无投资的假设总储蓄在均衡时为零，显然个人储蓄不能保证养老目的的实现，而是通过青年一代缴纳养老金费提供给已退休的老年一代作为养老费用。Barro(1974)认为养老金对储蓄并没有影响。他提出含有遗产储蓄动机的叠代模型，认为经济人在留存自己所需的消费数时，还会给子女留一部分财产，个体的效用最大化水平取决于个人消费水平和给子女遗产之间的分配。养老金收益变化时，个体可以通过改变对子女遗产转移量的方式保持净遗产不变，养老金在此时并未对私人储蓄形成挤出效应。Ayelu, Selahattin

表1 国内外学者就人口年龄结构对储蓄率影响研究结论

资料来源：本文根据文献总结整理.

袁志刚(2000)认为养老金个人账户的引进能够提高国民储蓄，应根据我国经济运行状态确定现收现付制向混合制的转轨时机。万春(2005)在其论文中选取1989-2003年数据建立模型分析出中国居民储蓄率偏高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社会保障体制的不完善，因此降低储蓄率的有效措施是提高养老金的覆盖面，促进社会福利的帕累托改进。彭浩然、申曙光(2007)通过数据分析发现我国现收现付制养老金降低了居民储蓄率，但其分析并未使用国际上应用最广的养老金财富价值变量，而使用养老金平均实际缴费率作为对养老金财富的替代变量。何立新(2008)运用1995年和1999年城镇住户调查数据建立计量模型进行分析，得出中国养老金财富对家庭储蓄具有显著替代效应的结论。石阳(2010)运用2002-2007全国30个省的省际面板数据建立模型进行分析，得出养老金对储蓄具有挤出效应的结论，并且这种挤出的规模还在不断扩大。白重恩(2010)在其论文中运用2002-2009年9个省市的调查数据构建工具变量，得出结论养老金缴费率对消费有抑制作用，当不存在借贷约束和购房需求时，养老金缴费率对储蓄的影响是负向的，当存在这些机制时，养老金缴费率对储蓄率的影响是正向的。杨继军、张二震(2013)在 Brooks(2003)模型基础上以收入波动和支出波动度量预防性储蓄，通过对中国 1994-2010 年省际面板数据的研究，认为养老金覆盖率和养老金缴费率均对居民储蓄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具体研究结论见表2。

表2 国内外学者就养老金规模对储蓄率影响研究结论

资料来源：本文根据文献总结整理.

综上所述，就人口年龄结构对储蓄率的影响，国内外学者主要选取少儿抚养比和老年抚养比做为研究变量，但学者对少儿抚养比和老年抚养比影响储蓄率的实证研究结论不尽相同，这可能受到所选数据差异和模型构建差异的影响。本文仍借鉴少儿抚养比和老年抚养比两个变量研究人口年龄结构对私人储蓄率的影响。就养老金变量对储蓄率的影响，国内外多数学者验证了养老金规模的提高会显著降低私人储蓄率，也有学者验证了养老金规模大小对私人储蓄率并没有影响。现有文献在实证层面衡量养老金规模这一解释变量选取上，一般有养老金财富为标准和养老金覆盖率等比率两类标准。养老金财富标准，即将未来可预期的养老金财富折现到现期计算总财富价值。养老金覆盖率、缴费率等相关比率标准体现养老金体系与居民生活的相对评价标准。基于中国养老金待遇差别并以非税形式征收考虑，本文选用第二类变量衡量养老金规模。

三、相关理论借鉴

(一)生命周期假说

Modigliani 和Brumberg(1954)提出生命周期假说(Life Cycle Hypothesis，LCH),该假说有消费者理性和个人效用最大化两个基本假设前提，假说将个人一生分为年轻时期、中年时期和老年时期三个阶段，并分析各生命周期阶段个人消费与收入的关系。年轻时期消费大于收入，中年时期消费小于收入，一部分收入用于储蓄以备养老，而老年时期基本没有收入，靠前两个阶段的储蓄来维持生存需要。个体通过把一生总收入在不同生命周期阶段进行最优安排实现效用最大化。生命周期假说解释了人口结构变化对居民消费和储蓄决策影响的作用机制，当社会总体处于年轻时期和老年时期的人更多时，社会总消费率提高，储蓄率下降。Modigliani(1976)丰富了生命周期理论，认为劳动人口和被抚养人口的比重影响社会总储蓄率的高低，社会总储蓄率随劳动人口比重的增加而增加，随被抚养人口比重的增加而下降。该理论构建的初始消费函数为：

