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悦芊]
为它拼搏一把
[文/张悦芊]
高考是无法避之不谈的东西。
六个月,或者三年,或者六年、十二年,甚至十八年,它的阴霾始终笼罩在我的身上。幼时挂在嘴边的“等我考上大学”的誓言突然逼近眼前,惶惶然仿佛赤身裸体的婴儿一下子被抛入成人世界。然而之所以说它是梦魇,并不是寒冬清晨五点半出门的痛苦,亦或是一天几张文综卷的辛酸。至今仍戳进我梦境、让我挣扎从凌晨醒来再也无法入睡的,是那颗永远悬在半空,仿佛等待判决的心。
那是多么好的时光啊。那时离高考尚远,心也是简简单单,润泽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再后来,大学都结束了半学期,忽然看到一位女友的微博。连着几条复述着一个梦。
她说梦见在政治课堂上被叫起背概念,明明前夜背得滚瓜烂熟却依然站起一片空白。老师不耐烦地挥挥手,班里一片哄笑。母亲看她压力太大,劝她去散散心,可到了车站她突然想起没有带政治课本,于是惶惶然跑回去取,却怎么也找不到钥匙。最后蹲坐在车站前,早已误了车次,欲哭无泪。
看着她跳跃而荒谬的文字,我却想起了自己的整个高三。
那时候,时间在我眼里就意味着分数。我把它一点一点切割成小块,一旦没有按预期行进就怨念陡升。一起回家的同学因事耽搁了几分钟,自习室对面的女生翻书时动静稍大,归家途中同行的友人误说了一句对高考的悲观设想……凡此种种,都能让当时的我迅速发起火来,愤愤然恶语相向,或是拂袖而去。
后来听同学说起他的高三,常有三两友人一起自习,如果懈怠了便有轮番的电话短信相互鼓励着,总之即使辛苦,但心里并不孤寂。
我听来只觉无限羡慕,但明白这并不能责怪他人。是我自己放弃了整个世界,与关心同情一概断席,把它们视为敌人,不但不能共渡难关,反而咄咄逼人,伤害他人。
我们聊起最喜欢的老师们,时过境迁,态度固然客观了些。忽然也就理解了政治老师的“冷漠”其实是看遍沉浮的无可奈何,亦或是坦然过头的真诚;也就回忆起了最受欢迎的历史老师,给了学生最多的安慰,但也一针见血地表明,不是所有奋斗有好的结果。彼时的我们才终于明白“心态好”的真正含义到底是什么,但也来不及了。我笑着说,要是让我重读一年啊,我肯定能考高五十分!她说,要是早点明白多好,要是早有人告诉我,该多好啊!
我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高考前背过米兰·昆德拉说的,“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便当作好好拼搏的激励语。后来真正读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才明白它的真正含义。
生命不是舞台剧,容不得你打完草稿重来一遍,或是将剧本赠与他人。
于是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那都只能是你的高考、你的人生,再也不能重来了。
我怀念那些生活,怀念天蓝色的课桌和深绿色的黑板,怀念惴惴不安的暗恋心情,怀念看到喜欢的老师时激动的心。
但我不会想再来一遍了。
愿每个备战高考的孩子都能获得理想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