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梅
他接到我,我们在昏黄的夕阳下奔向保利剧院。
两年了,他似乎一点没变。
他是我前男友,我们分手以后仍然是朋友,只是联系少了许多。
我们去看弗拉门戈舞剧《南方之行》,它描述一个女人启程去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停好车,我们路过后台,几个皮肤黝黑、头发卷卷的西班牙男人在那儿悠闲地抽烟。
“他们是舞者吧?我们和他们合个影吧!”我高兴地建议。
“这个……”他有些紧张和腼腆,和过去一样。
30分钟后,那几个西班牙人提着手提皮箱,身穿老式西装出现在了舞台上,目光灼人。
欧约斯是年过六旬的弗拉门戈舞后,她身着象牙色皇家礼服,搭一条缀满花边的披巾,一朵白色的花朵装饰着黑色秀发。她背诵着路易斯·塞尔努达的诗句,嘶哑的声音充满了舞台:
我记忆中的悲伤城市,
有冰冷的夜。
被火车点亮的窗户……
《南方之行》仿佛在演著我们的远行、爱情和回忆。一切的悲伤与苦痛都像火焰一样。
明朗的黄、沉寂的黑和热烈的红,表达出欢乐、悲伤、激情。
他侧头看我,我没看他。但我知道他此刻和我一样,被大段的群舞灼烧,心潮起伏。我们曾经经历的故事,也曾那么快乐,那么不含蓄,那么伤心,又那么绝情。
演出结束后,我们去外面的画廊逛了逛。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提出请我吃饭,我说:“我已经做好吃的放在冰箱里了。”
他送我回家,车跑得很快,他问:“做了什么好吃的?”
“咖喱鸡。绿色的咖喱,放了柠檬,还有胡萝卜和洋葱,营养很好。一次多煮点儿,可以吃两天。”
“你学会了照顾自己。”
“嗯。”
下车的时候,他问我:“不请我去吃一点儿吗?”
我说:“很抱歉,只做了自己的。”
“好吧,多保重!”
“好,再见。”
然后我下了他的车,冲进了北京那年的第一场暴雨中。
(摘自《一顿自己的晚餐》中国华侨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