C=α·WR+β·YL

(1)

其中，C表示现期消费，WR表示实际财富，α表示实际财富的消费倾向，而YL表示每年的工作收入，β表示工作收入的边际消费倾向。假设个人未获得任何遗产，则WR=0，个人全部收入来源为劳动收入。此时：

C=β·YL

(2)

假设个人一生工作年数为WL，个人寿命为NL，则基于个人一生消费与收入平衡角度可知

C·NL=WL·YL⟹C=WL·YL/NL

(3)

(4)

图2　个人储蓄的驼峰形态分布

上式阐明了储蓄与收入之间的线性相关关系，就个人而言，当个人预计退休后老年时期的时限越长，边际储蓄倾向就越大，基于养老预防动机的储蓄额越多。就社会整体而言，当处于年轻时期和中年时期的人口越少，处于储蓄年龄阶段的人口越多时，社会的总储蓄量越高。

图2进一步直观地解释了生命周期理论，图2显示，个人储蓄呈现驼峰形态分布。个体生存初期没有收入，随着个体进入劳动年龄，此时收入大于消费，个体开始出现正向储蓄；个体由劳动期跨入退休期时，会达到个体财富积累的峰值；个体进入退休期以后，收入小于消费，个体出现负储蓄。生命周期理论揭示了人口年龄结构对储蓄影响的内在作用机制，是本文后续构建计量模型的理论基础。

(二)扩展的生命周期假说

Feldstein(1974)指出扩展的生命周期理论，认为储蓄决策和退休决策之间具有重要的相互作用关系。养老金对储蓄的影响有引致退休效应和财富替代效应两个方面，引致退休效应指劳动者为了获得现收现付制度下的养老金会选择提前退休，延长退休阶段的时间跨度，因此，引致退休效应对储蓄的影响是正向的，储蓄水平因引致退休效应而增加；而财富替代效应指养老金的存在使劳动者用养老金替代部分个人储蓄，因此，财富替代效应对储蓄的影响是负向的，带来储蓄率降低的结果。总储蓄的最终变化方向取决于两种效应力量的对比。与个体所处的生存阶段有关，当个体处于年轻时期，引致退休效应的作用更为明显，表现为私人储蓄的增加；而处于从劳动期向退休期过度阶段，引致退休效应作用下降，而财富替代效应的作用逐渐上升，表现为私人储蓄的下降。

扩展的生命周期理论丰富了生命周期理论的基本内容，解释了养老金对储蓄率冲击的两个相反方向的作用机制，但仍未考虑基于利他动机的被用于遗赠部分的储蓄。

(三)行为生命周期理论

Shefrin和Thaler(1988)提出行为生命周期理论，该理论假定个人有“行动者”和“计划者”两种相互制约的心理，假定一个人一生有T个时期，最后一个时期为退休期，则。一生的收入为y=(y1,y2,…… ,yT),一生的消费为C=(C1,C2,…… ,CT)。假设资本市场是完全的,实际利息率为0,则一生的财富为:

(5)

一生的预算约束为：

∑Ct= LW

(6)

CT表示消费者在T时期的消费，此时消费者的效用为UT(CT),为个人消费时获得的快乐，假定“计划者”自我控制消费进行储蓄带来的痛苦的心理成本为WT则个人进行消费和储蓄决策的总效用为

ZT=UT+WT

(7)

为了解决“行动者”与“计划者”之间的矛盾，引入“心理账户”分析消费者的选择行为，它包括现期消费账户(I)、现期资产账户(A)和未来收入账户(F)，假定其他因素不变，个人的行为生命周期消费函数为：

C=f(I,A,F)

(8)

每个账户对消费者的诱惑不同，心理成本也不同。政府可以通过养老金制度这种外部机制使消费者以较低的心理成本实现储蓄，促使财富从现期收入账户一部分到未来收入账户的部分转移，从而使消费者进行长期的理性选择。行为生命周期理论将心理因素纳入个人消费函数的研究框架，为养老金和私人储蓄之间存在的替代关系提供理论依据。

