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地上的外来户

剧本梗概：一个外地人通过征婚认识了红土地上的女孩肖凡，他们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组建家庭并有了孩子。在贫困潦倒的生活中，男主人公金永成不得不远离妻儿，外出打工，但没给家里带来新的变化。金永成回到红土地上，因为穷，倍受人们歧视。在食不果腹的日子里，金永成没有丢弃对文学的爱好，肖凡是他坚强的后盾。后来，金永成发展水果种植基地，摘掉了贫困的帽子并带动村里部分人走上致富路，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沿着新农村这条康庄大道充满信心地勇往直前，按照自己的梦想，为红桥村描绘出一幅最新最美的图画。

主题思想：反应在改革开放中，农村不断涌现出一批像金永成这样的新型农民，积极带头脱贫致富，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作出贡献。

主要角色：金永成（肖凡的丈夫）、肖凡（金永成的妻子）、金世纪（金永成的儿子）、外公、外婆、肖苏农（肖凡的哥哥）、王永真（村民）、吴右东（村民）、村长、镇长、书记、副书记等。

背景音乐：《在那希望的田野上》《我想有个家》《好日子》《新农村新面貌》等。

片头

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一列窄轨小火车“哐当哐当”地迎着初升的艳阳，向东南方向风驰电掣而来。距离前方的县城已经越来越近。

车窗外，一望无际的红土地上，已有很多人开始在地里忙碌。有的扶着犁耕耙，有的飞舞着锄头刨地，有的正在撒播种子……地里不时地传来阵阵悦耳的说笑声，还有那动听的民间小调。春耕季节到来，田地里一片繁忙的景象。

车厢内，他坐立不安。时不时地靠着窗，将头伸向窗口，瞅着外面广阔的天地里如诗如画的春色；时不时又回过头转向车内，看着那些急于下车的人在车厢里来回走动的情景。他一脸的无奈，满脸的凝重。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真的太疲惫、太劳累了。不过火车马上就要靠站，靠站就快要到家了。他的心里开始动荡不安，一年没有见到她了，眼前不时地浮现出肖凡那美丽的身影：肖凡的肩膀上背着一箩猪草，一手搀着小世纪，正向他走来，眼神里透出无限的光彩……她瘦了很多！孩子会走路了？他脸上掠过一道惊喜。转而，他的眼睛又紧紧地盯着车窗外的那一片片的荒坡山地，对着这片山坡地愣了好大一会儿神，似乎这片红土地对他有什么很值得留恋的地方，他的眼睛里不时地透露出信心和希望的光芒，脸上溢满自信的笑容。

一阵阵喇叭声打乱了他冗杂的思绪。他抬起头穿过晃动的车厢向火车的前方望去：美丽的小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异常。瞬间，火车慢慢地驶进了前方的小城车站。车厢里开始躁动起来，大部分的旅客背着行李，拥挤在过道上，等着下车。街道上行人如织，小城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火车靠站了。金永成脸上露出一丝激动的神色。站台上已经有很多人在东张西望。有的是接客，有的是在等着上这趟车。金永成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大包小包地提着，紧紧地跟在拥挤的人群后面，慢慢地走下火车。随着人群一起走出火车出站口，向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走去。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座小城。一年了，小城在他的记忆中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面貌一新，而且热闹非凡。听着行人的方言，他似懂非懂。一路打听，来到一条宽敞的大马路上。马路两边，停着好几辆马车。其中有一辆是去红桥村的。金永成爬上了马车。马车上已有四五个人有说有笑，她们都穿着不同的少数民族服饰，花花绿绿的衣裳，说着各自的民族方言。金永成一句也听不懂。赶马车的人一声吆喝，那白马腾起四蹄向前面飞奔而去。

片刻工夫，到红桥村了。金永成下了马车，背着行囊，迫不及待地顺着那条记忆犹新的村街向前走去。

村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金永成从他们面前经过。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跟人家打招呼。这些人看到这个外省人回来，都神秘而小声地指点着：

甲：“哟，你瞧，那个外省人打工又回来喽。”

乙：“想不到肖凡那么漂亮会嫁给他。嘿嘿！图他个啥？要人样没人样，要钱没钱的。”

丙：“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丁：“嘿嘿，人生难得一知己呗！”

……

一阵轻风把这些带着揶揄的话语吹进了金永成的耳朵，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满脸愠怒，但他回过头来还是友好地朝那几个人瞟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转入另一条小巷。那几个人不以为意地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根本没把金永成放在眼睛里……

金永成的妻子肖凡是壮族人，她头上包着一块花头巾，胸前围着花围腰，背着刚满一岁的娃娃小世纪，挑着两桶粪水，推开她哥哥家的那扇破旧的木门，刚要跨出门槛，便一眼看到丈夫从巷口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她一脸的惊喜和兴奋，赶忙把担子卸在大门左边，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肖凡说：“永成，你回来啦！”然后，她走过去从金永成手里接过一个包，和他一起走向那间破旧低矮的小房子。

金永成说：“凡，我回来了，你……”

小巷深处，一间破旧得快要坍塌的土屋子，四周墙壁裂开好几条手指粗细的缝隙。裂缝都被稻草、旧报纸或破衣裳堵塞住。门前有一条阴沟，阴沟上搭着两块木板，阴沟里长年累月地流淌着从上游流下来的一股股污浊的水，不时地散发出一股股恶臭。

金永成推开那扇用竹片钉成的篱笆门，由于时间长了，那扇门历经风雨的侵袭，有几片竹片都已经脱落。他和肖凡低着头跨进了小屋。

在一曲《我想有个家》的音乐声中，推出片名：红土地上的外来户。

同时打出演职员表。

1.一间破旧的小屋里 日

这间破旧不堪的小屋里黑黢黢的，白天依旧如同黑夜，什么东西都看不清。金永成放下手中的包，从肖凡背上抱过儿子。儿子的眼睛在黑黑的小屋里闪动着，紧紧地盯着金永成看。金永成亲了儿子一口，高兴地说：“儿子，认不认得你老爸？”

“啊，啊……”小世纪睁大眼睛不停地瞅着抱着他的爸爸叫。

肖凡解下背兜，去灶台找来火柴，点亮了那盏煤油灯，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黑暗被光明驱走了。肆无忌惮的风从裂缝里钻进小屋，把如豆的灯焰撕扯得摇来晃去。屋里也跟着这摇曳不定的燈火变得忽明忽暗。金永成抱着儿子，在这间并不宽敞的小屋里来回走动着，他到处看看望望。墙壁上贴了两张年历画，那是他一年前和肖凡一起在街上买回来的，画面上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在蓝天下翱翔。现在的画面上已被糊上一层烟雾、灰丝，被烟火熏得黑黄黑黄的，那只雄鹰历经沧桑，但它仍在蓝天下展翅翱翔，飞向它一直向往的地方……屋里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只装衣服用的大纸箱，离床不远处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桌腿是用三摞红砖支起的，上面是一块陈旧的木板，这是他们一家吃饭的桌子（也是金永成晚上看书写稿专用的）。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他把眼睛移到儿子的脸上，借着昏暗的灯火，认真地端详着一年不见的儿子，一年了，儿子真的长胖了不少，胖嘟嘟的小脸蛋，多可爱哟！还有儿子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抱着他的这位陌生来客，儿子根本不知道抱他的就是他一年不回家的爸爸。

金永成搂着儿子，不停地亲着儿子的小脸蛋，心里却不时地涌过一丝辛酸，他赶紧扭过脸去，尽量克制不让那热乎乎的东西落在儿子的脸上。他叹了一口气，一年了，自己没能给老婆和儿子遮风挡雨，没能给他俩一个温暖的家！

肖凡看出丈夫的内疚和不安，她心里也涌出一股股难言的酸楚，她走过去拥着金永成，安慰他：“永成，别难过，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金永成拥着肖凡道：“凡，你真好……”

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激动的泪水滚滚而流。

金永成满脸歉疚的表情，对肖凡说：“凡，让你受苦了。看把你瘦成这个样子。我……我没有尽到一个男人的职责……”金永成抚摸着肖凡，眼眶里滚动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肖凡抬起右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说：“成，我不怪你！如果我嫌你贫穷，当初我就不会选择你。”

“凡，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我……”金永成听了肖凡的话，他心里一热，哽咽中鼓起了勇气，满怀信心地拥着妻子说：“风雨过后是阳光。我们的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凡，我会给你和儿子一个舒心的家！我会让你们过上幸福的生活，请相信你的丈夫，好吗？”

“嗯！”肖凡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快乐的神情，那双秀丽而又充满信心的眸子透出希望的光芒，她抚摸着丈夫的手：“但愿未来不是梦，美好生活离我们再不遥远啦！”

“公——公——”儿子见到他的外公，老远地就叫喊。夫妻俩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原来儿子看到了他的外公外婆走进了他家的小屋子里。

“爸爸，妈妈！”金永成抱着儿子站起来给岳父母让座，“爸妈，您们坐。”

岳父手里抬着水烟竹筒，沧桑的皱褶里泛起激动的笑容：“永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金永成给岳父的烟筒上好烟，点着火：“爸，我刚到家一会儿。”

岳母从金永成怀里抱过外孙子：“让我抱吧。永成，你还没吃饭吧？”

金永成把儿子递给岳母抱着：“妈，我还不饿呢！”

小屋子里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彼此间问长问短，一家人亲亲热热地相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小别胜新婚，肖凡和金永成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闪回）金永成头一次来到红桥村，第一次来到这条巷子里，他看到一个老人正从肖凡家的院子里出来，他上前问老人家：“大爹，这是肖凡的家吗？”

老人家听他的声音是个外地人，立即警惕起来，马上向他摆摆手：“我们这里没有叫肖凡的，你找错人了，走吧，走吧！”

金永成：“没错呀？我打听好几个人都说这是肖凡的家？您咋说不是？”

老人家理都不理他，顾自向村街走去。金永成犹豫着正准备前去叩门，肖凡开门出来。金永成想，她肯定是肖凡。他看着面前这个天真、活泼、可爱的壮族女孩：头上包着一块花手巾，腰上系着一块花围腰，机警的眼睛认真地端详着金永成：“你就是从上海来的金永成？”

金永成喜出望外地答应道：“我正是金永成，你就是肖凡？三年的鸿雁传书，总算梦想成真见到你啦！”

“是呵，这三年是多么的漫长啊！”肖凡激动地走过去帮金永成拎着包：“这就是我的家，进屋里去吧。”说着她就打开那扇木门，领着金永成走进了小院。

这是壮族人居住的房子，高高的土坯墙，小瓦盖，前墙延伸出一个厦檐，厦檐下面就是锅灶，看得出这里还比较贫穷落后。金永成站在小院里四处随便看了一下，就跟着肖凡走进屋里去了。堂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供桌，供桌是用一块木板搭在土坯上的。桌上摆放着碗筷等东西。四周墙壁上到处张挂着蜘蛛编织的网。

“进来吧，这是我的房间。”肖凡把包放在三抽桌的一边，搬过一条板凳对金永成说，“坐下休息休息，路上一定很累吧？”

金永成兴奋地说：“我一点儿都不感到累，因为我的心里有你在向我招手，你就是我的力量的源泉……”

肖凡：“你真会拍马屁，我哪有像你说的那么好。”

金永成：“你真的太美丽太可爱了！拥有你我就拥有了希望！”

这是一间不足5平米的小房间，除了床和桌子占据的位置外，已没有多少地方。床铺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10多本书，看出来肖凡每天都在看书学习。床对面的墙壁上还贴着萨迪的名言：“不论你是一个男子还是一个女人，待人温和宽大才配得上人的名称。”

金永成挨着木椅子坐下：“肖凡，三年纸上谈兵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总算见到你了。凡，你让我好想啊，这度日如年的日子真难熬。”

肖凡眼含泪水激动地说：“成，相思的日子不是滋味哩，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你再不来，怕我会想你想疯的！”

肖凡情不自禁地投进了金永成的怀抱，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爱情产生了磁力，撞出了火花。

天晚了，肖凡的父母、哥哥、嫂嫂都从地里回家来了。肖凡忙着炒菜，金永成帮着烧火。一盘盘菜摆上了饭桌，满屋都是饭菜的香味。

饭桌上，肖凡站了起来，指着金永成激动地向家人介绍说：“爹妈、哥嫂，他就是我以前给你们说过的金永成，他刚从上海来。”

全家人都不约而同地瞟了瞟金永成，谁也沒说什么，都低着头吃饭。

肖凡感觉到气氛与往日不同，她已经心知肚明。

晚饭后，肖凡打扮一番，领着金永成走出家门，到村外散步。

一条弯弯的乡村小道在他们的脚下延伸，一轮弯弯的新月挂在天上，一阵柔柔的轻风拂面吹来，一对对恋爱的男孩女孩，都在路旁、桉树下、田埂上窃窃私语。路旁的庄稼地里草虫啾啾，远处的狗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狂吠。壮乡的夜晚很美，到处都充满着诗一般的情调。

肖凡和金永成沿着另一条小路来到一座小桥上。桥下流水潺潺，四周幽静无比。

金永成：“凡，我一无所有，带给你的只有这份真诚的爱。”

肖凡：“成，我不贪图荣华富贵，我只图你用心爱我。”

金永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用心地爱你！”

两人相拥在一起，月亮躲进云层里……

次日早上，肖凡的父母、哥嫂、姐姐，还有肖凡都坐在厦檐下，议论着他们的事。

父亲：“你给我叫他走！本地人谁不比他强？你偏要找个外地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爱江江死，爱河河死。以后莫进我的家门半步！”

母亲：“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吗？只要肖凡喜欢，不阻拦她，我们也不干涉。不过，女儿，我们生你一回，你跟他去这么远的地方，要是他打你骂你，或者到半路上把你卖给别人，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我还是放心不下！”

肖凡：“妈，你别说得那么玄，他不是这种人。”

哥哥：“婚姻自由，任何人都包办不了，父母的意见仅供参考，你要好好地考虑考虑，婚姻大事，这不是儿戏。”

肖凡：“你们对我的关心，我是知道的。在我的心里，我觉得他人很好，我嫁给他多苦多累，我都不后悔。”

姐姐：“只要他对你好，会关心人，全家人也就放心了。”

……（闪回完）

2.灶房 日

肖凡正在生火，一股股烟雾顿时弥漫在小屋里。那些烟雾像蒸汽一样透过房屋上的瓦缝向天空飘荡而去。

他们的灶房和睡觉的地方是在一间房子里。中间没有隔墙，是用竹子编织的篱笆遮挡分成两小格。烧火的时候，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是烟雾，让人睁不开眼睛。肖凡每天坐在灶屋前烧火都被烟熏得泪眼花花，被烟呛得直打喷嚏。这间屋子由于长年累月地和灶房挨在一起，几乎分不清人住的地方还是烧火的地方，墙壁被烟熏得黑乎乎的。房梁上、瓦楞间到处都张挂着蜘蛛网。

灶膛的火光，把肖凡的脸烤得红通通的，她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兴奋，她一边往灶膛里递草，一边笑意浓浓。同时也有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她的笑脸上。

肖凡走进里屋：“爸爸妈妈，你们有没有吃饭？”

肖凡的父母异口同声说：“我们吃了，你煮给永成吃吧！”

锅开了。水滚了。肖凡烫了一碗米线。抓了一把韭菜放在米线里，用筷子挑一块猪油，加上些许油辣子拌匀后，端到金永成的面前：“吃吧！”

金永成确实饿了。一大海碗米线，眨眼间被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放下海碗。

这时，岳父、岳母抱着小外孙同时走出了小屋。

金永成来到肖凡面前，认真地看着肖凡，像观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似的，说：“凡，这一年我不在家，看把你累成这个样子。我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嫁给你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肖凡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忽然湿漉漉的，有一颗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接着便哽咽起来，她哭了。

金永成一把将肖凡拥入怀里，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并亲热地对怀抱中的肖凡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走了，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我要让你像其他的女人一样幸福！”

肖凡的明眸里温情递流，她靠在金永成的怀里，感觉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幸福。她搂着金永成：“你坐了几天的火车，一定很累，快去床上睡一觉吧！我把粪水挑到地里面去。”

金永成深情地看着肖凡：“我不累。我和你一起到地里去。”

肖凡离开丈夫的怀抱，走到床边，把床铺好。然后看着金永成，用命令的语气对金永成说：“赶紧去睡一觉，明天再去地里不迟！”

金永成调皮地笑着说：“不行，现在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地里看看。”

