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桥,在山腰,仅五根铁索,连接了山的这边和那边。
桥下,云雾缭绕,年年皆如此,这天,下着雨---蒙蒙细雨。
泓站在桥这头,师父站在他身后拿着伞拍拍肩:“泓,去吧!”。
这是泓出山的日子,泓这一出山,估计就不回来了。
“鹰总要高飞!”这也是师父告诉他的。
泓是师父生来最得意的弟子,天资聪颖,爱问好学。就是太好胜,只能第一,不可第二。除了甘心输给师父---这位曾经前三甲的师父。
十八年前,师父在院门口捡到一個刚满月的孩子。
师父很纳闷,收下这孩子?---还是收下吧!
路过一泉便名智泓。
泓再次走上这熟悉的桥,师父在桥这边望着他。看着他的背影:“唉,虽说高飞,还不知飞不飞回。”
桥中间。
泓停下脚步,师父心中一动,但又一转想,下山切忌停顿,如此儿女情长,怎生了得?
心虽如此,但亦上前去“怎么了?”
泓转过身,眼中掠过一丝愧疚:“师父。”
“嗯?”师父停住,扶住铁索。
“弟子此次下山,不会再回了。”泓缓慢的说道,“但弟子的功夫,想是天下少有人及了。”
师父点点头。
“弟子愿于世中斩邪除恶,但……”
忽飘来一阵寒风,铁索摇摇晃晃。
“弟子不想有人及我。”
雨也下的大些了,扎在身上有点感觉。
“还请师父成全我第一人的梦想,保证不再收徒?”
师父听着,眼跳了一下。
风嚎,只有风嚎。
师父还是点了一下头。
“但弟子希望师父能做出行动,……就此跳下。”
风吹动一块小石头,咔嚓一声,沉于云雾,不见了。
师父手抖了一下。
风哭嚎,雨泣伤,削在身上,去了皮肉,扎在身上,穿了身体。
桥上,师徒相隔十米,师父干脆双手放空,立于桥,泓却紧张的抓住铁索,虽然一动不动。
师父就这么望着泓,还是像以前那样。唉!
十七年前,还是一个走不稳的小屁孩,揪着师父的胡子,傻傻的笑。十二年前还是一个跳水劈柴的小顽童,蹦上跳下,不顾水洒多少,柴掉多少,他只自顾自。六年前,还是一个学武不精,又四处惹事的小刺头,与师父比拼,却输得很惨……师父常笑着看他,更多是眼底无波的凝望。
两年前的一天,泓与师父比拼中,稍占上风,最后以一身反驳挑枪,击败了师父。泓很开心,师父也一笑,“长大了。”但从此,泓开始轻视师父。
师父依旧用十几年的眼光看着他。
“智泓。”师父拿出一柄伞,“师父出来送你,见下雨,便带一伞,这伞你姑且拿去,愿留作念想。”
泓心中想,虽说师父一生少用兵器,但这伞,会不会有诈?
仍旧对立。
其实这伞还是一年前泓送给师父的。当时泓说“师父,弟子明年就要下山,留一伞,不会散。”师父会心一笑,收于空阁,舍不得打开。
“智泓?”
泓单脚跨出,只手伸出。
“师父”。
师父随手一抛,抛法泓却没见过。
突然手在泓面前打开,惊得泓一震,师父却早已腾空到泓面前,将手收回成束,再起身反驳上挑,泓一躲闪,脚却一滑,不慎下跌,但手一伸又抓住铁索。
几年前,泓同师父上山采药,到崖边,泓也脚一滑,抓住崖边,师父伸手去扶。但这次,那柄伞径直下刺,到了泓头顶,却又突然收回。师父用十几年的目光看着,一动不动。
一滴水,划过师父脸庞,或许是泪。
滴在泓手上,泓看着师父。泓每次被打败,都是这种眼神。师父脚一震铁索,伞向下一丢,这个手法泓见过---是为砸物。
泓最后离开了铁索,跟着他沉入云雾的还有那伞,那几滴伤愁。
师父独自桥上。
作者简介:林克龙,又名李仲君,17岁,男,湖南省张家界市永定区人,现就读于长沙市麓山国际实验学校慈利校区,高二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