(四)预防性储蓄动机理论

Leland(1968)提出预防性储蓄动机理论，该理论认为预防性储蓄是指风险厌恶(Risk Aversion)的消费者为预防未来不确定性导致的消费水平的急剧下降而进行的储蓄, 这种不确定性主要来源于收入的波动。居民会因未来收入的不确定性增加储蓄倾向。预防性储蓄动机与未来不确定性呈正相关关系，不确定性程度越高，因预防性储蓄动机而增加的储蓄额越多。当不存在养老金制度时，居民预期寿命的延长和未来不确定性预期的增加，会提高居民预防性储蓄动机，更愿意以当期部分消费带来的效用为代价换取抵御未来不确定性风险的能力。当存在养老金制度时，较大程度上降低居民的不确定性预期和对当期收入进行消费的敏感度，降低由当期收入转入下一期的转移量，提高居民的消费能力。预防性储蓄动机理论进一步说明了养老金通过抵消部分未来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而降低当期储蓄的作用机制，为分析养老金替代率对储蓄率的影响提供研究基础。

(五)家庭需求模型及权衡理论

Samuelson(1958)提出家庭需求模型，指出家庭中生育决策和储蓄决策都是由父母决定的，与生命周期假说理论机制不同，家庭储蓄模型认为父母把孩子当做一种投资品，对孩子的储蓄与养老储蓄之间存在替代关系。父母会根据工资水平、市场上消费品价格等因素随时调整生育决策和储蓄决策。该理论包括Becker 和Lewis(1990)提出的权衡理论，认为父母的生育决策是在孩子的数量和质量之间进行权衡而做出的。这一理论阐明了生育率通过收入与储蓄发生联系。收入越高的人群越注重孩子的质量，会选择降低生育的数量，增加为提高孩子质量的储蓄。因此，少儿抚养比下降会引起储蓄率的提高，二者呈反向变动关系。

(六)代际交叠模型(Overlapping Generations Model)

代际交叠模型由Samuelson(1958)提出，该模型将人的一生分为工作期和退休期两个时期，工作期的个体能够创造财富，而退休期只能消费工作期积累的财富。代际交叠模型视角下，每个阶段都存在处在退休期和处在工作期的两种人。将养老金引入模型可得：

C1=W1-S-φ

(9)

C2=S(1+r)+αW2

(10)

其中，C1、C2分别表示T时期和T+1时期的消费，W1表示T时期的工资水平，W2表示T+1时期的工资水平，φ表示个体缴纳的养老金总费用，α表示养老金替代率系数。r是市场利率。

该模型的效用函数为：

(11)

其中，σ为风险规避系数，当σ=1时，效用函数变为U(C)=LnC，而加入养老金因素后，模型的效用函数变为

U(X1,X2)=LnX1+σLnX2=Ln(W1-S-φ)+Ln[S(1+r)+αW2]

(12)

上式是储蓄与养老金的关系方程，其一阶偏导数为个体效用最大化时最优的储蓄水平。关于S的一阶偏导为：

(13)

该式表明了储蓄率与养老金的负向相关关系，养老金对储蓄率的影响是负向的，即养老金对私人储蓄存在挤出效应。

对企业而言，假定企业的生产函数如下：

YT=F(KT,LT)

(14)

(15)

生命周期的相关理论诠释了人口年龄结构与储蓄率之间的内在关系，而养老金作为一种外部机制能够帮助个人合理安排生命周期内的储蓄决策和消费决策；预防性储蓄动机理论阐释了家庭储蓄增加的内在动因，强调储蓄不仅仅是为了在生命周期内扩展配置其资源, 同时也是为了对不确定性事件例如收入冲击加以保险；家庭需求模型及权衡理论将家庭的核心决策关注点由消费决策转为家庭的生育决策，父母在孩子质量与数量之间做出权衡以影响家庭储蓄；代际交叠模型以利率作为传导机制，将人口年龄结构、养老金和储蓄率之间建立联系。

四、人口年龄结构和养老金制度对储蓄率影响的经验验证

(一)研究假设

基于Modigliani的生命周期理论及国内外学者文献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H1：社会养老金对私人储蓄率具有负向影响，养老金财富规模可能挤出部分私人储蓄规模。

