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昌溢
难得有机会可以与父亲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女人,重点聊的是母亲。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印象里的所有“重大决定”都很幸运是由自己决定的。
母亲本来打算在我高中升大学时托熟人让我进一所职业大学(听说是制造坦克的),在那里读完两个学期后便能顺利分配到内部职工的单位,有保险以及稳定的收入。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画面是一群衣冠不整的青年拿着脸盆在单位浴室外边等候边集体说黄色笑话的场景。天啊,我才不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为此,我坚持自己的艺术梦考进了美院,一读就是四年。
但我在一個炎热的下午才知道母亲当初并没有把我读美院每年上万元的学费这件事列入计划当中。当时我正在睡午觉,半梦半醒间听到母亲与隔壁的王阿姨聊起了我的大学:“我万万没想到他能考上美院,我都没有给他准备学费,想着就进一所职业大学便算了。”这段较短的对话我一直记忆犹新。
我的母亲呀,您不望子成龙就算了,我也少些压力,但也不至于对我这么没有要求吧。
母亲总会有很多“自以为是”,比如她永远觉得我不敢去蹦极,觉得我不会有任何才华,甚至觉得我不能依靠自己实现理想。我曾经在一个像样的国营企业里工作过,直到离开多年后我才知道母亲最满意以及最怀念我的一份工作就是那里。父母往往不会关心你多有才华,多有能力,他们很实际地只关心有没有一份保险、是不是稳定,安稳安稳再安稳就是他们心中的伊甸园。
当我与父亲聊起这些的时候,他只是浅浅一笑,支支吾吾地应和了几句,并没有做过多的评价提什么意见。这就是父亲所扮演的角色,他当然比你更懂母亲,只是已经不知道从何说起。
(摘自《薄荷日记》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