3.院门外 日

金永成吃力地挑起一挑大粪，如同踩水一样慢慢挪着脚步，向巷口走去。

肖凡扛着粪勺，紧跟在金永成的身后，看着丈夫不会挑担子，她痴痴地笑着。

金永成走出巷口时，他已被压得实在支撑不住了，脸上的汗水如豆子一样直往下滚，身上的衬衣几乎湿透了。他放下担子，喘着粗气摇摇头。

肖凡从他手里拿过扁担：“叫你休息一下，你却打肿脸充胖子，才挑多远，亏你还是个男人，扛粪勺去！”

肖凡虽是女人家，可干起活來不比男人差，是个老把式。她挑起两个大粪桶，快步朝地的方向走去。

4.村路上 日

肖凡挑着担子快要到自留地的时候，金永成从后面追了上来并大声地叫着：“肖凡，放下，让我挑一截吧！”

“好吧！”肖凡从巷口已经挑了好远的一段路程，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她那件圆领红底白点的衬衫，她真的有点累了。就放下了担子，让金永成挑。

金永成挑起粪桶走上那条窄窄的埂子，一小截路，如行万里。他歇了好几次，才把一挑粪挑到自留地。

金永成是在北方长大的，自小到大，没有挑过担子，高中毕业他就出去打工，没干过农活。在他的家乡很少有人挑，都是用车子拉的。

（闪回）北方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笔直的大路两旁，高大的白杨树翠绿翠绿的，浓荫下，一辆辆拖拉机载满肥料，“嘟嘟”地往地里开去，开到了地头，然后把大粪抬到地里，再把粪撒进庄稼地。

农忙季节，抢收抢种，一台台联合收割机正在收割，满田地的人，拿着口袋等着收割机把脱好烘干的粮食接进口袋，扛上地头。地头停着拖拉机，把收脱干净的小麦拉回家去……（闪回完）

他来到云南没有多长的时间，这里的一切都还不太适应，尤其挑担子，他更是挑不来。他想时间长了，他一定会像本地人那样会挑担子，环境能改变人。

5.村路上 日

村子里就是有那么一些喜欢议论别人家事的人。说些事不关己的难听话。此时，有几个妇人正在村道上边走边聊天，看到金永成人高马大的，挑着担子，走不了几步就停在路边歇息，都觉得好笑，于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那些揶揄的话，如雷贯耳，一句句吹进了肖凡的耳朵里：

“嘿嘿！这一小段路竟歇了五回，太无用了！真丢男人们的脸哪！”

“哎母母！这也像种庄稼的人，呸，西北风都喝不到！”

“不铜不铁的饭桶一个！”

她们见到肖凡走了过来，便向肖凡射出一连串的“呸呸呸”的声音。

肖凡听在耳里，气在心里。她一脸的愤怒，真想走过去骂她们几句，但她还是忍了下去，心里有一肚子委屈，就没地方发泄。可是她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那些婊子还在她背后说三道四地喷唾沫星子。肖凡又折回身来拦住她们：“你们刚才在说谁的坏话？你们操的是哪门子的心？我的男人成不成关你什么事！我爱我的男人，我喜欢我的男人！怎么样？难道你们想看我的笑话不成？哼！到底谁看谁的笑话。等着瞧！疯狗一样的疯婆娘，见谁咬谁！”

“你在骂谁？啊，你在骂谁！”几个婆娘一起跑上来揪住肖凡，指手划脚的。

“就是骂你们几个多管闲事的烂婆娘！怎么样？”肖凡猛地一用力将几个女人甩到了一边，“你们想干什么？！想撕架不成？”

這时，村路上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众乡邻听了肖凡的诉说后，才知道都是村上那几个出了名的是非婆娘挑起的事端。大家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她们。

“肖凡，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你还不知她们几个德行？”路不平，众人踩。

“我看这些人是吃饱撑的，就不能文明一点，和谐相处，没一点素质。讨厌！”

“你们成什么体统！这还像话吗？人家肖凡又没兜你们，如此的猖狂，真是欺人太甚！”村长的父亲气势汹汹地用手指着她们，“你们是不是看肖凡嫁给外省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嗯？”

几个女人不高兴地用眼角扫扫村长的爹，悻悻而去。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都纷纷散去。

6.自留地里 日

这是肖凡唯一的两分自留地。地里的菜绿油油的，有嫩绿的辣椒、紫红的茄子、肥肥的油菜、水生生的小青椒，还有白嫩的大葱、鲜红的西红柿。地方不大，种的品种可不少。那长长的豆角挂满了豆架。

刚种的一墒小白菜，已经长得鸡毛大小。金永成把粪水挑到这墒小白菜的边上，等着肖凡。

这时，肖凡扛着粪勺向自留地里走来，她的脸上挂着缕缕不快的情绪，像即将爆发的定时炸弹，谁先触摸谁倒霉。

金永成见肖凡一脸的不快，感到莫名其妙：“肖凡，咋的了，又是谁得罪你啦？”

肖凡正愁没处发火，就冲着金永成没好气地说：“嫁给你这个穷得叮当响又没本事的男人，才遭到村里人的耻笑和蔑视！”

金永成最怕肖凡这样说他，这比拿刀子捅他还疼：“你咋能这样子？管他们怎么说哩！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我、我、我是哪辈子欠你的债！”肖凡气得口不择言，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金永成很委屈地叹了口气：“你呀，真的不可思议，老是说这些话。别人爱怎么嚼舌头根子就让他们去嚼呗，我们过我们的生活。你老是在乎别人，跟别人较真，这样不是活得太累了吗？”肖凡不再说话，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流淌。

金永成从肖凡手里拿过粪勺，开始浇那墒小白菜。

7.回家的路上 傍晚

太阳落山了，大地上铺满晚霞，远远近近，炊烟浓浓。金永成挑着一副清洗干净的粪桶，肖凡一手抱着韭菜，一手抱着两株已经包心的大白菜，两个人一起向村里走去。谁都没有说话。

8.肖凡家破旧的小屋里 晚

天黑了，小屋里亮起了煤油灯，金永成在灶门前生火做饭，肖凡从母亲那里抱回儿子，坐在板凳上搂起衣服，正给儿子喂奶。金永成灶上灶下地忙碌着。

吃完晚饭，已经是九点多钟。

肖凡收拾好桌子，洗好碗筷，走到里间，换上一身跳舞的行装。红的褂子绿的裤子，腰上围着一条黑色围腰，头上扎着毛巾，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一番走了出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又年轻又漂亮。对着正在看书的丈夫说：“永成，我要去跳舞喽！”

金永成抬起头来惊讶地：“呵，老婆原来你是这样的漂亮啊！”说着就跑过去亲了亲肖凡，“我也去看看你跳的舞。”

肖凡对着她哥家喊：“妈，我去跳舞了，你帮我们带一下小世纪。”

肖凡妈妈：“好，早点回家把小世纪带过去。”

肖凡：“好，那我们去了。”

肖凡拿着两把红纸扇绿纸扇和两个小巧玲珑的烟盒，和金永成有说有笑地走出家门，向篮球场走来。

9.村篮球场上 晚

篮球场上灯火通明。球场四周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拉二胡的、吹笛子的、弹吉他的正为老年组伴奏一曲《新农村新面貌》的歌舞。

红桥村的壮乡妇女文艺舞蹈队和老年花灯组是由肖凡当团支书那年组建起来的。在全镇乃至全县都比较有名，现在已发展到十多支。这十多支文艺组有老年的、青年的、少年的。每天晚上，他们都自发地相聚在篮球场上自编自演，其乐无穷。此时，肖凡刚进场，和她一起跳舞的另外几个少妇早都等在那儿。见到肖凡，一个个跑上前来把肖凡围拢，七嘴八舌地说起了笑话，金永成站在一边听她们说话。

董花琴调侃地说：“肖凡，饿一年了，你丈夫刚回来还不在家里陪他整个够，我们正准备回家去呢！”

杨真绣笑得前仰后合：“你呀，还不快回家，给他整个痛快！”

肖凡掐了她一下：“去你的，我们要跳舞了。”

这时，肖凡和其他几个人分成两排跳起烟盒舞。接着又跳起了《辣妹子》《老表》《天天乐》……

场上掌声如雷。

金永成：“老婆，你的舞跳得太棒了，特别是《辣妹子》跳得非常好，尤其是那动作和姿势优美，跳出了辣妹子的美好心情和泼辣劲儿。”

肖凡：“哪有你说得那么好。我们壮族人有几百年跳舞的风俗习惯，这是一种民族风情，一代代地传了下来。村里不管谁家遇上红白事，都要跳花灯……”

10.肖凡家的破屋子里 晚

肖凡跳舞回到家，从她妈那里把小世纪抱过来洗脚洗脸，然后上床睡觉。

金永成坐在靠墙的那张破桌子边，正在认真地写着什么。肖凡在床上唱着《信天游》哄小世纪入睡。

夜静了，天上的星星还在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发出淡淡的光。小屋里的煤油灯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金永成越写越认真，越写越投入，看上去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永成，快睡觉，天不早啦！”肖凡已经睡醒一觉了，醒来时屋里的灯还在亮着，丈夫还在写。她从床上起来到了桌子旁，硬把丈夫的书和笔收起，并命令他，“你跟谁较劲不睡觉？”

“让我把这一章节写完再睡，好不好？”金永成几乎是向肖凡哀求。

“不行！文章要写但也要注意身体呀，不能光打疲倦之战！听到没有？”肖凡搂着金永成关切地说。

“你不生我的气啦？”金永成最怕肖凡生气，一生气他就慌手慌脚的，心里就像有许多只小白兔子在蹬他。

“去你的，人家当时听到多光火，能不生气？”肖凡扑在金永成的怀里嗲声嗲气的，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凡，听话，不哭了，好吗？我知道这几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不少苦头，”金永成抱着肖凡边抚摸着边亲昵地对她说，“我们的明天一定会好的，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幸福日子的……”

“我都快要被你哄老了。”肖凡两手不停地捶着金永成的胸部。

金永成哈哈地笑着：“女人好比小娃，不哄那还了得？”

肖凡破涕为笑：“去你的！你把我骗上了你的贼船，你还得意！”

11.小屋里 夜

肖凡靠在金永成的怀里，金永成搂着肖凡那娇小玲珑的身子，正在说话。并不懂事的儿子躺在爸爸妈妈的身边睡得又香又甜。

肖凡：“永成，你这次回来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打工，还是不打算出去？”

金永成：“不出去打工了，怕是生活过不去，让你跟着我受苦受累。”

肖凡的眼里又闪动着两滴晶莹的泪珠：“你这一走就是一年，丢下我们母子俩，日子咋过哟！再说彼此没有个照应，牵一挂十的，穷一些我不怪你。一家人能团团圆圆在一起，再苦再累心也是甜的。”

金永成给妻子拭泪：“好，亲爱的凡，我听你的，不出去打工了，我在家里好好地尽一个做丈夫的责任，让你们母子俩过得幸幸福福的！好吧？”

肖凡马上转忧为喜：“再说打工不是长久之计，也富不起来。在家里好好地发展，不也是一样吗？！”

“对，我也想过，”金永成忽然想起什么，大声地对肖凡说，“肖凡，我在广东就有了一个想法，你猜猜看如何？”

肖凡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着丈夫，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有什么想法？你快说嘛？说来我听听！”

金永成一本正经地：“你刚才说打工不是永远的办法，我想也是。肖凡，我们不如在土地上摸爬滚打，发展特产种植，才是脱贫致富的唯一出路。照我看，现在人们的生活普遍提高，不再停留在温饱线上了。消费水平上了档次，也随之开始讲究营养。到那个时候，人们都富起来了，水果成了人们的主食。你没听别人说，饭后吃水果，身健体康助长寿的话？我想发展水果种植业，形势肯定会好的！现在我还没有发现有人家栽果树呢！哪里能承包到土地？”

肖凡想了一会儿说：“我们村上有一块荒了多年的地，一直无人问津，明天，我们就去找村长说说看。”

金永成：“好！言必行，行必果！只要能实现我们的愿望和梦想，我们何愁不富？”

肖凡激动地搂着金永成，在他的脸上甜蜜地狂吻：“我们光靠那一亩地是无法生存的。村子里有几个都是外省来的，一个是靠栽枣子脱贫致富盖上楼房；一个是做皮蛋过上了富裕生活。现在只有我们一家还在贫困线上挣扎。”

（闪回）红桥村有五户外来户，都靠着做生意富了起来。四川来红桥村上门的王永真，刚来时连房子都没有，这几年靠做皮蛋生意富了，盖起了房子；贵州来上门的吴右东，刚来时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后来他家的日子比村里谁家的日子都好过……（闪回完）

金永成：“天无绝人之路。你说的，我早想过。凡事都有个过程。你说是不是？他们能富，我们也不比他们差，我来到这里，遭受那么多人的讪笑和讥讽，就是因为我穷，我一无所有，他们才瞧不起我，甚至轻视我。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子给他们看看！外地人不是脓包！我要告诉他们，肖凡嫁的男人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一种！”

肖凡：“我再不能这样过下去了。你知道吗？在你外出打工期间，村子里曾有多少人这样说过：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配。还有人唆使我跟你离婚，要帮我介绍一个好人家。要钱有钱，要财有财。不就是因为你穷得一无所有，又没啥本事，人家才敢在我面前这样说。”

金永成：“真的？会有这样的人？！”金永成气势汹汹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两手托着腮想了一會儿，还是跳下了床，冲出家门要去找那个女人算账。

“你这人真是的，狗肚里搁不下四两油。看把你急的！以后我啥都不对你说！”肖凡跳下床追出门外，一把将他拽住，往家里拖，不让他去找那个女人，“半夜三更的，你发什么神经病？”

金永成回到屋里，坐在靠墙的一张小椅子上气得摩拳擦掌：“这个狗日的臭三八，一看她就不是好人，专搅别人家的火塘子！”

肖凡说：“我不是没有听信她们的话吗？如果我是那种人，如果我嫌弃你的话，你还能再次进这个家门？早将你驱逐出去了！所以，你要好好地珍惜我们的婚姻。”

金永成：“肖凡，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不过你要记住，自己的肩膀架着自己的脑袋！可不能让人左右哦！无论生活有多艰难，我们都要挺住，坚守我们的信念。”

肖凡：“是啦是啦，我又不是小娃娃，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12.（闪回）

金永成在广州打工，一年才能回来一次。肖凡带着小世纪在家里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那时候小世纪的身体特别差，三天两头发热头痛。一个女人领着儿子支撑着这个家，还要种那一亩田地。有一次她写信寄给丈夫。

“金永成有你的一封信！”工厂里一个工友拿着一封信走过来递给金永成。

“谢谢！”金永成从工友手中接过信便拆开。

（肖凡的画外音）亲爱的永成：自春节过后，一别三秋。近来你过得还好吗？工作累不累？这些日子，你知道吗，我和世纪都很想你。可爱的小世纪会叫你“爸爸”啦，叫得可甜哩。你啥时能回家一趟……成，我和儿子等你回家的消息。爱你的凡。

又一工友：“是你老婆写给你的？”工友凑过来拍拍金永成的肩膀说：“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早该给媳妇捎个信啦，媳妇在家领个孩子不容易啊！”

“这都是我不好，还让媳妇牵肠挂肚。”金永成连声向那个工友道谢。

回到宿舍里，金永成铺开信笺，给妻子肖凡回信。

13.红桥村的村街上 日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来到村里，大声喊：“肖凡，有你的快件信！”

肖凡喜出望外地跑过来：“是哪里寄来的？”

邮递员：“从广东寄来的。”

肖凡小声地说：“好哇，一定是世纪他爸爸寄来的。”

邮递员：“别嘟嚷了，快些签个字，拿回去了好好地看，我还要等赶路哩！”

肖凡签字。

邮递员离开。

肖凡慌忙拆开信，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金永成的画外音）凡，看到你的来信，我心里非常的兴奋。从家里来此之后，一直忙于工作，半年多了没能给你写信，我知道你在家里既当爹又当娘的，为我带着儿子，真的辛苦你了。亲爱的凡，请你勿挂念。我已决定，近日准备辞工回家，到你们那里寻求发展的路子。天无绝人之路。别人能行，你的丈夫也行。请相信人要熬，井要淘的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笑穷人穿破衣。回去，我们俩同甘共苦、同舟共济，筑一条小康之路，让我们的生活有新的改变！吻你。

那天，肖凡看完信就背着儿子到地里割韭菜，途中碰到村里有名的“母夜叉”“磨动天”“黄花菜”等几个是非婆，走在村道上有说有笑。张家长李家短姑姑丑姨姨俊的，不一会儿就把话题扯到肖凡的身上：