p：人均可支配收入对私人储蓄率有正向影响。

p：社会老年抚养比对私人储蓄率有负向影响。

H4：社会少儿抚养比对私人储蓄率有负向影响。

(二)模型构建及变量选取

1.模型构建。本文实证研究构建模型的理论依据为Modigliani的生命周期理论，基于上述理论借鉴、前述文献回顾及研究假设建立计量经济模型如下：

LnS=β1LnPCR+β2LnPRR+β3LnPDR+β4LnPCDI+β5LnAPBU+β6LnYPBU+ε

养老金类指标人口年龄结构类指标

其中，S表示储蓄率，本文选择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差额计算城镇居民人均储蓄额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来衡量。解释变量分为养老金水平、收入水平和人口年龄结构三类指标。养老金水平指标中，PCR表示养老金覆盖率，衡量养老金保障人数的覆盖范围，是城镇职工年末参加养老金人数占城镇就业人员数的比重。PRR表示养老金金替代率，反映了居民退休前后生活水平差异，是人均养老金金收入与城镇在岗职工平均工资之比。PDR表示养老金金负担率，反映个人缴纳养老金的负担比率。本文用人均养老金支出与城镇在岗职工工资水平的比值衡量。收入水平指标中PCDI表示人均可支配收入实际增长率，由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率的基础上剔除了以上一年为基期通货膨胀计算得出。对人口年龄结构指标选取，本文采用Leff 的做法，选择少儿人口抚养比和老年人口抚养比做为衡量人口年龄结构的指标，并用YPBU表示少儿人口抚养比，APBU表示老年人口抚养比。

另外，由于农村养老金制度尚不完善，本文只考虑城镇居民的情况，每项指标均是基于城镇居民进行数据统计。本文假定利率和居民个人储蓄偏好是稳定的，并且不存在不确定性的影响。每个变量的具体选择依据及口径见表3。

表3 变量说明

资料来源：根据本文研究文献整理.

2.数据说明

根据上述变量选取方法进行数据整理，本文所使用的数据为2008-2014年全国31个省、市和自治区的面板数据，数据来自2009-2015年《中国统计年鉴》、国家统计局数据库以及全国31省、市和自治区的地方统计年鉴。储蓄率面板数据见表4，由该表知，各省储蓄率多处于20-40%的区间，并大体上呈现逐年波动上升趋势。

表4 2008-2014中国储蓄率省际面板数据　单位：%

表4(续)

2008200920102011201220132014湖南省28.0428.2228.6228.8731.4732.3133.13广东省21.3121.8622.6324.7125.9127.0228.11广西31.9433.0032.6631.8532.9533.1933.44海南省25.3826.6529.8731.1730.8932.1933.47重庆市22.4222.8923.9426.0527.8429.1530.43四川省23.3821.5321.7123.4825.8926.5127.13贵州省29.0029.6528.8831.1732.7033.6134.51云南省31.5029.2731.0634.0634.1234.7735.41西藏33.3133.3035.3535.7937.9639.0840.17陕西省24.0024.2324.6824.4626.0526.5527.05甘肃省24.2625.4724.9725.3525.1225.3225.53青海省29.6230.7730.6129.7929.7229.7329.74宁夏26.0926.7026.1326.6429.0729.7930.52新疆24.1723.9025.2623.6822.4822.0321.58

资料来源：根据2009-2015《中国统计年鉴》计算编制.

解释变量养老金替代率、养老金负担率、养老金覆盖率、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率、少儿抚养比和老年抚养比的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5，显示了各变量的均值、中位数、最大值、最小值和标准差。

表5 样本的描述性统计

资料来源：采用Panel模型由Eviews8.0得出.

(三)模型检验

1.单位根检验

进行回归分析前，先对面板数据的平稳性进行检验。为了保证结果的准确性，选取多种检验方法进行比较。所选检验方法为LLC检验、IPS检验、Fisher-ADF检验及Fisher-PP检验。利用这四种方法分别对储蓄率、养老金替代率、养老金覆盖率及养老金贡献率的水平序列和一阶差分序列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见表5。

由检验结果知，变量LnS 、LnPCR 、LnPRR、LnPDR、LnAPBU、LnYPBU的水平序列为非平稳序列。故对变量LnS 、LnPCR 、LnPRR、LnPDR、LnAPBU、LnYPBU的一阶差分序列进行单位根检验，检验结果为几个变量的一阶差分序列在四种检验方法下的P值均小于0.01，为平稳序列。变量LnS 、LnPCR 、LnPRR、LnPDR、LnAPBU、LnYPBU可能存在协整关系。所以，对变量LnS 、LnPCR 、LnPRR、LnPDR、LnAPBU、LnYPBU的协整关系进行检验。

2.协整检验

运用Kao检验方法对变量LnS 、LnPCR 、LnPRR、LnPDR、LnAPBU、LnYPBU进行协整检验，检验结果的P值为0.0099，则变量LnS 、LnPCR 、LnPRR、LnPDR、LnAPBU之间存在一阶协整关系。

表6 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结果

资料来源：采用Panel模型由Eviews8.0得出.

