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荷尼+颜士州
姐姐——我有三个姐姐,她们这一生,都献身于让弟弟感到像待在极乐岛上一样温暖的这一重任。我善良的母亲总是把心思集中在家里的卫生、烧饭与精打细算不景气的经济状况上。她给我的食物和对我的关心超过给我三个姐姐的总数,而她们非常认真地对待工作,她们爱粗糙的肥皂和热水。这些具有铁的意志的“小保护人”一天要把我的身子擦洗三四遍。
我最小的姐姐5岁时就比较挑剔。她特别厌恶我脸上的雀斑,经常扯拉我的脸。她始终认为我面部那些葡萄干形的小斑是家庭的一个耻辱,她常常恳求母亲不准我出去,说直到我28岁才能让我走出房子。
我的姐姐们讨厌棒球棒、锤子、棍子、石头之类的东西,但这些都是我喜欢并带着疯狂的热情到处挥舞的东西。我从不被允许玩弄在她们看来能致人命的任何物件。从很早开始,我姐姐就要我相信手是仅仅为了摄取食物、渴望羊毛手套时用的。
那些年,我对姐姐们有一个清晰的、不带任何偏见的想法:姐姐长相丑陋,健康强壮犹如巨人,她们唯一的目的是使生活充满悲伤;她们嚼着蔬菜,饮着牛奶,拿着带有绣花边的小手绢;她们喜欢沐浴,热爱学校与老师,细心地料理家务。
我觉得,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应该走出家门,踏进绿色的田野。可她们把我放在一个框子里,让我坐在那里向往自由,真令人气恼。同时,她们在玩“白痴游戏”,或者在她们的红色的、钉有钉子的卷轴上工作,这些卷轴几十年后制造出一种不甚漂亮的针织带,而我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这种带子会有什么用处。
我也有逃出去追逐欢乐的时候。由于受到母亲的指使,姐姐们经常以死的威胁及其他可怕的结局对我尖叫着。同时,她们围着邻近房子追着我,好像我是一只小疯狗似的。
有时,我的监护人把我带进一家电影院,她们喂我焦糖,可我躺在上胶的地板上打滚,对着屏幕上的怪人嚎叫,直到服务员、经理叫我放低声音才告一段落。一个姐姐常常放倒我的座位,把我夹在座位与靠背当中,我恳求她们放开我。一旦我被拖出来,我就会趁机逃掉,到处乱跑,用大拇指与食指组成的手枪向观众射击。尔后,我姐姐、服务员和经理在走廊空排座位的里里外外追逐我,直到他们把我逼到绝境我才罢手。由于我在电影院里的恶作剧,姐姐们不久就对我实行了一个“报复”计划。当我母亲出去购物时,她们把我捆在后院的篱笆上,或者逼迫我吃菠菜或煮过火候的卷心菜。
我十一二岁时,长了一头橙色头发,有点痴呆样。姐姐们开始与男孩约会。我记得星期六晚上是一片混乱,姐姐们在房子里翻箱倒柜,找鞋、找皮带、找衣服与丝带,她们愠怒、尖叫,为谁先使用洗澡间而争吵。但是,我喜欢那些疯狂的夜晚,对于我来说,观察她们的神情紧张、歇斯底里是一种乐趣,尤其是姐姐们经常想起需要购买某些东西,如小发夹、条状发夹、白鞋油时,我更加快乐。每个星期六的晚上,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等着她们叫我做一些事情。当然,这完全出于弟弟对姐姐们的爱。
有时,我为某位姐姐跑一遍商店,她给我十分钱,可我一趟只买一件物品,她们怕我了。大部分星期六,我利用她们的需要获得七十或者八十分钱的报酬。
尽管周末晚上姐姐们的兴奋给我每星期提供了相当大的收入,但与她们生活在一起还是不值得的。我们家安装了一部电话,它成了联系姐姐们与男孩的纽结,她们叫我报告消息。我那最讨人喜欢的姐姐一到家便问:“有人叫我吗?”我答道:“一个名叫弗兰克的小伙子。”她来不及休息就问:“弗兰克是谁?”我竭力忍住笑,答道:“人形的怪物。”
另外,来自糖果店的电话计划也起了作用。我打电话到家询问最小的姐姐情况,那时,她自认为她是电影明星琼·克劳通德,连走路、说话都像明星,并以琼·克劳通德的发式打扮自己。
当我姐姐接电话时,我向她解释我是麦德·戈尔德温的代理人,曾在拉帕波特糖果店看见过她,被她的走路姿态和潇洒的长头发深深打动,问她是否愿意到好莱坞工作,当一名替身。她立刻用最清晰的声音打听:“是谁的替身?”对于她如此轻信,我抑制不住好笑,但还是忍住了,答道:“国王。”
在我们的文明的玩笑行将结束时,我发现姐姐们都美丽善良且又通情达理。突然之间,我感到有责任保护她们,我讨厌那些到我家来的光头小伙子们。
我也发现姐姐们都有一颗博大宽宏的心灵。在圣诞节和我的生日时,她们会寄来许多贴心的礼物。后来,我离家参加海军时她们都哭了。我在部队期间,她们写了许多温暖的信,这些信件帮助我战胜了恐惧。
当我回想起她们不得不忍受幼小的弟弟所做的许多恶作剧时,我总很钦佩她们的耐心与恒心,我感谢她们让我的生活充满阳光。
(本文编译自2016年1期美国《家庭》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