“母夜叉”说：“小凡，你真傻，嫁给一个穷光蛋，既无钱又无本事不说，人长得这样差，长年累月在外混，你一个人在家守空房，他有啥值得你这样的眷恋？”

“黄花菜”说：“就是嘛，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跟他咋过？还不如找一个本地有钱的人呢！”

“你们说得倒轻巧。我又不是你们！真是的！”肖凡不高兴的样子。

“母夜叉”走到肖凡身边说：“我们都是为你好，你写封信叫他不要再回云南来。”

一妇女：“是我早就跟他离了，何必拖到现在？嫁给一个没有本事的男人自己受累，不值得。”

肖凡：“你们这些人太俗了，总爱管别人的事。你们就不觉得累？”

肖凡快步向前走去，身后传来那几个女人的诅咒声。

女甲：“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女乙：“他妈的，老娘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女丙：“好过也罢，坏过也罢，是她过。你们都操哪门子心呀！”

（闪回完）

14.破屋子里 深夜

灯光熄灭，金永成搂着肖凡睡得正香。

15.肖凡家的屋里 日

早晨，太阳露出它那新鲜的面孔，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小村在一片艳阳之中醒来。金永成、肖凡很早就起来了。洗漱完毕，两人一起走出家门，向村长家走去。

村长姓郑，名叫郑守耘，50来岁的模样，一眼看上去就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家住在村子的寨尾，步行需要20分钟。郑守耘在村里并没有啥威望，这些年都是他担任红桥村的村长。改革开放十几年，村子里大部分人家连温饱的生活都过不上，他家却像大富翁似的富有，群众意见很大。可是又没人把他怎样，每回换届选举，村里选不出比他强的人。所以他经常大言不惭地说：“红桥村就是因为不出人才才穷成今天这个样子……”

16.村长家门前 日

肖凡和金永成来到郑村长家的门前，他家还没开门。他们俩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开门。肖凡走上前去轻轻地叩了两下，屋里传来声音。

“来了来了！”郑村长的夫人胖大嫂打开她家的大铁门。

肖凡：“胖大嫂，打扰你了，村长在不在家？我们找他说点事。”

胖大嫂：“在在在。他这个大懒汉还在床上躺着呢！”

金永成：“这么早来敲你家的门，我们真的不好意思。”

“你看你都说哪儿去了。放屁都能听得见的人，”胖大嫂笑着说，“何必客气？走走，快进屋里坐。”

17.村長家的院子里 日

说着，金永成、肖凡还有胖大嫂一起向屋子里走去。

这几年，郑守耘自当上了红桥村的村长之后，他的家里也跟着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三层小洋房如同别墅，显得富丽堂皇。红桥村200多户人家没有能比得上他家的。走进小院给人一种新颖鲜活的感觉。一盆盆叫不上名字的花卉，争妍斗艳，一只鹦鹉正在笼子里欢天喜地地叫着：“欢迎您来我家，欢迎您来我家……”院子左面的猪圈里，躺着五头大肥猪，个个膘壮体胖，正打着呼噜。旁边的一间猪圈里，传来一群小猪崽抢奶吃的声音。村长家为何这么的富有？村民穷得咋这么难过？金永成在心里不断地打着问号。

金永成：“你家的房子是谁设计的？这么漂亮。”

胖大嫂一副得意的笑脸：“嘿嘿，都是老头子自己一个人搞出来的。”

肖凡：“哟，看不出啊，郑大爹还有这个本事呢。”

……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郑守耘一边扭着扣子，一边一脸不乐意地向他们打着招呼：“你们这么早来干啥？”

胖大嫂生气的样子：“你呀，人家来了好一会儿，磨磨蹭蹭的。肖凡你们快进屋里坐。”

18.村长家的屋子里 日

村长家的屋里装潢得豪华气派。客厅上空悬挂着一盏大吊灯，新颖别致，四周墙壁璀璨耀眼，一幅幅字画琳琅满目。一台35寸大彩电正播放当地早新闻，高档红木沙发、红木茶几，饮水机，家居用品应有尽有，让人耳目一新。

郑守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金永成掏出红河烟给村长敬上一支，并帮他点着火：“村长，我们请你帮个忙！”

郑村长：“有啥事说呗。”

这时胖大嫂端来沏好的三杯香气扑鼻的茉莉花茶，热情地招呼着金永成和肖凡喝水。

金永成在心里默默地思忖着，红桥村这么贫穷落后，一个小小的村长家却如此的富有。

肖凡：“郑村长，我想问问你，我们村北大湾那片荒地，有没有承包出去？”

村长惊讶地看着肖凡：“你问这干啥？”

金永成接过村长的话茬儿：“我们准备承包。”

郑村长用异样的眼神瞅了瞅坐在他身旁的金永成和肖凡，显得不屑一顾的样子，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笑容，但转瞬即逝。沉默良久，才恢复刚才的气氛。他深吸几口烟后，又转过脸来瞥了瞥这两个人说：“哼，你们……”

金永成从村长的眼睛里读懂了他后面没有说的话，心想：村长也太小看人了。但他还是向郑村长谈了自己承包土地的憧憬和未来的发展规划：“如果能将这块荒地包给我，我想把它建成规模化的种植基地，集生产、加工、销售一条龙。这样的话可以解决村里许多剩余劳动力，引导部分村民奔向小康路，使红桥村成为全县第一个富裕的示范村，让全村农民早日脱贫致富，过上好日子。这就是我承包土地的真正目的。”

“你？”郑村长听了金永成的话，感到非常的吃惊，他睁大眼睛认真端详着金永成，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说：“在我们红桥村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过你这样的话，看不出啊！你能有这种想法不错。”他脸上的表情不时地发生着变化，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有些内疚和不安。

肖凡：“村长，这块土地多年不耕不种，荒在那多可惜呀！”

村长：“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敢去承包。你们若要承包是件好事。不过，我一个人说了不算，等开会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再说。你们先回去吧。”

肖凡：“那我们等你的消息。”

村长：“好！就这样，讨论结果我会告诉你们的。”

金永成：“谢谢郑村长。”

郑守耘、胖大嫂把他们俩送出家门：“你们慢走。”

19.回家的路上 日

金永成、肖凡离开郑守耘家，正往家中走去。

20.红桥村村委会办公室 傍晚

傍晚时分，村办公室的广播响了起来。广播里正播送着一首《红月亮》的歌曲。歌曲还没有放完，就传来郑村长的声音：

“喂，请大家注意一下，现在我通知一个事情，今天晚上8点半钟在村办公室里召开村两委会，各小组长务必参加，请按时到会，任何人不得缺席。请互相转告。通知就到这里。”

21.金永成家 日

肖凡坐在屋门前搓洗衣服，她听到村长的通知，脸上掠过一丝激动的笑容，马上停下手中的活计，对正在屋里抱着孩子看书的丈夫说：“永成，广播通知了，肯定是研究土地承包的事呢！”

“真的？”金永成抱着儿子，马上把注意力从书上移了过来，听妻子说话。

肖凡：“早上，村长有点不相信我们的能力，你听出来没有？”

金永成：“当然听明白喽！其实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包给我们，可是村里又没这样的人承包。”

肖凡：“就是嘛，村长门缝看人，把咱看扁了。”

金永成：“如果他真的能把土地承包给我们，我们一定要干出惊天动地的成绩来，决心要成为村里的致富带头人。让红桥村变得红红火火，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瞧瞧我这个外省人的能力。证明你肖凡没有嫁错人。对不对？”

“本来就嫁错了，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肖凡瞅了一眼金永成，然后，信心百倍地说，“我们的未来应该充满着希望，我们的日子应该有奔头啦！”

金永成胸有成竹：“相信老天爷不会偏袒每一人的。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你说是不是？”

“當然喽，再这样的穷下去，真要考虑，”肖凡兴奋之际，手舞足蹈地哼起了黄梅戏的调子，“大路通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走的独木桥……”

金永成：“你带娃娃我种田，欢欢乐乐过百年，世上没有过不了的坎，夫妻恩爱共筑致富的门！”

夫妻有说有笑有唱，屋里屋外气氛活跃。

22.村委会办公室 夜

红桥村办公室里亮起了日光灯，灯光把周围照得清晰可见。来开会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会议室。

书记符祝生、村长郑守耘、副书记赵福岚、妇女队长史秀丽、团支书和各小组长都陆续走进办公室。会议室里一时间烟雾缭绕。有人把关得严严的窗户打开，顿时有一股风把呛人的烟雾吹散，室内的空气一片清新。

会议室里议论声不断。

郑村长：“请大家安静一下，现在我们就要开会了。今晚我们召集大家来，有一件事情要跟大家通通气，听听同志们的意见。下面就请符书记给各位说一下，请欢迎。”

符祝生书记：“上午，村长已经跟我讲了这事。就是关于北大湾那片荒地对外承包的事。我们村的肖凡和她的爱人金永成准备承包这片地，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兴奋。这么多年来，那片荒地一直沉睡在那儿，变成了猪马牛羊的放牧场地，从来就没人想过它的经济效益，也无人承包。我们本地人没这胆量，一个外省人却有胆略。有人承包这是一件好事，我们要大力支持。不能再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一个外省人。至少人家有这种精神……”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彼此呼吸的声音。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递眼色，征询看法。不一会儿，会场活跃起来，一个个开始发表各自的观点。

甲组长：“不能让外省人承包！肥水不流外人田！”

乙组长：“你呀，自己没那本事，又怕别人比你富，这是谁家的道理？外省人就不是人？”

甲组长：“我说你这人，说话都难听。我就是不同意外省人承包！宁愿让它荒在那儿！”

乙组长：“哼！不是我小瞧你，你只会说穷话，不会做大事。你他妈要是富了，我方针名字倒写。”

……

两个组长在会上吵了起来，所有参加会议的人一时躁动，议论纷纷：

“叫我说呀，宁肯土地荒着也不要承包出去，几十年都是荒着，不也照样过？”

“我说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有人承包北大湾是件好事吗，为啥怕人富？”

“现在，党的政策就是要鼓励农民奔小康。一家一家地富起来。我赞成把土地承包出去，不能再荒下去啦！”

“我们红桥村在周围算是最穷的一个村庄，就是因为你们的思想跟不上形势。现在不是六七十年代了，你们的头脑浑浑噩噩的，早该洗洗脑擦擦眼睛了。”

“承包土地，需要出本钱，付税租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以为挣钱那么简单？你们真是穷到可怕的地步。”

“干脆实行投标，谁有本事谁去承包，再没怨声载道。”

……

郑村长用手拍拍桌子：“你们不要争吵了好吗！这哪里是在开会！简直是胡闹，太不像话了！”

符书记清清嗓子，咳嗽一下：“不管咋说，这土地肯定要承包的，至于如何承包，就是今晚要研究的主要问题。刚才有人不是提出搞投标吗，我看是个好办法。大家再好好地商讨商讨。”

郑村长：“我给同志们算一笔账，这块地承包出去，就算每亩租金200元，一年就是两万多元，这个数字，对我们村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集体有了钱，我们也好为群众办点实事。首先，把路铺起来。要致富先铺路。”

副书记赵福岚：“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依符书记的意见，投标。不管他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不管他是黑猫，还是白猫，谁投中谁承包。”

郑村长：“就這样定了，何时招标再通知，散会。”

众人前前后后走出了会议室。

23.肖凡家的屋子里 夜

金永成捧着本《男人的欲望》正看得入神，肖凡抱着吃奶的小娃，围在用砖头支撑起的小木板桌子前。一盏煤油灯在桌子中间点亮，昏暗的灯光照着这一家人充满信心的笑脸。金永成拿着笔不时地在书上圈圈点点，肖凡不停地哄着怀里的小娃，不听话的小娃叽叽喳喳，两只核桃般的大眼睛，时而看着爸爸，时而看看妈妈，他似乎也明白爸爸妈妈都在等那激动人心的时刻的到来。

金永成从书本上抬起头来望着满面春风的肖凡，心中荡起希望的波澜。肖凡回眸一笑，这一笑，使肖凡变得更加漂亮。金永成自言自语地说：“凡，我们的理想不再遥遥无期了。”

肖凡接着金永成的话茬儿：“我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两个人有说有笑，使整过小屋充满了欢快的节奏。

24.肖凡家的小屋里 夜

熄灯。金永成和肖凡进入甜蜜的梦乡。

25.肖凡家 早

因为激动的缘故，金永成和肖凡一夜没有睡意，天刚放亮，他们就起床了。昨晚村委会开会的事一直让他俩牵挂着，等到天大亮，他们迫不及待地向村长家走来。

26.村长家 早

村长今天起得很早，刚打开大门，看到金永成和肖凡站在他家的门前，“哟，你俩起得这么早呀？”

肖凡：“我们是来问问昨晚开会的情况。”

金永成：“村长，我们承包土地在两委会上有没有通过？有百分之几的希望？”

村长：“他们都要求搞投标。不过投标也好，公平竞争。谁投得上标，谁就承包。看各人的运气了。”

肖凡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村长：“哪天开土地承包投标会？”

村长：“就是今天。你俩回去做好投标准备。我现在就去通知。”

金永成对肖凡说：“投标最好！我看红桥村没谁有这个胆识！承包其实就是冒险。你说，谁敢拿钱去打水漂？”

肖凡：“话不能说满。我们村里有钱的人家很多，万一就有这样的人出来跟你竞争，咋办？”

金永成：“对，你说得有道理。”

村长：“你们也不要争论啦！这还要看承包人的能力，不一定中标就是赢家，关键看你是不是种地的行家，能不能种好，你们说是吗？”

金永成：“是是是！村长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27.村街上 早

金永成、肖凡和郑村长向村街走来。到了一条岔路口分开。村长向村委会走去。金永成、肖凡朝回家的那条街走去。

28.村委会 早

村广播响起一阵《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的音乐。

村长通知：“请各位乡亲们注意，今天上午在篮球场上召开土地承包投标大会，欢迎各位村民参加，积极投标竞争。有不清楚的再通知一次……”

29.肖凡家门前那条小巷处 日

肖凡的哥哥肖苏农正从自家的小院里走出来，看到妹妹和妹夫：“你们不是说要承包那片荒地，郑守耘如何表态？”

肖凡：“村长说，他们都不同意我们包，要公开投标。”

肖苏农：“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金永成：“投标对谁都公平，谁中标谁承包。中不上也没啥说的。”

肖凡摇摇头：“怕是我们无望，村子里那么多有钱人家。”

金永成生气的样子：“你就是长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有钱的人家咋样？几十年了咋就无人承包？”

肖苏农：“不敢当老板的小工，不是好小工。投标对你们来说，是天降良机，怎么能说这样的丧气话？”

金永成：“不是我们提出承包，那地还不是荒着？谁会在意那块地？”

各自回家。

30.村篮球场上 日

一块大横幅的红布标上用大号排笔书写着“红桥村北大湾土地承包投标会”，挂在篮球场的上空。两旁贴着不知是谁写的对联。

上联：从全盘着想为集体又为国家

下联：作长远打算看眼前更看将来

一块大牌子上书写着投标细则。

31.村篮球场上 日

一群群男女老少接连不断地涌进篮球场。一时间，篮球场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整个场面气氛热烈，声势浩大。广播里正在播放着催人向上的与时俱进的动人的音乐。

32.招标会开始 日

村书记、村长等就坐到主席台上。

郑村长宣布：“红橋村北大湾土地投标大会，现在开始！”

会场上一时静了下来。一双双期待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大会主席台。

郑村长：“在投标会开始之前，我宣布一下有关投标的规则：1.任何人不得扰乱会场秩序，否则后果自负；2.不得结帮拉派，控制他人参加投标；3.每个人都有投标的权力，凭着自己的实力竞争投标。请参加投标的人根据自己的实力，把握机会。中标便是你通向成功的彼岸，也是一次成功与失败的较量。下面由符祝生书记介绍此次投标的底价、承包期限和租金给付方式。”

符祝生书记：“我们村的北大湾共有125亩荒地需要向外承包，这125亩荒地的最低起价为每亩250元，承包期限30年，中标者必须从承包的那一天起先付15年的承包款。然后在15年后的第一天付清余下的所有承包款项。”

村长手持一把木锤“嘭嘭嘭”地轻点三下，大声地：“250元一亩起价，谁加价？”

本村的李铁清在底价上加了10元：“我给260元。”

“260元，谁加？”