表7 Kao检验结果

资料来源：采用Panel模型由Eviews8.0得出.

(四)模型估计结果

表8给出了选取养老金类变量、人口年龄结构类变量以及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率变量对储蓄率影响面板数据基础回归模型分析结果。下表所建立的4个模型中，只有模型1Hausman检验结果为接受原假设，因此建立随机效应模型，而其他3个模型的Hausman检验结果均拒绝原假设，认为建立固定效应模型与建立随机效应模型估计结果存在差异，故建立固定效应模型。本文所建立的4个模型中，均加入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率(PCDI)变量，Model1中只考虑养老金规模类变量对储蓄率的影响，该模型中所有变量均通过显著性检验，但T值的估计结果较差，可能由模型误差项较大造成的。Model2只考虑人口年龄结构类变量对储蓄率的影响。该模型中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率(PCDI)和老年人口抚养比(APBU)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少儿人口抚养比(YPBU)中通过了显著性检验。Model3将所有变量纳入模型进行估计，只有少儿抚养比(YPBU)未通过检验。对比Model2和Model3估计结果可知，少儿抚养比(YPBU)与养老金规模变量的相关指标之间可能存在共线性，故剔除少儿抚养比(YPBU)变量，得到最终回归模型Model4。

根据模型4个体固定效应(变截距)模型的估计结果为：

LnS=-0.13LnPCR-0.17LnPRR-0.32LnPDR+0.03LnPCDI-0.14LnAPBU-2.21

R2=0.85，Adjusted R2= 0.82；F = 30.29，

Prob( F-statistic) = 0.00

从模型回归结果来看：方程的判定系数为0. 85，F统计量的值为30.29，其概率值为0.00，说明回归方程拟合效果较好，存在地区固定效应。各变量的具体解释为(1)本文所选取的衡量养老金水平的三个指标均对储蓄率有负向影响，验证了研究假设H1。就养老金覆盖率而言，养老金覆盖范围越广，居民对保证养老资金稳定来源的信心越充足，从而表现为降低预防动机储蓄。就养老金替代率而言，养老金保障退休后生活的程度越高，退休前后生活差距越小，居民预防性动机储蓄越低。就养老金负担率而言，城镇居民负担养老金比重越高，储蓄率越低，公共养老对私人养老有挤出效应。(2)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对储蓄率具有正向影响，验证了假设p，表明凯恩斯的绝对收入假说在中国的适用性。中国储蓄率持续提高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经济增长带来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提高。(3)老年人口抚养比对居民储蓄率有显著负向影响，验证了研究假设p。老年人口抚养比高意味着劳动人口对老年人口赡养负担的加重，从而减少了私人储蓄。(4)少儿抚养比对储蓄率没有显著影响，未验证研究假设H4。这可能是由居民教育观念、价值判断和消费观念的差异造成的。模型整体的拟合度为0.854763，处于较高水平，表明模型估计的结果较好。

表8 模型估计结果

注：括号内为t 统计量；***、**、* 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下显著.

资料来源：采用Panel模型由Eviews8.0得出.

五、结语与讨论

基于中国2008-2014年省际面板数据，本文研究了人口年龄结构和养老金规模对私人储蓄率的影响，经验验证了社会养老与私人养老之间存在替代关系，养老金替代率、养老金贡献率以及养老金覆盖率均对储蓄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人口年龄结构主要通过老年人口抚养比影响储蓄率，储蓄率随老年人口抚养比的上升而下降。本文所研究问题的适用性在于：政府可根据养老金对私人储蓄的替代关系预期政策效果，实现当前人口年龄结构下，各年龄层人口之间的代际供养需求和供养供给之间的平衡，长期内实现代际公平，推动养老保险制度的动态公平性和持续性，实现效率、公平和自由三大福利经济学目标。

根据本研究实证结果，基于政府扩大内需的政策目标，其主要的政策建议：

1.政府应完善养老金收支体系

完善的养老金体系要从养老金收入和养老金支出两个方面入手，以收支平衡为目标。从养老金收入角度看，应降低养老金缴费率，降低居民的缴费负担。缴费率的降低能够显著提高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进而提高居民的消费能力。从养老金支出角度政府应完善两方面措施，一是提高养老金覆盖率，使更多民众享受养老保障。特别是对农村养老金制度覆盖范围的拓展，有助于缩小城乡二元结构差距。但同时应考虑政府的财政支出能力，保持二者之间的平衡。二是应提高养老金替代率，提升居民对社会养老的信任度，降低居民对退休后生活保障的疑虑感。从收支平衡角度看，政府应充分考虑现收现付制社会保障制度和完全累积制社会保障制度的适用性，在自我养老和跨代养老的公平性上做出权衡。而且，要注重养老基金上市运作和管理，以基金运营收益弥补养老金收支缺口

