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鸽子蛋

张蔷薇

眼看着就要到结婚20周年纪念日了，老公问我：“老婆，你想要什么礼物？你尽管说，我都满足你！”这豪爽的口气可不是第一次。

结婚5周年的时候，老公就曾豪情万丈地问我：“老婆，你想要什么礼物？你随便开口！”当时我正在厨房淘米洗菜，既然他要我开口，我也就不客气了：“那就‘鴿子蛋吧！”我没敢看老公的表情，不过他豪情万丈地回答了我：“好，我明天就去给你买！”

第二天，老公带着儿子出门溜达，回来后一见我就嚷嚷：“鸽子蛋来了！”儿子一张小脸激动得通红，手上拎着个鸟笼子，里面有两只虎皮鹦鹉，一只绿色一只黄色，都瞪着绿豆大的眼睛看我。

儿子磕磕巴巴地替他爹解释：“小区隔壁的花鸟市场没鸽子卖了。老板说这两只鹦鹉一公一母，母的肯定会下蛋，鹦鹉蛋和鸽子蛋一般大小呢！”

“鸽子蛋”就这样被偷梁换柱了。为了鹦鹉蛋，我还得天天小米加高粱伺候着两只鹦鹉。没过多久，鹦鹉下蛋了，鹦鹉蛋果然和鸽子蛋一般大小，只是一不小心被鹦鹉爸爸踩碎了。

鹦鹉妈妈痛失爱蛋后开始不停地用嘴啄笼门。有一天笼门还真被它啄开了，它也就不知所踪了，留下鹦鹉爸爸呆头呆脑地待在笼子里。

为抚平痛失爱鸟的忧伤，老公又买了两只鸽子回家。没想到鸽子不出笼则已，一出笼就必定往原主人家里飞。到了后来，老公没烦，卖鸽子的老板烦了，主动提议加价回购了那两只鸽子。

眼看到嘴的鸽子蛋就这样飞了，老公非常自责，不过从此以后他理直气壮地打着送我结婚礼物的旗帜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把小鸭和小鸡当成礼物送给我。可惜小鸭没养几天就夭折了，小鸡长大后天天从阳台上往下跳……老公总结道：“只要是有翅膀的动物，它们的结局难免凄凉，我决定改变送礼策略。”

我一听以为我的“鸽子蛋”终于有戏了，谁知在结婚10周年的时候，老公送给我的礼物竟然是条狗。从此以后，我家养过Elle小姐、笨笨先生、二笨先生、三顺先生和Lucky小姐，差点忘了还有二哈先生——这是只猫。

快到结婚20周年纪念日了，老公又问我要什么礼物。我警惕性很高地上下打量他，然后小心翼翼地反问：“你先说你还想养什么动物？”

老公想了想，说：“好像只有女儿没养过了。虽然现在全面放开二胎了，可你一个更年期妇女恐怕生不出健康的女儿了！”为此他很遗憾地长叹了一口气，说：“今年送你什么礼物呢？实在不行就真的送个‘鸽子蛋吧！”

我一听，摇头说：“不用了，我们还是养群鸽子吧。等鸽子下了鸽子蛋，我们就可以把鸽子蛋蒸着吃、煮着吃、煎着吃或者炒着吃。”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不到15年的光阴，我这个文艺青年就这样被磨成了世俗大妈。

（摘自《北京晚报》 图/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