“280元！”又有一个人加了20块钱。

“280元谁再加？280元谁再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啦！”

“300元。”人群里有人又加了20元。

会场上一时动荡起来，议论纷纷。

“嘭！”村长敲了一下手中的小木锤，场内霎时静了下来，“接着进行。300元，还有谁给比300元更高的价？”

承包租金越来越高，人群里像沸腾的开水。这是谁也想不到的。有人说：“一块多年不种的荒地，竟然涨到300元一亩，真是天价啊！”

“有谁再加价的？这块地就是属于谁的了！”村长连叫几次也没人应声。

33.投标会场上 日

肖凡和金永成沉着稳定地坐在那儿，一直关注着投标的价格。当价格不断飙升到极点时，已经没人再肯加价。会场上所有的人你望我，我望你的，最后都把目光落到金永成、肖凡夫妇的身上，这一双双眼睛像是带着鼓励又像是在期盼，渴望他们不要再等啦，赶紧做出行动吧！就连村长和书记都在向他们示意，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没这机会了。他们俩还是稳坐钓鱼台，似乎今天的投标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郑村长又一次对着话筒大声喊叫：“谁再比这300元高一点的？是不是没人再加价了？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金永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用胜利者的目光扫视一下整个会场上所有参加投标的人，然后大声地说：“320元！”

“还有谁再加比这更高的价？”村长连喊三声无人作声。“嘭！”村长手里的木锤落在桌子上，一锤定音：“金永成的投标生效！投标会到此结束！”

34.篮球场上 日

散会的人纷纷走出会场。有很多人过来和金永成握手，夸赞他有胆识有胆量，祝贺他早日成为致富的带头人，让红桥村旧貌换新颜。

肖凡面带喜悦，奔走相告。他俩的愿望不久就要在红土地上实现了。

35.北大湾 日

一望无际的荒坡地上杂草丛生。一群群牛、羊、猪、马正在草地上吃草。其中有几条不安分守己的水牛、黄牛、犍牛在一起斗架，发出一阵阵“哞哞”的叫声，那条毛光水滑的白水牛，看上去很是霸道，黄牛和犍牛并不买白水牛的账。两条牛齐心协力共同对付那条白水牛。白水牛终于败下阵来，又向另外的一群牛追逐而去。几个放牛老汉坐山观虎斗，正在争论各家牛的斗架本领谁的更高强。

36.北大湾荒坡地里 日

金永成走进没过膝盖的草地上，对肖凡说：“你看这么好又这么肥沃的地荒了多可惜啊。要是在我们老家那里，谁能让它荒到现在？早被人开垦出来种了。”

肖凡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是呀，我们这儿的人鼠目寸光不会想事，这就是贫穷的致命点。如果当官的真的能为百姓着想，能让这地荒到如今？咱们村哪会像今天这个穷样子，早发生变化哩！”

“嘿嘿！你说的也不假。不过我有信心当你们村的领头羊。”金永成边向前走边做着手势，“我们要先富起来，那就必须要把这片土地经营好，才是发展的硬道理。你说是吗？”

“别自吹自擂了！你看你八字没见一撇就不自量力。”肖凡走过去用手捅了他一下说。

“这不是自吹，这叫自信！知道不？你看，村里几十年来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能富起来么？要致富先铺路。将来我富了，一定铺一条水泥路把村子和北大湾连接起来。然后把村里的所有土路都变成水泥路，把外面的世界引到村子里来……”

肖凡打断了金永成的话说：“这还差不多。我支持你！并第一个投上你的一票！”

金永成笑着拍着肖凡的肩膀说：“老婆大人，谢谢你！”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向几位放牛的老大爹走了过来。

放牛的老大爹甲：“肖凡，他就是你的老乖（老公）吧？”

放牛的老大爹乙：“听你们村的人说，这片荒坡地被你们俩承包了？”

放牛的老大爹丙：“好。这土地荒了这二三十年多可惜呀。你们村就是不珍惜祖宗留给子孙的方寸之地。”

肖凡看着这几位热心的老大爹，激动地说：“是呀，我们村的人故步自封，不能接受新事物。总是在穷字里小枪小炮，小的看不起不想干，大的又做不来。”

放牛的老大爹甲：“你们年轻有为，要好好地干出一片新天地，做致富带头人。”

放牛的老大爹乙：“现在的农村，就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做带头人喽！”

放牛的老大爹丙：“是是。现在政策好，谁有本事谁就先富起来。这个社会好就好在八仙过海，各显其通。”

金永成听这几位大爹对他的一番鼓励，脸上充满着灿烂的笑容，给这几位放牛的大爹每人发了一支红河烟，笑着说：“谢谢几位大爹的关心。你们说，这地上种啥子最好哇？”

放牛的老大爹甲：“依我看，还是种粮食把稳，不担风险。”

金永成情不自禁地说：“倘若栽上果树，会不会好？”

放牛的老大爹乙：“我们没见过有这么大规模的果园。不知道会不会长。”

放牛的老大爹丙睁着惊诧的眼睛看着金永成：“你这100多亩土地全都要种上果树？”

肖凡接过他们的话答应说：“是呀！”

放牛的老大爹丁：“不简单，不简单！看今朝，还数你们年轻人呀！”

“真的不错，你们一定要大胆地干……”几个放牛老汉目送着金永成和肖凡走出北大湾。

“谢谢几位大爹的关心，等果树结果，到时我一定请你们到我的果园里品尝！”金永成和肖凡跟几位放牛大爹告别后踏上回家的路。

37.肖凡家小屋里 日

肖凡的母亲抱着小外孙子金世纪，在小屋子的门前来回走动，不停地哄着“哇哇”哭叫的小世纪：“哦哦，不哭喽，小世纪真乖。”

金永成和肖凡回到家里。還不到两岁的小世纪远远地就望见他爸爸妈妈回来，“咯咯”地笑着要从外婆的怀里挣脱着走出来：“把把（爸爸）马马（妈妈）……”

小世纪歪歪扭扭地从外婆的怀里走了过去。走着，走着，不小心碰到了一块砖头，差一点要摔倒。金永成眼疾手快地跑了过去，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你看，差点跌倒，是不是？”

肖凡走到屋子外面提起扫把进屋里，边扫地边问金永成：“承包这么多土地，需要多少资金啊，这些钱从哪里来？”

金永成抱着儿子进里屋坐在一条破板凳上：“没有金刚钻，能揽这瓷器活？活人能被一泡尿憋死？天无绝人之路。去信用社做贷款，不就什么都迎刃而解了吗？”

肖凡：“你说得倒轻巧，我们家又认不得信用社的人。做贷款要讲关系的。你以为任何人都能做得到？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金永成大声地：“我现在就去镇政府，我就不相信。”他说着把孩子放下，就去肖凡的哥家推来自行车，走出村庄，朝镇政府骑去。

肖凡送他到巷口并大声地嘱咐他：“你早点回来啊！”

“好，你回去吧。”金永成向肖凡挥挥手便骑车而去。

38.村路上 日

村道上，金永成飞快地踩着单车向镇政府骑去。一路上他不停地跟村里的人打着招呼。从田间地里干活回家的人边走边小声地议论着：

“想不到这家伙，他还行，看不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看他那小样，能种好这百十亩地？穷折腾，不信你们看吧！”

“我说你呀，也太小瞧人了。你咋知道人家不行？”

“说他不行，他就不行。这是一百亩地，不是一亩地！”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是你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

“唱主角的没急，倒把你们急成这个样子，真好笑！”

几个人讲着讲着就抬起杠来。引来很多围观的人。

39.镇上 日

小镇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今天是街子天，赶集的人络绎不绝。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那些少数民族的人穿着各种民族服装特别招眼。跳舞的、卖唱的、讨价还价的，热闹非常。由于人多车多，街上拥挤得很。金永成推着单车不断地打着车铃……

镇政府大院，就在街道的顶头，那里的人少。金永成穿过人群，这才骑上自行车。

40.镇政府大院 日

这是一幢“T”型建筑群体，设计新颖，构造简洁，充分体现了壮乡的民族特色和壮家风情，给人一目了然的感觉。这里就是为人民办事的地方。

金永成走进镇政府大院内，把自行车放到停车处，然后走向镇政府的办公大楼。镇长的办公室就在二楼的东面。金永成到了二楼，站在走廊里瞟了一眼，“镇长办公室”的木牌映入他的眼里，接着他就向镇长办公室走了过去。

41.镇长办公室门外 日

（闪回）金永成是个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那一年他在福州打工。厂里拖欠员工的工资长达几个月不发，很多工人没有生活费，到处借账，却没人敢向厂里讨债。没钱生活，还要按时上班，许多人背后说长道短，大发雷霆。面对厂长个个装模作样，不敢放个小屁。金永成看着这些打工的人窝囊，个个就像缩头乌龟一样，没人敢出头。无奈之下，金永成直接找到公司的写字楼，跟厂长当面较劲，为员工讨说法，与厂长唇枪舌战。厂长想不到在他这个厂里还有这样的人才，实为罕见啊！听了金永成的一番话后，他首先把拖欠员工的工资一分不少地发了。然后，把他提为公司主管……（闪回完）

金永成站在门外整了整衣裳，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便走进镇长办公室。

42.镇长办公室 日

镇长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人，不知是吹牛，还是研究工作。屋里烟雾弥漫，烟叶味很重，特别呛人。

金永成站在镇长办公室的门前，文明而又礼貌地向屋里的人打听：“请问哪位是镇长？”

其中一个跷着二郎腿的人瞅瞅金永成，凶狠狠的样子：“他去县里开会了，过几日再来找！去去！”

“我就是镇长，你找我有事？”一个肚大腰圆的胖子向金永成招招手，示意他进屋里坐下。

“我是红桥村的上门女婿。”金永成自我介绍，坐到条椅上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来是想请镇长帮个忙。”

另外几个人都各自走出镇长办公室。

镇长说：“有啥事你就讲吧！”

金永成说：“是这样的，我承包了我们红桥村北大湾的那块荒地，准备搞规模化种植，主要是栽植果树，在资金上请镇长扶持一下。”

吴镇长听了金永成的话，感到震惊，在全镇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承包上百亩的土地。南沙镇一直想树立一个科技示范种地能手，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多少年来，南沙镇是个贫穷落后的地方。这里的人走不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存框框。改革开放多少年了，这儿的人意识太差，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不能接受新技术革命。归根到底就是人的知识贫乏，思想贫穷。根本没人在土地上动脑筋，做文章，就连他这个镇长也是第一次听说规模化种植。想不到“规模种植”这个新名字将落户南沙镇。他兴奋地给了金永成一个满意的答复，在资金上会全力支持他的发展，叫金永成直接去镇信用社找王主任，垦荒土地去找乡农机站联系。

吴镇长马上拨打这两家单位的电话，把这事落到实处。

金永成喜出望外，满面春风，想不到一路绿灯。他紧紧地握着吴镇长的手，无限感激地说：“谢谢你，吴镇长，谢谢你对我的支持！”

吴镇长：“小伙子，回去要好好地大干一翻，早日富裕起来，为我们南沙镇添光加彩，争做南沙镇里的新型农民。”

金永成：“谢谢镇长的关心，好，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辜负镇长您对我的一片期望。”

吴镇长把金永成送出办公室。

43.镇农机站路上 日

金永成推着单车离开南沙镇政府，又马不停蹄地向镇农机站走来。

44.镇农机站门前 日

金永成推着单车正欲向大门里走去，忽然被一个守门的人拦住：“喂，现在下班了，有事明天再来办吧！”那个人说着就将大门“哐”的一声关上，进屋里去了。

“喂，我有事要找黄站长，请你开开门，好吗？”金永成站在铁门外大声地喊着。心想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太阳老高的就把门关上。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过来，示意守门的人把门打开：“让他进来吧。”

守门的人对着铁门的玻璃朝外瞅了一眼金永成，脸上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走过来不情愿地把门打开。金永成快步地走了进去，向那个站长模样的人走来：“你就是黄站长？”

黄站长：“我就是。你找我有事？”

金永成：“刚才吴镇长不是给你打了电话？他没跟你说？”

黄站长：“噢，打过打过。”黄站长马上领他进了办公室，并示意他坐下。

金永成：“黄站长，我是向你求援來的。我近日承包了村上的一片荒地，请你们的机耕队帮深翻一次。”

黄站长：“行。有多少亩？你是哪个村的？”

金永成：“我是红桥村的。我承包的土地有125亩。”

黄站长：“我给你调去10台拖拉机，明天早上8点你在地里等候。”

金永成：“好！站长，拖拉机是怎么收费？”

黄站长：“我以最低的价格优惠你，每亩只收你50元，算是对你创业的支持吧！”

金永成：“谢谢黄站长的关心！我一定要好好地大干一场！为咱们村农民的致富当好领路人！”

黄站长：“好，有你这句话，农民的生活有希望了！”

这时，金永成和黄站长握手言别，他推着自行车走出农机站的大门，向镇信用社走去。

45.通向南沙镇信用社的街道上 傍晚

这时，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金永成骑着单车穿街过巷急速地向信用社赶去。从镇农机站出来的时候，就要快到下班时间了。一路上他的心忐忑不安，担心办不成。如果今天不能把贷款搞定的话，又要耽搁一日，他的计划就不能按部就班地进行。时间对他来说比金子还贵重。等他赶到信用社时，正好有一个人刚要走出信用社。金永成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放，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过去一把拉住那个人的手，迫不及待地说：“同志，我有点事耽搁你一下，可以吗？”

“你有啥事？”那个人看着他满脸都是汗水，就停下来站在门槛上问他。

“请问，你们信用社的王主任在不在？”金永成那双渴望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面前的那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人。

“有事明天再说！”王主任有事要办，提前半个小时下班。此刻，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抛下这句盛气凌人的话便向街上走去。

金永成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他跑到王主任的前头拦住他：“镇长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吗，他不是给你打过招呼了吗？请你帮个忙吧！”

这时有一部红色小轿车正好停靠在信用社的门前。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胖胖的人对着信用社的王主任喊道：“老王你等一下。”

“是你？镇长有事？”王主任马上变了另一副嘴脸，知趣地跑了过去。

“吴镇长你还没有回家？”金永成也跟着王主任走了过来。

吴镇长握住金永成的手说：“我是担心你的贷款啊！”他转过身对信用社的王主任道：“小金同志是我们镇涌现出的第一个典型的新农民，他是干大事的人。我们要积极扶持这样的农民走上致富的道路，他要贷款，你就帮他办吧！我来给他担保！”

王主任：“镇长，这点小事何需你亲自跑来呵！你打个电话不就行啦？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他办好的！”

金永成紧紧握住镇长的手，激动地说：“谢谢吴镇长的关心，我一定不给你丢脸，我一定带领南沙人民共同致富！”

吴镇长：“好好！我相信你。这是南沙人民的期盼。”

王主任拍拍金永成的肩膀说：“走，这我就帮你办！镇长，你就放心回去吧！”

吴镇长与王主任、金永成一一握了手，然后开车离去。

这时，王主任走进信用社，走进了柜台里面，对着两位办事员说：“你们给他贷点款。”

女会计：“你要贷多少？”

金永成站在柜台前面等候：“你们能贷多少给我？

王主任说：“最多能贷10万。”

……

46.肖凡站在巷口 傍晚

肖凡送丈夫出去后，把孩子交给母亲带着，扛着锄头去菜地里锄草。锄完两墒地里的草，天已晚了。她又拿了一背篓猪草背回家来，到了屋里放下猪草，没见到永成回家来。“天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是不是没有办得到？”她一边剁猪草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肖凡舀来米糠和玉米面拌在猪草里，然后倒进猪槽。老母猪领着八个小猪崽在猪槽里“叽叽”地抢着食。

“妈，你再带一会儿小世纪，我出去望望他爸回没回来。”肖凡用毛巾擦了擦手就向外走去。

“好，你去吧！”肖凡的母亲抱着小世纪坐在肖凡哥哥家的堂屋里看电视。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肖凡的哥哥抱着一只好看的斗鸡转进巷口。

“世纪他爸到现在还不回家，我出去看看。”肖凡说，“哥，这只斗鸡打法好不好？”

肖凡哥哥把鸡放在地上，边梳理鸡毛边问：“打法还可以，他们那几只鸡打不了几招就败下阵来。哎，我说，妹子，金永成他去做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肖凡：“去信用社问贷款一事。”

肖苏农对妹子肖凡说：“信用社没一个熟人，我看希望不大。”

听哥这一说，她也不抱多少信心：“我说了，他还是要去。”