2.政府应继续推行“全面二孩”的人口政策

虽然本研究实证结果表明，少儿抚养比对私人储蓄率不存在显著影响，但从人口结构的长期变动来看，由于“人口惯性”的存在，当期少儿人口的提高意味着下一期青年劳动人口的提高，推行“全面二孩”的生育政策，使少儿人口的增长速度快于人口老龄化速度，可实现人口年龄结构的年轻化，降低劳动人口通过代际转移供养老年人口的代际负担，即降低老年人口抚养比。但提高生育率的人口政策应同时考虑对少儿人口的供养负担，在当期少儿人口成长为下一期劳动人口仍存在一段过渡期，政府应将过渡期内生育率的提高稳定在一个可控范围，通过合理模拟测算出最优水平。

3.政府应实行延迟退休年龄政策

由于引致退休效应的存在，提前退休可获得更高额度的养老金，但意味着老年人口抚养负担的进一步加重；并且，随着居民受教育年限的增加，居民的总工作时长逐步缩减，人口红利期即将结束，此时延迟退休年龄、推行弹性退休制度，有助于提高老年人口的劳动参与率，对劳动人口而言，减轻了劳动人口的供养压力，提高劳动人口的消费能力，对老年人口而言，缩短了老年人口的退休期，可减少部分预防性动机的储蓄。延迟退休年龄对缓解养老金缺口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因为延迟退休意味着人们要缴纳更多年数的保费并且推迟领取养老金。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曾公开表示，中国退休年龄每延迟一年，养老统筹基金可增长40亿元，减支160亿元，减缓基金缺口200亿元。[9]

4.政府应对养老、就业和医疗等服务实行适度干预

养老、就业和医疗等服务都是关系民生的重要服务，具有准公共物品的性质，若完全由市场供给，可能因过度市场化带来的风险和弊端，因此，政府应对养老、就业和医疗等服务实行适度干预，提高居民抵御未来养老问题、就业问题和医疗问题等不确定性风险的能力，降低居民的预防性储蓄动机，提高居民消费倾向，最终实现扩大内需的经济目标。

本文仍有进一步的研究空间：

(1)对时间跨度的延展。本文实证得出的负相关关系只是建立在短期内，长期内当各指标变化很大时，其与储蓄率不一定存在负向关关系；(2)变量指标选取可进一步细化。对储蓄率的省际比较应消除各省市之间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的影响机制，对人口年龄结构的衡量指标应加入对各省人均寿命、老龄化程度、未参加工作人口等，对人口年龄的分层方法可进一步细化；(3)把行为经济学中心理预期引入对储蓄率的研究，进行调查访问获得一手微观数据，将个人储蓄时心理成本与心理预期纳入研究框架；(4)就技术层面而言，考虑当前流行的其他消费方式，如信用卡支付、网购对储蓄率的影响；并可在进一步的研究中使用空间面板数据模型解决数据之间的共线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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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安锦]

Analysis of How Population Age Structure, Pension Insurance Scale Impact on Savings Rate—Based on the Research of Provincial Panel Data

XUE Chang

(School of Finance and Taxation,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Hohhot，010070，China)

Abstract:Based on life cycle hypothesis, this paper uses panel data of 31 Chinese provinces from 2008 to 2014, sets up fixed effects model, and verifies how population age structure, pension insurance system and per capita disposable income level these three types of indicators affect savings rate.Results show that the endowment insurance level and the old age dependency ratio have negative impact on household savings,per capita disposable income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savings, youth dependency ratio on savings rate had no significant influence. Based on the empirical analysis,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some policy recommendations, the government should improve the pension payments system, continue to carry out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 delay retirement age, and strengthen the intervention of pension and other quasi-public goods.

Key words:savings rate；population age structure；old age; pension

[收稿日期]2016-03-25

[基金项目]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15BGY132)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薛畅(1991-)，女，内蒙古赤峰人，内蒙古财经大学财税学院硕士研究生，从事税收理论与政策研究.

[中图分类号]F832；F84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863(2016)04-007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