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纸”里挖金矿

李蕊娟

2003年7月的一天，趙庆伟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有一家杂志社清理出33箱旧文件，每箱要价1000元，共3.3万元。赵庆伟平时偶尔有散文、小说在报刊上发表。这家著名的杂志社第一次大规模清理文档，他暗想里面极可能有大量作者的投稿，于是就买了下来。没想到当他拂去积在手稿上近20年的尘埃时，竟看到那些泛黄的纸片上有石鲁、吴冠中、李可染、冰心等人的名字。面对这些大家的手稿，赵庆伟既惊喜又感到有些可惜：“将它们送到造纸厂打成纸浆多可惜！”于是，他将这些手稿精心保存了起来。

几个月后，赵庆伟又从一家出版社收到一批“破烂”，其中有大量著名画家为图书画的插图，因对插图兴趣不大，他便转手卖给了一位海外的收藏家。令赵庆伟目瞪口呆的是这次竟卖了350万元！虽然赚了钱，但他心里并不痛快，就去找这家出版社的社长，告诉对方剩下的文稿该好好保存。社长却说：“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留着。”这句话激起了赵庆伟的斗志，因为如果他不买，很多东西将彻底消失。

彼时，中国的拍卖市场刚起步，人们对于收藏的认识还很浅显，仅局限于书画和瓷器等传统收藏项目，书信和手稿根本不被重视。一次，废品站的人打电话给赵庆伟，说一家出版社卖一整辆“面的”的废纸，要价3000元。赵庆伟马上说：“你给我拉来，我给你5000元。”莫言的《苍蝇·门牙》的手稿就这样被夹杂在大堆泛黄的残书破纸中进了赵庆伟的家门，避免了被打成纸浆的命运。

2014年春天，赵庆伟和朋友举办了一个小型拍卖会，全场95件拍品中，有七十多件是名家的书稿和手札，其中就有莫言的《苍蝇·门牙》的手稿。它刚在预展上露脸，就有不少人表达了竞拍意向，很快，此份手稿的私洽价格火箭般蹿到400万元。莫言得知这一情况后，说不想让自己的作品被商业化，希望赵庆伟归还书稿或捐赠给现代文学纪念馆。

赵庆伟的朋友崔永元恰巧也是莫言的朋友，于是经他牵线搭桥，双方一聊颇为投缘。赵庆伟什么条件也没提就痛痛快快地将手稿无偿归还给了莫言，莫言也如约将手稿赠与现代文学纪念馆。同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与“破烂王”成为好朋友的事也一时被传为美谈。

除收集到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等大批文学巨匠的手稿外，赵庆伟还有周恩来的信函、宋庆龄的批件、人民大会堂建设工程的详细图片史料、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在人民大会堂排练的文字和图片……

多年来，赵庆伟不断通过线人大量收购各个文化单位处理的废品，包括书稿、插画、老照片、电影胶片等，涉及四十多个门类，价值上亿元。有人说，如果他开一家“手稿收藏馆”，肯定是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从草根华丽转身为亿万富翁，赵庆伟总结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宝贝！”

（摘自《莫愁·天下男人》2015年第1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