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惟尧 (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210000)
无法逃脱的魔障
——摄影中意识形态的摄入
徐惟尧 (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210000)
摄影从诞生之初就被刻上意识形态的烙印,在影像时代摄影被意识形态操纵更是无法避免,意识形态犹如一道魔障挡在了“摄影”与“纯摄影”之间。
意识形态;工具性;双重性
在所有的视觉艺术中,摄影以其写实写真的本质特性与其他艺术区别开来,又以灵活多变的创作手段奠定了自身的艺术属性。作为当代艺术中非常活跃的组成部分,摄影已经渗透到当代社会生活当中,除了作为艺术作品提供人们的审美需求之外,往往还要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作为信息时代的核心媒介之一——图片,承载着信息交流和传播的主要任务。这样的特殊性在与其他传统艺术门类相比更为突出。摄影以其真实复制的特性直面社会现实,但是摄影所隐含的意识形态问题却随着社会的变迁而日益复杂。
“意识形态”概念诞生后的三十年内,摄影也分别在法国和英国诞生了,历史注定了摄影自诞生之日起就与“意识形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839年1月,巴黎天文台台长弗朗索瓦•阿拉戈向法国科学院安演讲,介绍大概而发明的达盖尔式摄影法,宣布了摄影的出场。但在其之前英国科学家塔尔博特就一直从事摄影术的研究,听到法国首先宣布发明摄影术,他非常失望。为了维护自己在摄影发明上的优先性,塔尔博特立即把自己拍摄的照片送往伦敦皇家学院并公开展示。并致信给阿拉戈,陈述自己在摄影成像方面享有优先权。
阿拉戈收到塔尔博特的信件后,当了解到英国也有达盖尔一般的人物后,他非常紧张。对他而言达盖尔摄影法并不仅仅代表了一种发明,它还是法国在科技界领先的标志,是法国民族的骄傲。于是同年七月阿拉戈向法国众议院报告,明确指出英国试图获得“摄影术第一发明人”的企图。当时英法两国在经济、科技、文化领域的对抗已持续多年。阿拉戈的报告不仅陈述了英法两国在摄影发明权上的争夺,更是引起了法国人的重视。八月,阿拉戈携达盖尔出席了法兰西学院科学院和艺术院的联席会议,并在会议之前抢先在英国为达盖尔摄影法申请了专利。会议公布了达盖尔摄影法的操作方法,并提出供给英国之外的所有国家无偿使用。
虽然达盖尔作为摄影术的发明者的地位被确立下来,但摄影发源地之争却从未停息,在各国摄影史写作中就可窥见一二。特别是在英国人写的摄影史里,塔尔博特被称为摄影发明第一人,而对于法政府认定的达盖尔则完全忽略不提。围绕着摄影发明权的这一次争夺,也为摄影打上了最初的意识形态烙印。
回顾摄影的诞生无论是尼埃普斯的日光摄影法、达盖尔的银版摄影法还是塔尔博特的纸基照片,虽然在摄影初期的成像方式有所不同,但其成像都是镜片的物理光学原理和片基药剂的化学反应原理相结合。虽然在完整的拍摄过程中摄影师都需要进行人工的制片、取片、过片、洗片等操作,但是在片基受光发生反应成像这个阶段,人工几乎无法干涉,所拍即所得,因而影像具有了“真实复制”的固有属性。
摄影的显著特点在于——现实的真实复制,也正是这一点让摄影与其他艺术区别开来。机械记录为主、人工控制为辅。工业革命带来的技术崇拜更是让人们对于机械成像的摄影技术选择不假思索的相信。但是正是源于这种复制属性,自摄影诞生之日起,对于摄影是否是艺术的讨论从未停息。法国著名现代派诗人波德莱尔在曾撰文对摄影发起猛烈攻击,在他看来摄影的复制功能是其根本属性,相比于其他艺术它缺少自主性,这一观点也的到了当时绝大多数人的赞同。
摄影的广泛运用,并没有在艺术节提高它的地位。它依然被定义为是功能性的记录工具,而不是艺术创作手段。自摄影发明后,摄影的复制性为科学数据、现象的记录和保存提供了更为有效的手段。相比于手绘,摄影具有的客观复制特性和超出肉眼的细节记录性,科学实验也因为摄影变得的更加精确,并拓展人类视野到细菌和太空领域。
摄影诞生于工业技术的革新,在它发展壮大的的黄金时期,社会经济结构正在转型期间。工业生产化带来了资产阶级经济地位的上升,同时也赋予了他们与之相当的政治权利。依托资产阶级的商业化消费,照片被视为是时尚的象征,促进了摄影工业的诞生与发展。弗伦德在《摄影与社会》中指出:“摄影最先在上层社会流行,但伴随着摄影的商品化,摄影逐渐转向到较低阶层并因此影响了全社会。”1
伴随着资产阶级的消费而普及的摄影,很自然的成为表达阶级观念的重要载体。1870年普法战争时期,法国战败巴黎爆发革命,次年巴黎公社成立后被镇压。但是政府并没有放过巴黎公社的社员,巴黎警察根据巴黎公社存续时期拍摄的照片抓捕并处决公社社员。从此摄影不再只是作为资产阶级的消费娱乐,也成为了国家监视和管控的工具。
除了运用照片对公社社员进行清剿,摄影师尤金•阿帕特还按照政府要求,利用摄影的拼接等后期制作技术,伪造了一组照片并以《巴黎公社罪行录》的名义在巴黎出售。利用这种拼接手法尤金•阿帕特利用雇佣演员按照一定的脚本进行场景布置,再将之前拍的社员肖像剪下来进行拼贴,形成一种几乎完全虚假的肖像合集,当然这种编排肯定是反巴黎公社的。虽然照片充满拼接痕迹,但是在摄影早期,人们对于摄影并不了解摄影几乎代表了真实,自然也没有人会对尤金•阿帕特的《巴黎公社罪行录》提出质疑。这些虚假照片的公开售卖,不仅为政府镇压的“合理性”提供了有利的证据,也成功瓦解了巴黎公社的正义性。这也是照片在历史上第一次被国家权力所操纵,也是第一次假照片被利用于阶级斗争之中。自此以后国家权力不断操纵摄影为其意识形态服务,影像不再完全代表真实,摄影成为了现代意识形态宣传与信息操纵的新工具。
摄影作为人类艺术史上少有的具备大众性特征的文化生产方式,其本质上有一种平等和民主的观念,但同时它也容易被权力所利用,陷入错综复杂的权力网络之中:一方面,影像技术的发展让摄影器材越来越简单且易于上手,受到广泛运用,照片不仅廉价易得,而且便于传播,摄影打破了文化壁垒使一切经验民主化的,无论是新闻报道、艺术作品都在形式上是时间和空间的瞬间截取,是信息的片段的剪辑。另一方面摄影的真实性被权力所利用,成为所谓“真实的证据”用以宣传,亦或是作为信息控制和社会监督的手段。
注释:
1.吉泽尔•弗伦德.盛继润,黄少华译.《摄影与社会》,浙江摄影出版社,1989:P16-17.
[1]吉泽尔•弗伦德.盛继润,黄少华译《摄影与社会》[M].浙江摄影出版社,1989.
[2]苏珊•桑塔格.黄灿然译《论摄影》[M]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
[3]吴丹.试论摄影艺术美的现场感表达[J].大众文艺出版社,20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