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交融中的生命赞歌——论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

⊙李雪荣［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新疆　阿拉尔　843300］



人与自然交融中的生命赞歌
——论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

⊙李雪荣［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新疆阿拉尔843300］

摘要：《热爱生命》讲述了一个饥寒交迫、身体极度虚弱的淘金者被同伴抛弃后，面临着极其恶劣的地理环境、气候，在广袤的荒原上与病狼遭遇，两个生灵所展开的殊死搏斗，淘金者一面同自然抗争，一面靠着自己强大的求生意识赢得了生命延续的故事，充分展示了人在绝境中所爆发的生命本真的能量，表达了人类对生命无限的热爱和敬畏之情，奏响了一曲顽强的生命赞歌。

关键词：杰克·伦敦《热爱生命》生命赞歌

杰克·伦敦是美国现实主义著名小说家，他在短篇小说《热爱生命》中讲述了一个淘金者在返回途中被朋友抛弃的故事。他独自承受着伤痛艰难地在广袤荒凉的草原上苦苦挣扎，在这种极度严酷的环境里不仅要忍受饥饿，还遇见了生命即将衰竭的病狼。为了战胜艰苦恶劣的自然环境，为了生存，他战胜病狼并吮其血充饥，最后被科学考察队的人员搭救。无论面对险恶的自然环境、人与人之间情谊的冷漠还是人与狼之间生命权的争夺，我们都能感受到处于绝境中的人所展现出来的生命本色——顽强、倔强、富于张力，奏响了一曲人与自然交融的生命赞歌。

一、人与自然的争锋：只为生存而抗争

杰克·伦敦的创作总是把主人公置于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显现大自然的威严气魄，并浓墨重彩地阐明大自然是神圣、不可随意侵犯的。《热爱生命》中就对这种极端的自然环境进行了细致勾勒：“这是一片叫人看了发愁的景象，没有树，没有灌木，没有草——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辽阔可怕的荒野。”“这是一幅毫无色彩的、贫瘠的令人绝望的生存环境，似乎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没有经过人类雕饰的原环境。”原环境指未经人类大肆改造、保留原始气息的、比较恶劣、险恶的自然环境。“他用仅有的一条毯子撕成条裹脚。如果没有受伤或许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可是打不上公鹿、松鸡，找不到青蛙和小虫，无法忍受的饥饿让他不得不吃浆果、灯芯草根，最后拼尽所有力气舀光坑里的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小鱼。”“天上没有太阳。灰蒙蒙的大地和天空变得愈来愈阴沉昏暗。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起来，初雪铺白了山顶。他周围的空气好像越来越浓，成了白茫茫一片。”这是北方七月底或者八月初的季节，天气特别的寒冷，“一半是雨，一半是雪”，让人深切地感受到了淘金之路的艰难。

人在这种极端的自然环境面前显得异常渺小，在旷远的荒原上，主人公无助、无奈，只有用哭泣排解心中的块垒。“起初，他只是轻轻地哭，过了一会儿，他就对着把他团团围住的荒原号啕大哭；后来又大声地抽噎了好久。”主人公拖着肿痛的身体，饥饿的、隐隐作痛的胃，还有外界湿冷的环境考验，他没有放弃自己，而是在太阳出来，辨明方向后，继续在荒原上为生存而努力前行。

人与自然联系十分紧密，但人类披上文明的外衣时，却显得如此浅薄、卑微。文明的外衣不仅仅是指枪，还有金子。马克思在谈到金子作为货币的本质时，曾多次引用莎士比亚《雅典的泰门》中的一段话：“金子，只要有一点，就可以使黑暗变成白，丑变成美，错变成对，卑贱变得高贵，懦夫变成勇士，老朽的变成朝气蓬勃！啊！这闪闪发光的骗子手……”面对金子的诱惑，比尔抛弃友谊，扔下同伴。这说明金子使人性不断退化，即使朋友陷入危难之中，也不改对金子的渴望和追求。但在原环境中，当饥饿、疼痛、乏力、寒冷等这一切困扰着他时，金子根本发挥不到应有的效力，不能买食物，不能请医生打针、吃药、治病，不能给予温暖，只是沉重的负担，只是死亡的代名词。这些说明了生命比金子更重要，也是作家人道主义思想的体现。

二、人与人之间冷漠的情谊：只求己生而淡漠

小说除去恶劣的环境渲染，还写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主人公被同伴抛弃在辽阔阴森的荒原上，更凸显出“文明人”的冷漠。而这种冷漠的情谊恰恰反映了人的自私与自我。在现代文明社会，机器生产代替了农耕时代的手工作业，人们发明了机器，却在无意中沦为机器的奴隶，为了赶上机器的节奏，社会分工越来越明确化、机械化，人失却了自己的独立性，成为机器的一部分。这种身体的“异化”使得“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疏远化、陌生化、异己化”。这种人际关系的疏远已经成为现代文明的一个重要表现，而这种“文明”也使人成为现代文明的牺牲品。