47.信用社的办公室 傍晚

柜台里王主任和两个会计正在给金永成办理贷款的相关手续。柜台外金永成在等候。

王主任：“10万贷款够不？”

金永成：“不够。我要50万才够。”

王主任：“不行，太多。再说你也没有担保人和抵押的房产，不能贷给你这么多。最多只能贷给你20万。”

金永成急了：“主任，镇长不是说要做我的担保人吗？我有125亩土地，这20万不过是杯水车薪。你说这20万能打理啥？你就行个方便，帮帮忙给我贷50万好不？”

王主任面有难色：“嗯，这，这，好好，给你贷30万，多了可不行。”

金永成看看正在忙碌的王主任和其他兩位同志，帮他办理贷款到现在还没下班呢！金永成说：“谢谢你们！”

王主任笑笑：“不用了。好好发展你的产业就行了。”

不一会儿，王主任递过一份贷款申请书请他签名：“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这里再签上一个。好，在这儿按个手印，行了。你把这份合同书收好，明天来取钱。”

金永成无比感激地：“谢谢王主任，你给我帮了个大忙。”

王主任：“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分内的事。再见！”

金永成：“欢迎您来北大湾指导，再见！”

48.回家路上 晚

西边的太阳落山了。最后一缕余晖恋恋不舍地消失在无垠的大地上，一阵阵晚风吹了起来。金永成走出信用社推着单车，与信用社的王主任挥手告别。然后，他骑上自行车，迎着晚风，披着晚霞，穿过南沙镇的那条中心大街，飞快地拐向另一条坑坑洼洼的沙石路。他眉飞色舞、笑逐颜开地向红桥村的方向骑去。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风中夹带着些许的寒意。但他心里热乎乎的，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骑着骑着，随着一阵轻风吹来荡起他多年的思绪：他不由黯然神伤起来，眼角滚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掉到了地上。

（闪回）刚来红桥安家时，他们穷得一无所有。建起这个小家庭，日子过得多艰难，有上顿没下顿的。肖凡泪眼婆娑，后悔不该选择金永成。她经常找茬儿和金永成吵架，甚至闹着要和他离婚。吵架对他们俩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了。

肖凡气势汹汹地走到金永成的面前：“谁叫你吃我的饭，快把碗放下，你连半粒米钱都没赚得到！”肖凡夺过金永成手中的饭碗向地上摔去，不让他吃。

“你太没良心了，我没有吃你的，我吃的是我自己的！”金永成看着满地都是米饭和被摔碎的碗，走过去要打肖凡。

“吃你娘个屁！你还有脸说！”肖凡一气之下打了金永成一个耳光，骂道，“快滚蛋，你没资格住在这个家里！走！”

“……”金永成摸摸被肖凡打痛的脸，他心烦意乱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赖在这儿还不走？滚出去！我见到你就讨厌！”肖凡抱着金永成的行囊，走到门外，把他的包丢进那条臭水沟里，又将金永成推推搡搡地推出了那个破屋子。“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不让他进门睡觉。

这一夜金永成就在门外待了一夜……（闪回完）

此时，金永成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对着黑暗的天空发誓：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子来，要让肖凡和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要让红桥村的老少爷们瞧瞧，我金永成在红土地上也打开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然后，他继续骑着自行车向前赶路。

沿途的路上，一辆辆农用拖拉机轰隆隆地驶过，扬起一片尘土。从地里收工的人，男男女女，挑的、背的，都哼着幸福小调，吆喝着猪牛马羊走在回家的路上。

49.红桥村 晚

金永成一路上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还没有临近村子时，天就黑得看不清路了，远远近近的村寨，都亮起了灯光。炊烟袅袅，直上天空。一颗颗星星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弯弯的月亮像一把镰刀挂在天上。美丽的初秋，凉爽的晚风，吹得人心旷神怡。这时已有不少的人家吃完了晚饭，都在村路上散步。

在进村的那一截路上，不时地有人跟他打着招呼，金永成也不时地向他们点头。

50.肖凡家的破屋子里 晚

肖凡从村街上回到家，天就黑了。她赶紧把饭菜煮好，然后背着儿子小世纪走出家门，又去村口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永成的身影。直到天黑尽看不见人，她才背着娃回家。

进了屋里，她点亮那盏煤油灯，抱着儿子坐在靠墙的那张三条腿的破桌子边，一句一句地教小世纪背“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的古诗，等着永成回家一起吃饭。

这时肖凡的妈妈从她的哥哥家走了过来，一进门就关切地问女儿：“肖凡，这么晚了，他爸还没回家？”

“没有！”肖凡抱着儿子向母亲走了过来，“妈，你帮我抱抱小世纪，我到村口望望，这么晚了，他还不回来！”

肖凡母亲从女儿的怀里抱过小世纪，叮嘱正向门外走去的肖凡：“你别走太远呵！”

这时肖凡走出巷口，向村街走去，初升的月亮已挂在村头的那棵高高的桉树梢上。村街上三三两两的人在月光下散步、聊天，一阵阵笑声在天空中飘向村街尽头。村球场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常。一群群跳花灯的人，穿着壮族服饰，手持五颜六色的彩扇，跳着别有风味的花灯。

小玉与肖凡迎面走来，到了面前，小玉惊讶地：“肖凡，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小玉是肖凡的好朋友，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相处得跟亲姐妹似的，肖凡和永成恋爱期间，是小玉大力支持肖凡，要不是小玉给她的鼓励和勇气，她无论怎样也不会与永成天南地北走到一起。

（闪回）三年前，肖凡和小玉一同进城，路过书摊，一本《爱情婚姻家庭》新的期刊到了，肖凡随手拿起翻看，不经意地翻到了征婚一栏，金永成的名字一下子跳入她的眼帘，于是，她买回了这本杂志。回到家里，她躲进自己的房间，开始对书中的征婚广告饶有兴趣地看了下去。最终她把目光定格在金永成的名字上，一直看了好几遍才做出了决定。

那天晚上，她约小玉去散步。乡村的夜晚，田间的乡路，充满着诗情画意，一股股初夏的晚风，吹拂着肖凡的面庞，也吹拂着肖凡此时此刻的梦想。肖凡把心中的秘密告诉了小玉，想听听她的意见。

肖凡：“小玉，金永成的要求不高，但他热爱文学，擅长写诗，还发表不少文学作品呢！不过他是一个穷打工的！很穷，没有钱。”

小玉：“你说那个叫金永成？没钱怕啥，只要人好。你先通信了解一下，也未尝不可！”

肖凡：“嘻嘻，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管他人长得是斑是麻，不管他有钱无钱，通通信再说。”

小玉：“爱情这个东西，只要你们真心实意地用心去爱，只要感情好，还怕没钱找？”

肖凡：“我也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失去不忧，得到不喜。试试看吧！”

小玉：“我祝福你，有缘千里来相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肖凡：“谢谢！我拿我的青春赌一回！我这就给他写一封应征信寄去。”

（肖凡的画外音）一个来自南方的女孩/把我日夜编織的爱给您寄来/活泼、开朗、天真的我/充满着幻想/天南地北在水一方/但愿青鸟捎去我的衷情/愿彼此相同的爱好/成为我俩走向鹊桥的一根红丝带……

肖凡的信寄出没有多长时间，就接到了金永成的回信：

（金永成的画外音）鸿雁传来你的一片情/我在月光下读你的来信/字字句句温暖着我的心/你在南疆我在北国/茫茫人海中我找到了知音/寂寞的我等到了你/我们永远不分离/我把爱张开你把真情带来/比翼成双去远行……

肖凡接到金永成每一封来信，她都拿给小玉看，让小玉给她当参谋……（闪回完）

小玉：“肖凡，这么晚你上哪儿去？”

肖凡：“永成早上就去镇上办事，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想到村头望望。”

小玉：“哟，难道他还能被人抢去不成？”

肖凡：“谁会抢他？就是三更半夜的，不回来我总有点担心。”

她们俩正说着话，金永成骑着单车过来了。

金永成到了她们的面前，才看清站在村街上的正是肖凡和小玉。他立即跳下车子：“肖凡，你和小玉在这干吗？走，回家去玩儿吧？”

小玉：“你看你到现在才回来，都几点啦？可把肖凡急疯喽！你再不回来的话，我们正要去电视台登寻人启事哩！肖凡你说是不是？”

肖凡望着小玉，只是窃窃地笑。

金永成“嘿嘿”地笑着：“没那么夸张吧，我又不会走失。再说我丢失了也没人捡呀，你小玉会把我捡回去不成？”

肖凡：“把你美的，小玉才不像我这样的大傻瓜呢。送给人家都不会要，小玉，是不是？”

小玉笑了：“你要肯把他送给我，我就要！嘻嘻，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哩。”

肖凡：“小玉，到我家玩玩。听听永成这个未来的企业家是怎么做白日梦的！”

小玉：“你不吃醋，不怕我抢走你的老公……”

肖凡：“我早不想要他了，就是甩不掉啊。你要了正好，就把我的老公送给你了。”

小玉：“金永成你听到没有？跟我走吧！”

金永成：“不敢！不敢！我不想让你的老公揍我呢！”三个人走到了肖凡家的巷口，又说了一会儿笑话，才分手各自回各自的家。

金永成和肖凡向家里走去。

51.肖凡家里 夜

天黑了，肖凡家的那间破屋子里，墙壁四处裂缝，昏暗的灯光通过裂缝射向小巷深处。金永成推着单车和肖凡一起走进那条通向家门的巷道。到了小屋的门前，金永成把单车靠在墙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屋里。

肖凡母亲抱着外孙小世纪在屋子里左顾右盼，不时地朝巷子里张望，也不见女儿和女婿回家，她很是放心不下。跟小外孙说：“你爸爸到现在不回家，要是你大了，也可以去找你爸爸喽！”

婆孙俩正说着话儿，肖凡的母亲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对着怀里的外孙说：“一定是你爸爸妈妈回来了。”

“妈，我们回来了。”这时肖凡走进了屋里。

肖凡母：“永成还没回来？”

肖凡：“妈，他也回来了。”

金永成听到母亲的说话声，他立即应声答应并跟着走进了屋子里：“妈，我回来啦！”

肖凡母：“这么晚了，不早点回家。肚子一定饿坏了吧？快吃饭去！”

肖凡从妈妈的怀里抱过小世纪，坐在一个草凳子上。

金永成确实是肚子饿了，他盛来一碗饭三下五除二地就吃光了，他又去添了一碗。肖凡边带孩子边吃饭，饭才吃了小半碗，金永成已经狼吞虎咽地吃饱了。

肖凡：“今天去镇上，事办得怎么样？顺不顺利？”

其实，肖凡进屋时就看出来了，永成的脸上春风荡漾。他今天办得一定是很顺利的，但她还是不放心，想问一下，那样她的心就更踏实了。

金永成放下手中的饭碗，满面笑容，春风得意的样子，像个凯旋归来的人，阳光灿烂地对肖凡说：“天助我也，一路绿灯。我找到镇长，镇长听了我的设想和规划，他连连点头，说我这个思路好，给南沙镇树立了一个破天荒的榜样。给南沙镇的三万人民脱贫致富，造就了良好的氛围。他鼓励我好好地干，干出一片辉煌。”

“真的？”肖凡听了丈夫金永成这么一说，她兴奋得差一点被米饭呛着。

金永成马上打来一碗冷水给她：“别急，慢点吃。”

肖凡心花怒放，激动得流下了泪来，金永成递过毛巾让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从她的怀里抱过儿子，让肖凡继续吃饭。

（闪回）那一年，肖凡嫁给了金永成，不但家里人反对，就连村上那些跟肖凡好的人都劝说肖凡不要一时心血来潮，不能一意孤行，要听家人的话，亲人不会害你的。还有的人在她背后说三道四。肖凡选择金永成背着沉重的思想压力……金永成来红桥村没多久，为了生存，他就一直外出打工。漫长的日子，她都在寂寞中度过。

有一天，肖凡和村上的几个妇女在一起闲聊，说着说着，那几个妇女就把话搭到了肖凡的身上。

甲：“肖凡。你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就没有一点委屈？”

肖凡：“这是命。有那么多的老师喜欢我，我就是看不上人家。”

乙：“你图他什么？真是太感情用事，结婚没有多少日子，就外出打工。长年在外，你这不是独守空房吗？”

肖凡：“我图他人好，诚实。虽然他一无所有，我不在乎这些。”

丙：“是吗！给我早就不要他了，穷成这个样子，没有一点本事。女人嫁不到好男人，跟着受一辈子的罪。”

……（闪回完）

肖凡把头靠在金永成的肩上，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永成，我相信你，我更相信我没有选择错。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的，是不是？”

金永成搂着肖凡：“凡，这些年你跟我吃了很多苦，也受了不少罪。你心里有很多委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给我的爱！”

52.北大湾 早

太阳爬过了大山头，北大湾一片灿烂。一辆辆大型東方红拖拉机，鱼贯而入地驶进了北大湾。这片沉睡几十年的荒坡草地，一下子沸腾起来了。开垦荒地战打响了。金永成看着这一辆辆拖拉机正在犁地，他高兴得流出了眼泪。回想起这些年，一直被人歧视，甚至连自己的妻子对他都有想法。因为穷，肖凡不知和他吵了多少次，闹着要离婚，撵他走出这个破屋子……如今，他的理想就要靠岸了，他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他拉着肖凡的手在北大湾来回地奔跑，说一定要干出点名堂，争取早日富裕起来，然后，带领红桥村的父老乡亲们一起奔向小康路，让全村人都过上好日子……

就在他俩兴奋、激动之际，大片的荒地都已一墒墒的犁好耙平了。金永成不停地向机手们连连点头致谢，向他们不时地说些感激的话语。

“师傅，你们辛苦了！”金永成高兴地向他们打着招呼。

到了下午3点多钟，这125亩荒草地全部被开垦完了。

53.屋里 深夜

金永成还没有睡觉，他伏在那张破桌子前，桌上放着一本练习簿子，手里握着一支水笔，头脑里思绪翻腾，他正在规划这上百亩土地。本子上画了一张张北大湾的规模化种植方案的草图。北大湾距离县城没有多远的路程，将来城市发展扩大，他这里还可以成为风景游览区。想到这儿，他自言自语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不能光顾眼前利益，还得为以后着想。”他说北大湾既要有田园风味，又要有娱乐场所，将来让城里人到这里观光……于是一个长远的设想在他脑海里形成，并拟出了一张草图。

石榴40亩、枇杷10亩，枣子40亩，水蜜桃10亩，余下25亩建造娱乐场所，建筑既古典又体现壮乡的民族特色，既是农庄又是农家乐中心。

小世纪睡了，肖凡跷起头看看金永成还在忙，便说：“永成睡啦，天不早哩！”

金永成正在兴奋之时，他高兴地叫着肖凡：“小凡，你快起来瞧呵！”

肖凡马上从床上翻身下来，连外衣也没穿就跑了过来：“你又在画什么呀？”

金永成神采奕奕地：“这是我们的农家乐中心的方案，你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的？”

肖凡走过来仔细地看着这张草图。她看完了草图后，对金永成说：“这里应当变一下，把‘水上人间调到这里，再将‘农家娱乐中心移到这边，这样子比原来更衔接一些，你看如何？”

“对，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我的老婆，你真聪明！”金永成听了妻子的建议，高兴地搂着她向房里走去，两口子兴奋地亲吻着……

54.屋里 夜

熄灯。金永成肖凡很快进入了梦乡，金永成打起了呼噜。

55.北大湾 日

这天一大清早，北大湾热闹起来了。金永成从外地引进的几十万株果树苗，连夜运到了北大湾的地头。他从各个村子请来了50多个帮工。工地上人声沸腾，劳动的号子在这里吹响了。村民们特别卖力，栽树的，浇水的，干得热火朝天。到了下午，大部分的树苗已经全部栽进了地里，就在这时，一块乌云遮住了太阳，不一会儿，电闪雷鸣，下起了一场暴雨。

村民甲：“哎呀，金永成有福气呀，老天爷都在帮他下雨，都多长时间没下雨了，偏偏在他的树苗栽完之时，下了一场及时雨哩，老天爷给他省了多少工啊！”

村民乙：“肖凡没有嫁错郎啊！想当初，他们刚回来时的那个寒酸样子，怕会穷一辈子，村上全都富起来，也轮不到他们富。谁也想不到，他和肖凡会有今天，一无所有的人，吃了豹子胆，敢承包这上百亩荒地哦！”

村民丙：“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不好！我是很敬佩肖凡夫妻俩的胆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笑穷人穿破衣喽。”

