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哮源
当电影《成为简·奥斯汀》中的安妮·海瑟薇身着一袭塔夫绸的象牙白长裙,轻柔地翻开手中的书,朗读出第一个音节时,似乎还原了这位女作家带给人们的全部想象:安静、优雅、文艺,不食人间烟火又仿若邻家女孩。
而比电影更早让人熟悉的,是她那些脍炙人口的小说——《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那里面有着众多有血有肉,似乎刚和你打过照面的人物;那里面有开阔秀美,像是一幅油画般静谧的田园。
本期,将为你揭开这位传奇女作家——简·奥斯汀的神秘面纱。
候鸟的迁徙
如果你曾读过简·奥斯汀的作品,便会发现,在她短暂一生有限的几部作品中,无一例外写的都是社会的中产阶级,那些淑女绅士,那些地主牧师,就在这片单纯而局限的小小世界中,发生了许多妙趣横生的故事,而这也与简·奥斯汀本人的生活经历紧密相连。
1775年12月,简·奥斯汀出生在英国汉普郡的史蒂文顿。她是一个幸运的人,殷实的小康家庭令她衣食无忧,虽不是千金小姐,也算是大家闺秀。她的父亲在该地担任了四十多年的教区长,是一位学识渊博的牧师,她的母亲也出身尊贵,有着良好的文化修养。这样宽松的家庭氛围,给了简·奥斯汀一个绝佳的自学环境,因此她虽从未走进学校接受正规的教育,却也“腹有诗书”,家中那些丰厚的藏书点缀了她的童年,并令她在书海中不可自拔。
一个人书读多了,自然而然就想要写些东西。简·奥斯汀凭借着极好的悟性,在十三四岁时就开始动笔写了人生中的第一篇文章,显示了她出众的写作天赋。
她最初写的东西仅供自娱自乐,有时也会在家族的兄弟姐妹间传阅,当成一种消遣。
简的一生中,有过几次家族迁徙。1800年,她的父亲退休,全家从史蒂文顿搬到巴思,但新家对于简·奥斯汀而言却是一种折磨,环境的不适甚至让她一度患上了抑郁症。在这个错误的环境、错误的时间里,她遇到了一位将继承大笔财产的青年的求婚,但是简是忠于内心的人,她委婉地拒绝了这位青年,只因她不爱他。
四年之后,简的人生遭遇了一次重创——她挚爱的父亲去世。也许是想躲避这处伤心之地,安葬好父亲之后,简与她的母亲和姐姐又搬到南安普敦。住了没几年,她们又在1809年搬到了乔登。
简·奥斯汀带着她的安逸与痛苦,带着她的感情和秘密,像候鸟一般迁徙,但唯一不曾遗忘的是她的笔和纸。写作对她而言不仅是一种宣泄,更是一种生活必需品。
“声响之门”与“神秘之桌”
21岁那年,简·奥斯汀完成了她人生中第一部小说,题名《最初的印象》。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作品不应只在家人间传阅,也想让世人都看一看她的小说。无论是被称赞还是诋毁,她始终怀着一点点憧憬和希望。她尝试着与出版商联系,可是现实却让她四处碰壁。
但这并没有阻碍她的写作,她继续在文字中编织着自己的小小世界,这一年她又写出了《埃莉诺与玛丽安》,笔下的文字排解了她的寂寞和失意,她的《诺桑觉寺》也于1799年最终完成。
在简·奥斯汀的房间里,有一扇特殊的“声响之门”,配合着“声响之门”还有一张来自中国的“神秘之桌”。原来在她生活的年代,她所处的阶层认为写作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女性而言。因此简·奥斯汀在收拾家务之余,只能偷偷地在这个房间里写作。这扇“声响之门”是特殊定制的,当有人来时可以发出响声,提醒她有人来了。这个时候那张“神秘之桌”就派上用场了,这是类似于缝纫机的桌子,桌内有凹槽,当有人来时,她只需打开凹槽上的盖子,将纸笔塞进去,再盖上盖子就天衣无缝了。正是“神秘之桌”与“声响之门”默契的配合,为简“偷偷地写作”服务,我们今天才能看到这一部部传世之作。从中我们不难发现,简那些知名的小说均是在半秘密状态下写成的,也只有她本人才能体会到当时社会条件下她写作时不为人知的艰难。
就这样,简·奥斯汀笔耕不辍地写了十几年,她的出版梦终于实现了,《最初的印象》经过改写,换名为日后家喻户晓的《傲慢与偏见》,《埃莉诺与玛丽安》经过改写,换名为《理智与情感》,分别得到出版。遗憾的是,《诺桑觉寺》直到她去世也没有出书。这三部简·奥斯汀的早期作品,都写于她的故乡史蒂文顿。
简·奥斯汀的后期作品同样也是三部:《曼斯菲尔德庄园》《爱玛》和《劝导》,都是作者迁居乔登以后所作。这些作品的命运也一样,前两部先后出版,但最后一部《劝导》,由于简·奥斯汀对原来的结局不满意,准备重写,所以迟迟没有出版,直到她病逝后,由哥哥亨利·奥斯汀负责出版了《诺桑觉寺》和《劝导》,并且第一次用了简·奥斯汀这个真名。
二寸牙雕
有人形容简·奥斯汀的作品宛若二寸牙雕,从一个小窗口窥视到整个社会形态与人情世故。在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的英国文坛,充斥着无聊做作的“哥特小说”与“伤感小说”,而简·奥斯汀那诙谐睿智的语言,描绘出的中产阶级日常生活与田园风光,像一缕微风拂过,矫正了当时小说的庸俗风气,既继承发展了英国18世纪优秀的现实主义小说的传统,又为19世纪现实主义小说的高潮做了准备,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对于她更高的赞誉是,人们认为唯有她才是“可与莎士比亚平起平坐”的作家。然而事实上,简·奥斯汀在世的时候,哪怕她出了书,可是销量并不是很好,而且没有署真实姓名,读者中无人知晓谁是简·奥斯汀。可好的作品往往历久弥新,最终时间和历史为她留下了一个公正的评价。
也有人说,简·奥斯汀的作品永远只在写淑女绅士的情感纠葛,格局太小,可她却做出了很好的回应:“我不写传奇。我必须保持自己的风格,继续走自己的路,虽然在这条路上我可能永不会再获成功,而我却相信在别的路上我将彻底失败。”她还向亲属表示过,她自己能做的只是“写乡野的几户人家”,“在一小块两英寸宽的象牙上……用一支细细的画笔轻描慢绘”。
事实上,不止她的作品,就连她本人也像是一块二寸牙雕,精美却又太过脆弱,1817年她因患重病而做了最后一次迁徙,来到温彻斯特接受治疗,同年7月18日,这位终生未婚的女作家,永远地沉睡在姐姐的怀抱中,年仅4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