主人公在艰苦卓绝的险境下，怀着无法割舍的心情分三次把金子丢弃了，而比尔至死也未明白生命和金子的真正价值。“他发现了一个厚实的鹿皮口袋，跟他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但袋子已经被锋利的牙齿咬破了。他那无力的手已经拿不动这样沉重的袋子了，可是他到底把它提起来了。比尔至死都带着它。哈哈！他可以嘲笑比尔了。”据此，我们可以推断，比尔至死都没有丢弃金子，他用生命捍卫了金子的存在，连同甘共苦的情谊也显得无足轻重。同伴比尔不愿放弃金子最终惨遭遇害显示了文明人愚昧、无知、扭曲的价值观，而人对金钱的贪婪更是折射出了现代文明社会中人类灵魂的癌变。工业文明突飞猛进，物欲横流，勾起了人类欲望的无限膨胀。精神的空虚、灵魂的寂寞、情感的颓废使“温暖”“友爱”“互助”这些美好的字眼变得似曾相识、遥不可及。

弗洛伊德在《自我与本我》一书中说过：“一个正常的人比他自以为的更加不道德，一个正常的人也比他自以为的更加道德。”比尔有没有道德观念？从我们的视角看，在极其关键的时刻见利忘义，他抛弃了受伤的伙伴，最后得到凄惨结局，我们认为他的死是理所应当的报应。从比尔自己的视角看，在如此艰难的绝境下，他认为自己应该先活着离开，否则受伤的伙伴会拖累自己。

弗洛伊德说：“凡是自己能觉察的心理活动是意识，它属于人的心理结构的表层，它感知着外界的现实环境和刺激。”主人公要战胜这种极端的自然环境是他自觉能动的意识层主导的，虽然他有时候迷迷糊糊，但是做出的决定都是在清醒状态下，无论是饥饿还是痛苦的状态下，他都可以感知到外界的事物，这都是意识。在与狼抗争的激烈对决中，生动地描绘了主人公对生命的无限热爱和敬畏。尤其是细节描写和生动的刻画无处不显示身处极度困境却不肯低头认输的坚强意志——热爱生命。主人公的潜意识里有一种内驱力和原始冲动，隐藏在最深、最隐秘的心底，在人狼大战生命的光辉瞬间爆发出不可估计的正能量。

三、人与狼生命权的争夺：只为求生而疯狂

人是高级动物，狼是自然物种，都体现着动物属性，同时也应当享有平等的生存权，都应当遵守“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小说中病狼与忍痛的人同处于奄奄一息的生存状态下，谁都想取得对方的血肉补充自己即将衰竭的体能，赢得来之不易的生命权。杰克·伦敦以敏锐的洞察力、独特的视角，把狼单纯的野性彰显得淋漓尽致，也从人狼大战中深刻地反思了工业文明中人性的冷酷，以及从一个侧面反映他对生存境遇的特别关注和对旺盛生命力的歌颂。

一方面，狼的本能特性是野性、独立、坚韧，具有桀骜不驯、从不屈服、勇猛刚毅的生活准则。在《热爱生命》中那只奄奄一息的病狼，似乎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但生存的欲望却促使它坚持到生命的终结。尽管狼与人都处在生存能力极端虚弱的状态下，但是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对决中，最后主人公凭借坚强的意志和不屈的精神“压住了狼的咽喉，一小股暖和的液体流进喉咙”，那一刻才是生命奏出的最强音。虽然一个激越一个消弭，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执着与拼搏：狼对待生命的愿望很单纯，那就是坚定不移地保持本性，使生命散发异样的光辉。

另一方面，生存抗争下埋藏着为生命疯狂的人性。人怀着强烈的自尊与病狼进行最后的角逐，共同争夺生命的权利，我们感受到：那不仅仅是文明人与野兽而是两个捍卫生命的具有平等竞争权利的“生灵”之间的较量。人在自然界中并不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物种，人类反抗死神不是高尚伟大的文明思考，而是最原始的求生欲。狼也是自然界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有它生存的空间。这都体现了为生命野性的、狂放的、热烈的追求以及对生命的热爱和无限的珍惜，共为生命而疯狂！

结语

杰克·伦敦的作品极具传奇色彩的，并蕴含有强烈的生命意识。《热爱生命》中的主人公在恶劣的、生死攸关的环境下，靠着顽强拼搏的坚韧意志和对生命的渴望，赢得了生的权利。这种超出常人的求生意识是源于他坚韧的品格和对生命的无限渴望。而这也给我们深刻的启示：杰克·伦敦的作品充满了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自然，来自于某种追求，来自本能，但归根结底是超越常人的一种永不服输的精神和意志力。

参考文献：

［1］［美］杰克·伦敦.热爱生命［M］.万紫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2］［英］莎士比亚.雅典的泰门［M］.朱生豪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7.

［3］江玉娥，林国兵.转引自《畸人的出路在何方》［J］.黄冈师范学院报，2008.

［4］［苏联］巴赫金.转引自弗洛伊德：《自我与本我》的《弗洛伊德主义》［M］.佟景韩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

［5］［奥］弗洛伊德.心理哲学［M］.刘烨译.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8.

作者：李雪荣，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外国文学与少数民族语言教学与研究。

编辑：魏思思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