56.北大湾 日

金永成和妻子肖凡正在果树地里忙出忙进，给果树浇水，施肥，喷药，枇杷、枣树、石榴长势良好，一天一个样子。大部分的果树已经挂果。金永成看着树上挂满果子，他满面春风，肖凡面带微笑。

金永成放下手中的锄头，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汗水说：“肖凡，我们家这个果园在全镇来说，应是一个最具规模的种植基地。我们要把握机会，抓住机遇期，把果园管理好，经营好，争取早出效益，早有收获。等我们富起来了，然后带动全村人一同走上致富路，你说是不是？”

肖凡撒完桶里的尿素，来到丈夫的身边：“永成，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我们富起来的目的，不仅是让全村人改变歧视和看不起外省人的心理，更主要的是，我们要为他们做典范，树立榜样，跟上新时代。让我们村彻底根除那种落后的种植观念，重新调整产业结构，步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金光大道上去。”

金永成挥起手中的锄头边挖边说：“把果树管好才是硬道理。以前我们只有一亩田地，想发展却是英雄无用力之地呵。现在上帝给了我们机会，我们一定干出个样子，不能让村里人笑话我们。”

肖凡提着满满一桶尿素，一碗一碗地往树下施：“我们的日子有奔头了。”

金永成把施过肥料的坑盖上土：“肖凡，刚来的时候，我们的处境相当的艰难，儿子又小，你身体又不好，生病还去南湖橡胶厂上班。我一个大男人在家带小孩，我急得心里起火呀！这日子过得苦海无边……”

（闪回）那年，金永成和肖凡结婚不久，他去外地打工，因夫妻分居两地，娃娃又小，他又被肖凡叫回来了。回来后，日子过得非常清苦，每天都要为一日三餐绞尽脑汁，没有柴，夫妻俩就到遥远的大山上砍柴，有一回，他俩刚把砍好的柴背下山，忽然，天下起了雨，由于坡陡路滑，他们俩从山上摔了下来……这个建起不久的家庭，实在无法维持下去，几乎面临着要解体的危险。因为金永成初来乍到，他并不熟悉此地的风土人情，加之语言无法与村里的人沟通，所以，他一直在家里待着。无事时只能在家里写写文章，带带小孩，煮煮饭，做做家务事，借以打发时光。无奈之下，肖凡出去打工维持这一家的生计。每天下班后，金永成都骑着自行车去城里把肖凡接回家来。

肖凡和金永成一样喜欢文学，下班回家后，肖凡把工厂里所见所闻写成新闻稿子投到厂报，很快就在厂报上发了出来。后来金永成写了不少散文也在肖凡的厂报上发了出来。文学是他们俩越过贫穷的纽带，战胜困难的力量。（闪回完）

57.北大湾 傍晚

太阳落山了。金永成骑着三轮车，肖凡扶着金永成的肩膀站在三轮车里，一路欢欣鼓舞，笑语一串串，歌声伴着车轮声，金永成使劲地踩着三轮在那条灰土路上加快速度，飞一般地离开了北大湾，还没有进村，天就黑了。

58.红桥村办公室 晚上

村两委会的负责人正在办公室里开会。会议室里气氛热烈，秩序井然。

副村长：“今晚我们召集大家开个会，大家在一起聊聊。下面请书记给大家讲几句话。”

村支书符祝生：“我们村有很多有能力的人，为什么在种植上徘徊不前缩手缩脚的？北大湾荒了这么多年无人承包。等到有人承包了，又出来那么多的鸟话！我们村的人就是走不出穷字，跳不出穷坑，只会说穷话。不思富裕，不想进取。能富起來吗？还有许多村民看不起金永成这个外省人，凭什么看不起人家？我们不要再模模糊糊过日子，无动于衷啦！现在是市场经济改革开放年代，一定要改变过去那种陈旧的种植观念，提高经济意识，这才是致富的硬道理！”

村长郑守耘：“同志们都知道金永成是个外省人。在我们村安家落户十几年了。我知道本地人就是有点排外的思想，老是歧视人家。如今的金永成大家都亲眼目睹了吧？本地人有谁敢于承包北大湾？除了金永成之外，我看找不到第二个。我这并不是助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金永成的胆识和干劲十足的精神是无可厚非的。人家搞规模化种植，一鼓作气，一步到位，你们应当看见了吧！从承包日起到今天，没有多长时间，百亩荒地瞬息之间变成了一片绿色果园。他给我们村树立了榜样，给红桥村带来了希望。话说回来，我们从金永成的身上看到了致富的希望，学到了什么叫规模化种植以及规模化管理模式。从土地下包到农户手中，我们村还是这个贫穷落后的样子，在周围的村子中算是顶穷的。穷根究底，溯本追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我们村贫穷落后的主要原因，要想改变种植观念，必须调整产业结构和种植结构，向经济要效益，向金永成学习。如果再走老路子，怕是要永远穷下去喽！我们做干部的，只能给大家指指方向。”

村支书符祝生：“金永成干得这么好，离小康的路不再那么遥遥无期了。我相信我们村在金永成同志的带动和影响下，村民们应当有所启发，不能再醉生梦死啦！”

妇女队长陶金婷：“人穷，思想也跟着穷。我们村大部分村民不能接受新事物。被小农观念的枷锁锁住了手脚。主要原因就是没有文化，干啥事都缩手缩脚的，思想不开放。人家肖凡和金永成都是高中毕业，在这改革开放的年代里，就需要有远见、有胆识、敢想敢干的人。这样才能富起来！过上好日子。”

村长郑守耘：“现在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年代。谁有头脑谁有胆量谁就超过别人。我们村干部更要放开手脚大胆地发展经济产业，带头致富。”

59.《金南日报》编辑部 日

星期一早上，全体编辑开周会。一版编辑程文娟拿着一篇来稿对总编和到会者说：“我这里有条新闻不知能否用在头版头条上？”

总编吴可敬伸手从程文娟手里接过那篇《外来的和尚念好致富经——红桥村北大湾垦荒纪实》的稿子：“标题引人注目，不知内容如何？”他接着看了下去。

程文娟：“这篇报道写得很有深度，写出了农民渴望致富的新思想新境界。”

总编吴可敬看完稿子说：“可以用。现在我们的报社不正需要这样的稿子吗？在农村脱贫致富中涌现出的像金永成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以后我们要用大量的版面报道这方面的内容。”

二版编辑金花接过那篇稿子看了看说：“哦，是远航写的。”

程文娟：“听说他是个业余作者。”

总编吴可敬：“就安排在今天的一版上，县长不是一直强调多多报道这方面的人物。”

60.红桥村办公室 日

村长正在看当天的《金南日报》，一篇头条新闻映入他的眼帘：“嗬，金永成上报啦！”然后他一口气读完这篇报道，便拿着这张报纸走出村办公室，来到村街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好像是他自己上了报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一路哼着喜庆小调，向金永成家快步而去。一路上碰到好几个村民，他们都好奇地看着村长，有种莫明其妙的感觉。

村民甲：“村长今天为啥这么兴高采烈？”

村长：“咱们村出了件大喜事，金永成上报纸啦！”说着村长拿出手中的报纸给他们看。

村民乙：“真的？”村民乙说着就上前从村长手里拿过报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几个村民围了上来看这张报纸。村里从来没谁上过报纸，人们都觉得稀罕。

61.村街上 日

村长从几位村民的手里接過报纸，拐进金永成家的那条小巷。

62.肖凡家 日

“金永成在家没有？”村长手里拿着报纸站在巷里喊。他知道他们俩平时都很忙，一般很难找到他们。

“在家，在家！请进来！”金永成和肖凡正准备去果园施肥喷药。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他马上放下手中的工具，跨出门槛，见是村长，十分客气地招呼道，“村长请到家里坐！”

“我今天给你们带来一条最新的消息！”村长说着向金永成摇了摇手中的报纸，“你的事迹上报啦！”跟着走进了金永成的屋子里。

“村长请坐！”肖凡给村长泡了一杯茶水。

“肖凡你看看这张《金南日报》，”村长坐下，接过肖凡手里的那杯水，激动地说，“你们干得不错，给我们红桥村树立了脱贫致富的榜样！”

“村长，谢谢你的鼓励和支持！”金永成接过肖凡递来的报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永成你确实有一股干劲，像一个农民企业家。这百亩果园被你经营得这么好。当初我没有看走眼啊！”村长对着正在看报纸的金永成说，“你是写文章的，这篇新闻写得如何？”

金永成从报纸上把头抬了起来：“我是一个业余的，当然人家写得好喽！”

村长：“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昨天我接到镇政府的通知，可能最近要组织全镇农村干部到你家的果园参观学习，要在全镇推广你们的种植经验。”

63.南沙镇政府会议室 日

镇会议室里济济一堂。镇党委和镇政府以及所属镇各机关负责人参加会议。

在主席台就座的有：书记、副书记、镇长、副镇长还有其他领导。

副镇长主持会议：“今天我们召开这个会，目的仅有一个，希望大家到农村走走看看，我们南沙镇的大部分农民为啥富不起来！具体的由书记给大家说说。”

书记把麦克风移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同志们，现在党和政府对农民非常的重视，对农民的生活非常关注。我们镇地处偏僻的穷山沟，农民的一日三餐让我们吃不安睡不稳啊！农民一天不富，我们这心就一天不宁。红桥村涌现出了像金永成这样的新型农民，他承包了村里的那块山坡地，这条新闻已经上报了。不知你们有没有看昨天的《金南日报》？明天我们组织大家和各村的主要干部一起到金永成的果园参观学习！然后向全镇人民推广，鼓励农民大胆发展种植，鼓起钱袋子，早日脱胎换骨，早日解决温饱问题……”

镇长：“刚才书记都讲了，在这里我就不多说啦！明天早上，在镇上集合，8点钟准时出发，一律骑单车。”

64.北大湾 日

北大湾，金永成的果树种植基地全景。金永成和肖凡正在石榴地里打药水。肖凡推着三轮车，车上放着打药机，机器正轰隆隆地响。金永成拿着喷枪对着每一棵石榴的枝枝叶叶认真地喷着药。

65.北大湾 日

初夏的北大湾，清风凉爽。一幅横批“敬请各位领导莅临指导”高高挂在果园的正中央。果园的两边悬挂着一副对联：大地换新颜粮遍田陌歌遍野，山坡披彩装果满枝头笑满林。不一会儿，成群结队的自行车队伍浩浩荡荡由远及近向北大湾涌进，一路欢声笑语随着阵阵轻风传进果园。

田野里一片葱绿，一棵棵石榴树上结满了石榴。石榴地里，金永成请来的妇女们正在给石榴套袋。

南沙镇党委政府领导提前来到了现场，和红桥村的村干部一起安排和布置会场。

镇长：“今天，我们全镇28个自然村一百多名大小干部来到你们红桥村开会，参观金永成的石榴、小枣、枇杷、水蜜桃种植基地，这是自分田到户以来的一次前所未有的声势浩大的会议。”

村长：“我们这里的人鼠目寸光，思想贫穷，不接受新生事物。金永成刚承包的那一阵子有多少人给他泼冷水，说风凉话。怂恿肖凡，让其动摇承包北大湾的念头。现在看到人家干出样子来了，又有很多人心术不正。这人穷到这个样子，还要别人陪着他一起受穷，你说可笑不可笑？愚昧不愚昧？”

金永成：“我才不在乎别人说啥，我只想把自己的这一百多亩果树经营和管理好，能有一个好收成，便是我的期待。以后我富有了，更想为红桥村的父老乡亲们做点事，让大家一起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

镇党委书记：“是呀，你富了，不能忘记红桥村的乡亲们，是他们给了你这块施展才智的平台。”

金永成：“书记你说得在理。古人说‘一家饱暖千家怨，我要把它改写成‘一家致富富千家。”

镇长：“说得好啊，小金同志，我们渴望着红桥村在你的带领下，早日富裕起来。”

村支书：“现在有了金永成这个致富带头人，他们不动脑子不行呵！都要跟着他学，跟着他干，势在必行！”

66.北大湾 日

金永成和肖凡摘来了石榴和蜜枣，摆放在大会主席台上。

会议开始。金南日报社、金南广播电视台的记者们也来到了现场，做现场采访报道。

南沙镇副镇长主持会议：“同志们，今天，我们在金永成水果种植基地，召开现场会，现在开始！下面我向大家介绍参加这次会议的各位领导：金南县委副书记林德行、金南县农业局局长汪东来、《金南日报》社长高军山、金南电视台台长李学金、南沙镇党委书记周树帆、南沙镇镇长吴霄汉等。下面请金南县委林副书记给我们讲话，大家欢迎！”

县委副书记林德行：“同志们，上午好！今天我们来到红桥村，让我们大开眼界，终于见到了什么叫规模化的种植。如果我们县30万的农民都能像金永成同志这样脚踏实地地干，我想，我们离小康之路还会遥远吗？金永成给我们全县广大农民树立了榜样，给我们全县的农民引向了一条通向致富的路。这是我们县的光荣，也是我们县的自豪！以前，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叫规模化种植，只是在小农意识的天地里劳作，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障，还谈什么富？今天我们来到金永成的水果基地里，大开了眼界。同时，我们看到了金永成这个新农民典范，看人家是怎么种、怎么管，要好好地向人家学习，不懂就要多向人家请教。回去后大胆地干，认真地在土地上动脑筋下功夫，把经济搞上去，一切都迎刃而解。不要再稀里糊涂过日子啦！农民要换一种方法生存，一定要改变过去那种老套套、旧框框。更新产业结构，调整种植观念，势在必行！这次你们一定要把金永成的种植经验带回去，好好地研究。不能光停滞在够吃够喝的水平上啦！现在是市场经济，以市场为导航的年代……”

金永成发言：“感谢各位领导亲临我的果园指导工作，并对我的果园给予大力的支持！在此我向各位领导表示衷心的感谢！我一定不辜负上级领导对我的殷切关怀，我要争取在两三年内富裕起来，然后带动乡亲们一起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为改变红桥村的贫穷落后的面貌作出应有的贡献。谢谢大家！”

农业局局长汪东来：“同志们，今天我们来到红桥村，来到金永成的水果种植基地，我们看到了新农村建设的新气象，这是我们县的第一个出类拔萃的新农民……”

南沙镇党委书记周树帆：“各位领导，今天在我们红桥村召开这样一个会议，对加快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

这时，会场上气氛活跃，掌声如雷。红桥村的文艺花灯队穿着民族服装走进会场，向来宾们跳起了各种各样的歌舞，表演了壮乡最有民族特色的花灯。

观看演出后，大家都随金永成走进了石榴地、枣树地、桃树地。红红的大石榴坠满枝头、大个儿的枣子满树都是。一群群参观的人，乐得合不拢嘴，摸摸这个石榴，摸摸那个小红枣，心里乐开了花。大家一边参观，金永成一边给参观者介绍果树种植基地的情况和将来的打算，引起了参观者的极度关注。

“嗯，金永成你等等！”《金南日报》记者扒开人群追赶上来，采访金永成，“你这块石榴和小枣今年能有多少收入？”

金永成顺手从树上摘了一个红观音的大石榴递给记者说：“今年是第一年挂果，我也不打算有多少收入，行情好，这40亩石榴和40亩小枣能有30多万的收入，行情不好就很难说了。”

“还有你的枇杷呢？”记者接着问，“你有了这些钱，你要办第一件事是什么？”

“10来万收入。”金永成说，“我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红桥村铺一条水泥路，让我们红桥村的父老乡亲们从此告别那条晴天通雨天阻的坑坑洼洼的土路。我的初步计划是从村里一直铺到镇上。没有路怎么行？要致富，先铺路。”

记者提问，金永成回答。

67.北大湾 日

金永成和肖凡站在路边，与走出果园的参观的人一一握手言别。

参观结束。参观的人推着自行车纷纷离开金永成的果树种植基地。

此时，有一个女孩推着单车最后一个离开果园，但她走了没多远的路又转回来，对金永成说：“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几句话，好吗？”

肖凡：“你过去，人家等你呢。”肖凡走向别处。肖凡不想站在那儿影响他和她的谈话。

这个女孩名叫李婉秋，是一所农业大学毕业的，分配在南沙镇农科站做站长，她年轻有为，事业有成。长得苗条漂亮，在政府机关是一朵艳丽的花蕊，有很多人都在向她暗示：你嫁给我好吗？可是，李婉秋总是置之不理，她从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她有她的择偶标准，这些人之中，没一个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你好！”金永成来到李婉秋的身边说，“你，我好像在啥地方见过你？”

李婉秋笑笑：“贵人多忘事。”那天在南沙镇政府里，第一眼见到金永成时，她就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忘怀的印象，这种第一感觉让她正常的思绪瞬息之间变得紊乱起来，其实她已经喜欢上他了。

金永成：“哦，你是李婉秋站长，谢谢你给我们的果园提供技术指导！”

李婉秋：“不用谢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那些病害都控制住了？以后果树出现什么病害直接来叫我，我百分之百地為你服务，如何？”

金永成对她的为人也有好感，他听了她的这番话之后，心里一阵躁动，但他马上镇静下来：“谢谢你对我的果园给予技术上的大力支持！”

李婉秋伸过手来，金永成伸过手去，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那种如同电磁感应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再见！”

“再见！”金永成目送李婉秋走出他的视野，这才转过身回到石榴地里。

等人都全部走光，太阳已经偏西了。金永成和肖凡忙着收拾会场，两个人忙了一下午才忙完。

68.肖凡家 晚

金永成的儿子金世纪放学回到家里，看到爸爸妈妈还没回来，放下书包，就去煮饭……

69.北大湾 晚

金永成拖着一身的疲惫和肖凡又去石榴地里、小枣地里看看。

肖凡：“你听，那边好像有人偷摘小枣！”

金永成仔细一听：“没错，你在這里，我去瞧瞧，看是谁的胆子这样大！”

70.北大湾 晚

栓柱、大超、小虎、二黑子正在金永成的枣子地里偷摘小枣，每人摘了半袋。

栓柱轻声地对他们说：“走吧，差不多了。如果让金永成逮着就不好哩！”

几个人来到一起你看我摘多少，我瞧你摘多少，兴奋如若中了彩票，都背起口袋向外走。

71.北大湾 晚

“站住！”金永成穿过几墒枣子地，到了另一墒时，才见到这几个小偷正向外走。他眼疾手快地跑过去一把逮住了栓柱，“你们胆子够大的了，我还没走，你们就来偷了！这还得了！走，我把你们交给村干部处理！”

其他三全人丢下口袋撒腿便跑。

这时，肖凡听到金永成抓到了偷枣子的小偷，她急忙走了过来，一看被抓的人是村里的栓柱，肖凡气愤地说：“这一片枣子就让你们几个人糟蹋了！”

栓柱：“你就放了我吧，我们也是被逼的，总不能等死。”

金永成：“把他交给村长，让他们接受惩治！”

肖凡：“没用的，他们偷习惯了，谁也拿他们没办法，把他放了。”肖凡指着栓柱，“如果下次再被我们逮到，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走吧！”

金永成放开栓柱。栓柱连连点头：“是是，我不再偷你们家的枣子了！”说完像一支离弦的箭，飞奔而去。

72.北大湾 天黑

金永成和肖凡离开果园。回家。

73.家里 晚上

儿子金世纪正在做作业，听到爸妈妈回来，放下作业，去盛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吃完饭，金永成看书，肖凡洗衣服，小世纪洗好碗，继续做作业。

74.北大湾 日

金永成从村里请来了20多个人帮他家采摘石榴、枣子。石榴树下堆满熟透而又红红的石榴；枣子地里码起了一袋袋装有小枣的口袋。肖凡和另外几个妇女正把石榴按大小分捡，按大、中、小的等级装进箩筐和口袋，拉到市场上去卖。

女甲：“肖凡，以前有不少人都说你没嫁个好人，现在你们承包了北大湾这么多的地，一下就翻了身，日子好过了，村里人都刮目相看。”

肖凡：“我嫁金永成是我的选择，不管别人咋说。穷不是不能改变的。人生三节草，不知哪节好不好。”

女乙：“你说的也是。我们村的人就是这个样，看你穷困时，他笑；看你好过时，他眼红。穷不得，富不得。”

女丙：“红桥村的人哪像你们有头脑？大事做不来，小事又怕做。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男人头发短，见识比咱女人还短。不求生活好过，只求不饱不饿。”

“大家辛苦啦！”金永成向这些捡石榴的妇女打着招呼。然后他又过去帮那些男的把一筐筐石榴抬到地边的拖拉机上。把枣树地里的一袋袋小枣扛上另外的几辆手扶拖拉机，很快这20多辆拖拉机都装满了石榴和枣子。

一辆接着一辆的拖拉机像一条长龙驶离北大湾，驶向金南县城，把南沙镇红桥村的石榴、蜜枣源源不断地运往大城市。颇为壮观的车龙，吸引了周围的村民驻足围观。

金永成坐在第一辆拖拉机上押车。他满面春风地向站在路旁围观的乡亲们打着招呼。

75.金南县城水果批发市场 日

这是金南县城最大的一家水果批发市场。市场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常，讨价还价声、汽车马达声以及其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金永成的石榴枣子运进市场，还没等停稳，就引来了好多商贩围观，你翻我看，不停地向他打听价钱。

商贩甲：“你这石榴卖多少钱一斤？”

商贩乙：“你这枣子多少钱一斤？”

金永成：“石榴3块一斤，小枣10块一斤，你们能要多少？”

商贩甲：“石榴贵多了，一块五我全要。”

商贩乙：“便宜点我全给你搂了。”

“老哥，你仔细看看我的石榴和枣子，俗话说货卖一张皮。”金永成从筐里随便拿出一个石榴打开，递到商贩手里，又抓了一把枣子给另一个商贩：“你看看这石榴还有啥可说的，小枣核小肉多且甜！你们先尝尝再说。”

那个商贩从金永成手里接过那半个石榴，他左右翻看，樱红樱红的石榴粒大得像一颗颗珍珠玛瑙，晶莹剔透。他剥一粒放进嘴里细品，不停地点头：“石榴没说的，没啥包谈。”

这时又过来两个商贩：“卖石榴的，你这多少钱一斤？”

另一个商贩说：“你的小枣多钱一斤？”

吃石榴、枣子的那两个商贩看买石榴枣子的人越来越多，担心价钱还会长，便对另两商贩说：“我们买了，你们搅什么塘子？”

金永成被搞得莫名其妙：“石榴3块一斤，枣子10块一斤，你们决定要了？”

商贩甲和乙：“别废话了，赶快找地方过磅。”

76.市场边上的过磅房 日

一辆辆拖拉机开上电子磅秤上。电子屏幕上不时地变换着数字：1000KG、1009KG、899KG……

金永成看着电子屏幕上的过磅数，手里的笔不时地在本本上记录着每一磅的数量。

结算，付款。

金永成提着鼓鼓一大包的钞票，满面春风地坐上拖拉机回家。

77.北大湾 夜晚

夏天的最后一个晚上，北大湾的夜空一片寂静。草虫唧唧，细风吹动着枝叶，发出阵阵响声。金永成的石榴园里隐约传来人的说话声：“他妈的，他发大财，我们发小财，哥们赶紧摘。”

“我说，我們摘点卖卖够搓一顿馆子就行啦，小心被他逮着，那就惨哩！”

“你就他妈的胆小，深更半夜的，金永成正搂着他女人在床上睡呢！”

“老大说得对，我们只管放心地摘，有了钞票，才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等卖了石榴，我们去好好享受一下。”

“好了，不要再摘了，赶快挑出去。我怕得浑身哆嗦，要是被金永成……”

“嘿嘿，反正两手插进面盆里，和也得和，不和也得和。你是自愿跟我们来偷的，现在后悔？”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摘好的石榴从地里挑到了路上，前后左右望了望，见四周黑黢黢的没啥动静，便都坐在那儿抽烟吹牛，其中一个人看看手表，对另一个人说：“早呢，不到十一点，你看，村里有人家还没睡。”

“我们还是把石榴挑走，离开他的石榴地，万一碰上金永成，我们偷鸡不成还要落个贼名！”

几个偷石榴的人想想说的也对，就挑着石榴向别的地方走去。

78.家里 晚

肖凡正在屋子里炒菜。儿子小世纪帮着她打下手。桌上摆了四个小菜。

小世纪：“妈，爸爸咋还不回家来？我们吃饭吧，他肯定不会回家来的。”

肖凡：“你爸是去卖石榴枣子的，卖完他一定会回家的，我们再等一会儿。”

“不用等啦，儿子吃饭吧！”金永成说着，便走进了屋里。

肖凡惊喜地跑过来：“永成你回来了？价钱好不好？卖了多少钱？”

金永成双手捧着面前的那个包对妻子肖凡说：“老婆你猜有多少钱？”

肖凡：“去你的，谁能猜得到！”

小世纪跑到金永成面前，拿起他爸爸手中的包，朝地上哗哗倒了一地，都是百元大钞。

肖凡赶紧走了过来，打了小世纪一下，骂道：“多家子。”蹲下身来，把一捆捆的钱从地上捡了起来。“这里有多少？”肖凡问。

金永成：“石榴和枣子一共卖了35万多元。”

肖凡：“你说树上还能卖多少钱？”

金永成：“还能卖二三十万吧。”

肖凡笑逐颜开：“我们应该为红桥村办一件事情，你说呢？”

金永成：“当然喽！我想办的第一件事就是铺一条致富路，方便自己，也方便红桥村所有的人。现在已有不少人跟我订货。路铺好，车子直接开到北大湾，石榴、枣子采摘下来就装上车运出去。”

一家人欢笑声不断。

79.金永成家里 夜

熄灯。儿子小世纪很快就睡着了。金永成和肖凡似乎没有睡意，两个人都在睁着眼睛望着屋顶像有心事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桌子上的闹钟打点报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睡吧，明天还要去摘石榴、枣子呢！”金永成拍拍肖凡的肩膀说。

“永成，我感觉好像有人在偷摘我们家的石榴呢！真的。”肖凡转过脸对着金永成认真地说。

“不会吧，谁敢再去偷摘我们的石榴？再说天都这么晚了，也看不见摘呀！”

“我担心村子里上次那几个小混混，他们一定会偷的，我们不能大意，反正也睡不着，走，去看看！”

这时，已有鸡鸣之声。夫妻俩骑着自行车向北大湾骑去。

80.北大湾 夜

四个人每人挑着一挑石榴，匆匆忙忙地向前走去。他们做贼心虚，累得气喘吁吁，提心吊胆地前看看，后看看。小跑着走。

81.北大湾 夜

金永成和肖凡快到北大湾时，好像听到前面有脚步声。两个人丢下自行车，飞快地追了过去。

金永成拦住了偷石榴的人：“你们给我放下，你们胆子真够大的，深更半夜的来偷摘我的石榴！”

几个小偷丢下石榴，跑得比兔子还快。其中一个被金永成抓住，没有逃掉。这不是别人，是村里的栓柱。

肖凡：“栓柱，你胆子够大的，我们不来看看，这石榴就让你们偷走了。这回该怎么办，我让你自己说！”

栓柱一副乞求的面孔：“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是有意来偷的，实在过不下去了。”

肖凡气愤地说：“跑走的是哪几个？你不是说不来偷了吗？怎么又想起要来偷我家的石榴？”

栓柱：“大超、小虎，还有二黑子。我们没钱用，也没烟抽，就来偷了。随你们处罚！”

金永成：“你们这帮游手好闲的家伙，太不像话了。你说任我处罚，怎么处罚，你自己说！”

栓柱：“这，嗯，我们明天来跟你干一日活计，怎么样？”

金永成：“行！明天把这一片草地薅干净！我来看。走吧！”

栓柱消失在黑夜里。

金永成把几挑石榴挑进石榴地里放好，和肖凡骑着自行车回家。

82.北大湾 日

栓柱、大超、小虎、二黑子在金永成的石榴地里薅草。

83.红桥村 日

会场上气氛活跃，到会的人聚精会神。

村支书：“我们要抓住机遇期，改变村容村貌，势在必行。国家政策好，给农村铺路，每公里补贴一万块钱和150吨水泥。其他资金靠我们自筹。可是，我们村穷成这个样子！有的人家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叫我们当干部的怎么去挨家挨户地筹？几年过去了，别的村子都走上了光滑的水泥路，唯有我们村还在这条祖辈留下的机耕路上蠕动，都进入什么年代了，大家都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村落后到这种程度。若不是金永成承包北大湾，那北大湾能变得郁郁葱葱？金永成租金还没付，贷款还没还，他把所卖的石榴和枣子钱首先拿来给村里铺路，你们还有啥说的？”

村长说：“种地大户金永成承包北大湾没有几年，果树刚刚挂果，还没见收益，连成本还没收上来，就把所卖的石榴、枣子钱全拿来捐献给村里铺路。从北大湾铺到咱们村里，再从村里铺到南沙镇，全长共有14.55公里。金永成捐资，我们广大村民投工投劳。每家每户至少有两人参加铺路，不出义务工的，按每天20元出钱。全村共划分十个片区，每一片区选出一名组长负责，具体按路段分片。”

会场上一时躁动起来，人们议论纷纷。有不少人围着金永成和肖凡：“谢谢你们俩为我们村办了一件好事，为大家捐款，把这条路铺起来。红桥村的人狗肚鸡肠，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你们是走南闯北的，见识比我们广，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红桥村的老少爷们感谢你们！”

金永成：“请大家不要这样说，我有一点能力就要为红桥村发一份光，感谢红桥村的父老乡亲们接纳了我，并让我承包北大湾这片土地。铺这条路方便了大家，也方便了我自己。以后我们同心协力，共同走上致富的道路，让红桥村旧貌变新颜！”

“好，我们就依你的！”热烈的掌声在会场的上空回荡。

84.一条土石路上 日

从红桥村到北大湾、从红桥村到南沙镇，路线形成一个“T”字型，在红桥村这两条边线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少，脱衣扒衫，很快，一条坑洼不平的路被整平了。那边，一辆辆装着石子、灰沙、水泥的拖拉机接连不断地开进铺路的现场。

一台台混凝土搅拌机响起来了，这边抬石子的人笑了，倒沙子的人笑了，搬水泥的人也笑了，大家干得热火朝天；那边，混凝土搅拌机不时地张开大口向车厢里吐出拌好了的混凝土。一辆接一辆的车拉去倒在路上，又一辆接着一辆地来拉。

摊灰沙、搞震动、摊平、撒水泥、光滑，一道道工序一道道爱，一条光滑的水泥路铺到了红桥村，铺到了北大湾。

金永成和肖凡也在施工现场，和乡亲们一起干得浑汗如雨。

站在路边的小孩拍着手乐：“好喽好喽，我们要走水泥路喽，不走烂泥路喽！”

站在路边的老人乐呵呵地：“铺起新路变新样，农民生活奔小康，红桥村子不贫穷，男女老少致富忙。”

85.红桥村 日

一大早，金永成骑着单车进城请工。

村长：“你这么早进城有事？”

金永成：“我去请几个工，帮我摘石榴、枣子。”

村长：“路铺好了，村里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家闲着，你何必舍近求远？就在村里叫工得了，我帮你在广播里通知一下！”

金永成：“谢谢村长！我不是不想叫他们，就怕他们不肯帮我们做啊！其实，我也想请村里的人给我们摘石榴，这样他们也有收入，肥水不留外人田嘛！村长你说对不对？”

村长：“你为村里捐款铺路，乡亲们感激你都来不及呢！我马上去通知。”

金永成：“20块一天，供一餐中饭。”

村长：“只供一顿中饭，全村出动，义务帮忙一天。”

金永成：“感谢村长支持我们，给我们提供方便。谢谢。”

“不用谢了。”村长说着走进了村办公室。

86.红桥村广播室 日

村广播正播放着音乐。

村长：“请大家注意听一下，现在我通知一个事情。金永成需要请十几个帮工，帮他摘石榴。我建议大家就帮金永成干一天义务工，供一餐中饭。有愿意的，就去金永成的果园。”

通知刚结束，村街上就有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你约我，我约你地向金永成的果园走去。

“金永成是能人了，我们去给他打工，想不到呵，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不笑穷人穿破衣啦。”

“喏，人不能看不起人。肖凡嫁给金永成时，她承受了多少的压力？人哪，是命运和机会管着的。”

人们一路上欢声笑语地向北大湾走来。

87.北大湾 日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成群结队的人来到金永成的百亩果园里，帮他家采摘石榴和小枣。从地里不断传出欢乐声；水泥路上停着一辆辆大汽车。几个壮劳力把裝满石榴的大箩筐从地里面抬到车上，装满一车开走一车。另外几个年轻人从枣树地里把一袋一袋的枣子扛到路边又往车上装。天气炎热，大伙们干得满头大汗，热火朝天。

这时，金永成挑着一大挑石榴从石榴地里走到了路上，放下箩筐给大伙们发香烟，说：“乡亲们受累了，大家坐下休息休息，抽支烟。”

金永成说着，一一给他们发了过去。

中年汉子吸着烟：“我们村的人都好像换了脑子似的，你有没有看出来？”

另一个人看着中年汉子：“你说啥？我没看出来。”

中年汉子：“在金永成的带动下，不少人家都开始水田改成地了，就连张大眼也行动起来了。”

另一个人：“对，再不洗洗脑子就永远走不出穷字的窝喽！”

这时，肖凡挑来了两桶干净的井水，在桶里放了一个瓢。肖凡说：“你们渴了自己来喝。”

一青年走过来舀起一瓢水，咕噜咕噜地喝着：“呵，好凉爽呀！”

大伙们抽完手里的烟，接着又开始忙起来。

金永成从镇上买来了快餐盒饭，用车子拉到了北大湾。他对着正在干活的人们大声地呼喊着：“喂，乡亲们快来吃饭喽！吃完饭再干！”

金永成给他们分饭分菜。乡亲们吃饭。

肖凡提着剩余的几盒饭菜挨个地问：“谁的饭不够，这里还有呢，一定要吃饱哦！”

乡亲们丢下饭盒，马上又干起来了。

88.肖凡家的破屋子里 晚

屋里亮起了灯。

小世纪放学回家，正在灶屋里烧火煮饭。

外婆走进了屋里，给小世纪烧火：“世纪你放学啦？”

“外婆，我刚回来。”小世纪看到外婆来了，兴奋地说，“外婆您帮我把饭做好，我今天还有很多作业呢！”

“好，你去做吧。你要好好学习，你看你爸妈种了一百多亩地，每天起早贪黑的，不容易啊！”外婆一边唠叨着一边把煮好的米捞出来，洗好锅，放上蒸饭用的木桶，然后把捞出的半生不熟的饭倒进木桶蒸子里，盖上蒸盖，舀了半盆水倒进锅里，坐到灶门前继续烧火。

小世纪趴在桌子上认真地做着作业。

89.北大湾 傍晚

初冬的季节，一望无际的枇杷园里，嫩绿的枝叶郁郁葱葱，大部分枇杷树都已开花挂果。

金永成和肖凡正在地里忙着给枇杷树打药。打药机隆隆地响着，喷头喷射出雾一样的药水打在枇杷的枝叶上。肖凡不时地向桶里加放配兑好的药液，金永成手握喷头，对着枇杷树上下左右认真地喷着。两个人满面春风，忙得不亦乐乎。

90.村委会换届选举会场 日

场院上悬挂着“红桥村村民委员会选举大会”的横幅。

南沙镇政府有关领导和村干部就坐在会场前台，参加红桥村新一届换届选举工作。

会场四周贴着一条条用红纸写的标语口号。会场上挤满了人，村民们都在议论着选谁当村长。

金永成和肖凡紧挨着和众村民坐在一起。

肖凡：“不让你来你硬要来，那么多的地交给谁管？你来开这个会有啥用？”

金永成憨笑不语。

“我选金永成，你选谁？”

“我也选金永成，只有他干，我们红桥村才有希望。”

“金永成是个有头脑有能力的人，他一定能当好咱们村的领头羊，不选他，红桥村的群众永远不会富裕。”

肖凡：“你们都别选他，他不是当干部的料子。”

一旁的村民不耐烦地对肖凡说：“你可别再这样说了，要是让镇上的干部听到了，你可要担破坏选举的罪名了。”

肖凡瞅了一眼身旁的村民，不再作声。

书记：“请大家静一下，选举马上开始了。大家好好地斟酌斟酌，谁能当好我们村的一村之长。现在是我们行使民主权力的时候，大家要认真地填好这一票。”

村长：“我们村共有3392人，参加今天选举的实到人数为3365人，另外有27个人在外打工，不能参加选举。”

镇领导讲话：“同志们，选举马上开始了，选什么样的人当咱红桥村的引路人，我想大家心里应该有个谱了。要选出能为群众办事的，有文化有本事的，能说会讲的人当我们红桥村的村长，只有选这样的人，红桥村才有希望。”

村长：“我们村的这次候选人有三个：一个是金永成，一个是郑守耘，一个是符祝生。”

一组镜头。

两个年轻人把一个用红纸做成的箱子抬到会场中间，正面写着“选票箱”，这三个字在太阳的照射下，特别显眼。

四名工作人员在人群中发选票。

村民们认真填写选票。接着一个个走向会场中间，向选票箱里投进庄严的一票。

唱票，监票，记票。

黑板上排列出一串“正”字：

金永成 正、正、正、正、正、正、正……

郑守耘 正、正、正、正、正……

符祝生 正、正、正、正……

工作人员宣布得票多少：“金永成3309票，郑守耘2809票，符祝生2198票，30人弃权票，符合法定程序，选举生效。”

91.村篮球场院内 日

选举结果公布以后，会场上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拭目以待。

镇干部咳嗽了几声，对着话筒说：“同志们，现在我向大家宣布选举的结果：金永成任村长，郑守耘任书记，符祝生任副书记……”

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广播里播放着喜悦的旋律。

镇干部：“下面欢迎金永成村长发表就职演说，大家欢迎！”

金永成从人群中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地向乡亲们鞠了一躬，然后说：“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在今后的工作中希望父老乡亲们能够多多支持我的工作，我们一起努力，共同致富，在这大好的形势、好的政策下，加快步伐，齐心协力，和谐相处，把我们村建成一个美好、富裕、和谐的新农村！在我任期之间，我要为村民办几件实事：通上自来水，铺上水泥路，家家建上沼气，改变村容村貌！落实人们关注的问题！”

人群里又爆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金永成刚刚坐下。

肖凡用手指着他大发雷霆：“这个村长有啥好当的？整天就是瞎穷忙，得罪人了还挨骂。再说我们有那么多的地，一人不能脚踩两只船，你能顾得了多少？咱们的日子还没好过起来，你就想入非非，得意忘形！你看着办！”

金永成：“总之，一两句话跟你也说不清，你听我的没错，家里的要干好，村里的也要干好。大家都要走上富裕的路。”

肖凡：“我并不是反对你当村长，以后有的是机会，非要现在当？是不是要我调你的频道？”

会场上一阵哈哈大笑。金永成和肖凡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92.北大湾 日

金永成的水果種植示范基地气氛活跃，热闹非凡。全村几百户当家做主的人都汇集到他的果园里，观看金永成现场为村民们讲解果树栽培和管理的技术。

金永成手拿剪刀对着一棵石榴树边讲解边做示范。村民们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还不时提出问题，请金永成现场解答。

金永成果树种植基地里，金永成免费为每家提供石榴树苗10棵、枣树苗10棵、枇杷树苗10棵、桃树苗10棵。村民们都忙着从金永成的苗圃里挖果树苗，往路上搬运果树苗，往车上装果树苗。

肖凡拿着笔和本，每走一户她就在本子上记下一户的名字。

93.红桥村 日

大部分农户都在地里忙着打塘栽果树苗，给果树苗浇水。全村现出一片喜气洋洋的繁忙景象。

94.栓柱家 日

栓柱正和几个人闲着在家里打麻将，各人面前放着一些零乱的角票。这几个都是村里有名的懒汉，他们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白天聚在一起吃喝赌玩，夜晚出门，见啥偷啥，一年四季，靠偷为生，父母管不了，村干部更不愿管。

大超嘴里叼着一支红河烟，不停地向外吐着烟圈，摸过一张牌来看看，便大声叫着：“你们瞧瞧我自摸！”双手把牌推倒。

金永成走了进来，他们几个人没一个发现金村长就站在他们的一旁，个个低着头看牌。

栓柱转过脸忽然见到金永成，他马上站了起来，笑着说：“村长欢迎您大驾光临！来摸一把。”他做出请的姿势。

大超、小虎还有二黑子都惶恐不安地看着金永成，正想溜走。

金永成：“你们不要走，我有话跟你们说。”

几个人都站在那儿没有动，看着金永成，害怕得浑身打颤。

金永成向他们走近了几步，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你们玩得开心吗？白天在这里赌，晚上出去偷，你们过得逍遥自在，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别人辛苦栽出的果实，转眼就变成了你们的？”

栓柱：“我们也没办法，总要吃饭吧？总不能等死吧？你是老板，又是一村之长，关心关心我们，给我们找点儿活干干，我们保证从今以后，不偷不赌。”

大超：“村长，我们就到你的果园混口饭行不？”

小虎：“村长，我保证好好地给您做事。”

二黑子：“我们走下坡路，是没人關心我们，于是越陷越深……”说着就哭了起来。

金永成：“好，只要你们能听我的话，向我保证，从今以后金盆洗手，重新做人，我明天就给你们找活干！”

“真的？”几个人惊讶地看着金永成，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金永成：“当然是真的！你们要好好地干，不要怕累，多学些果树栽培技术，不想在我这儿干，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干，你们不是有田地吗？我给你们提供果树苗，把自家的那块地栽上，好好地管理，两年后就见效益了，日子不是一天比一天好过吗？”

栓柱激动地说：“金大哥，谢谢你对我们的关心，我们全听你的！”

金永成：“好！那就跟我走。”

95.北大湾金永成果园里 日

栓柱、大超、小虎、二黑子正在金永成的石榴地里挖地，干得可卖力了。

金永成、肖凡正在枣树地里给枣树修枝打茬，看着这几个小伙子干得很累，肖凡走过去叫他们：“喂，你们干累了，歇会儿再做呵！”

栓柱、大超、小虎、二黑子都对肖凡说：“肖凡姐，我们累了会歇的！你不用管我们！”

肖凡：“好！那我就干活去了。你们累了就歇会儿再干！”

“好！”几个人边答应边干活。

肖凡来到枣子地里对金永成说：“你别看他们几个平时稂不稂、莠不莠的样子，干起活来真没啥说的。地挖得不深不浅，平平整整的，像个干活计的人。只要给他们信心，给他们关爱，给他们温暖，他们一定会受到感动，充满自信的！你说是吗？”

金永成：“对，你说得有道理。我们要用心去感动这几个小伙子，让他们在我们这儿有家的感觉，他们就不再感到孤独，我们应当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对待。有他们在这儿干，我们也不需要再请帮工了。”

肖凡：“帮人就是帮己。永成，如果我们真的富裕起来，在北大湾给他们每人盖一个房子，帮他们找个媳妇，成个家，这就是我的最大愿望。因为他们的家庭都是不幸的，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

金永成：“北大湾就是他们的家。我们的家越来越大了。肖凡，以后我想把我们的果园改为红桥家园，你说好不好？”

肖凡：“好啊！不过，红桥家园要办出特色来，让别人走进我们的家园就有一种和蔼、和睦、和谐的气氛，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96.村街上 日

几个村民在村街上碰到栓柱他们四个人去金永成的果园上班，边走边聊。大山接过栓柱递来的烟，笑着问他：“栓柱，你们干吗老老实实的，不去偷啦？！”

大超和二虎接过大山的话茬儿说：“嘿嘿，不是我们不想去偷，而是我们给金永成一个面子，才不去偷的！”

大山：“瞧，这家伙说的，真好笑，不看金永成的面子，你们真的还会重操旧业做偷盗家，对不对？”

二黑子：“是呀，当然我们不能再给红桥村丢脸喽。”

栓柱看看手上的表对他们大声说：“你们别吹了，快走吧，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了。”

说着就拼命地向北大湾跑去。

大山和另外几个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了。

97.镇上一家伊丽园咖啡厅

这天一大早，金永成来到镇政府办事，他顺便走进了李婉秋的办公室，向她咨询枇杷叶子的枯萎病。此时正是下班时间。

李婉秋：“今天我请你喝咖啡，你这大忙人，平常真的请不到你呀，走！”

金永成：“这，还是让我请你，你给我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还没向你意思过呢。今天这个机会留给我吧，让我好好地表现一下！”

两个人走进一间“单厢思”的情人阁里，并要了两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说话。

李婉秋直接进入主题：“永成，我爱上了你，你喜欢我吗？”

这太突然了，金永成有点手足无措，他喝了一口咖啡，看着面前这位靓丽的妹子，他真的有点动心，可是，他想起妻子肖凡，她还在地里……金永成马上稳定情绪，对一直盯着他看的李婉秋说：“婉秋，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害怕感情出笼。真的，我更爱我的妻子肖凡，这些年来如果没有她的支撑，也就没有我辉煌的今日。我不能让妻子失望……”

李婉秋眼角溢出了泪水，她伏在金永成的怀里，哽咽着说：“永成，你为什么那么好？你……”

金永成：“你还年轻，前途广大。你是农大毕业的，在果树方面你是专家，我想骋请你做我们红桥村的农业技术员，你愿不愿意？”

李婉秋：“金村长，只要你能看得起我，我是求之不得！怎能说不愿意？”

金永成：“你别这样叫好吗？婉秋，就这么定了。以后请你对我们村的果树种植农户和我家的果树基地多多指导，我代表红桥村的村民向你表示感谢！”

李婉秋：“不客气。我一定努力做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金永成和李婉秋走出咖啡厅，两人握手言别。

98.红桥村办公室 日

办公室里，金永成对着话筒正在播送通知：“请各位村民注意一下，现在说个通知，今天在篮球场上召开村民大会，有要事相告……”

村街上三人一群五人一帮的，都站在那里听广播里的通知。还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一村民：“早该选金永成当村长了，他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你看人家一上任就为村里办了好几件实事。”

二村民：“这几年国家不要农民交农业税，国家还给补钱，可是，我们红桥村有谁拿到过粮食补贴的钱？全都让干部们锁进自家的小金库，占为己有。现在金永成上任了，粮食补贴钱不会再不翼而飞了吧？”

三村民：“你们别把金村长看扁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99.村篮球场 日

通知完毕，村民就一个接一个地涌向篮球场上，不一会儿，球场上挤满了人。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到处都是人。这是自土地承包到户以来，村民参会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是村民积极性最高的一次。

会议开始。场上鸦雀无声。

金永成站在村民面前，大声地说：“请大家静静，我说几句，你们仔细听一听。第一件事就是大家关心的粮食补贴的问题，有不少村民到相关部门反映说，这几年我们村没有一家领到国家的粮食补贴钱，从我这届起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们有多少田地就报多少，每户所报的田地面积和上面发放的粮食补贴全都公布上墙；第二件事就是安装自来水管，解决全村吃水的问题，由集体统一安装；第三件事就是开发旅游资源，让沉睡多年的将军山重新焕发光彩，用它当年的威武吸引千百万的游人来到红桥村，把壮乡的风情和手工艺品源源不断地推向外界，让世界了解红桥，让红桥走向世界；第四件事就是办一个农产品深加工的工厂，农民自己种枣子，自己加工。我们已经准备立项，报上级部门审批。希望广大群众大力支持，同心同德辦好我们的农产品加工厂……”

场内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村民们大声呐喊：“好！好！好！”

100.篮球场上 日

散会。村民们边说话边走出篮球场。

101.北大湾 日

金永成的果树种植基地里彩旗飘扬，热闹非凡，南沙镇政府的领导和红桥村的村支部书记郑守耘、副书记符祝生等，还有村里的其他热心人也都聚集在这里，举行奠基典礼。大超、栓柱等人正忙着把一块写有“红桥家园”的闪闪发光的铜牌挂在刚刚砌好的北大湾果树种植基地的院门上。金永成和肖凡的心愿和梦想开始在他们的家园里分娩：农家乐中心、红桥山庄、水上乐园、永成水果加工生产销售有限公司等开始破土动工。金永成和肖凡胸戴大红花喜出望外地站在大门两侧，手托一块长长的大红布，镇政府的领导和村里的干部正在为金永成的“红桥家园”有限责任公司和“红桥金永成水果种植产销专业合作社”剪彩。一挂挂喜庆的鞭炮炸响了，一句句激动人心的歌唱了起来。在一挂挂鞭炮声中，红桥村的少女舞蹈队扭起了秧歌，少妇花灯组唱起了自编的《红土地上的外来户》：

字幕

来到红土地上

果子变成了钞票

我们就是一家人

家家户户盖起了小楼房

不要歧视你我他

幸福的日子赛过蜜甜

我们一起把致富的赞歌吟唱

美满的生活富甲一方

我们同心协力去描绘壮乡

新农村里的故事

建设新农村

讲也讲不完

紧跟新时代

文明的花朵开遍村庄小巷

党的政策就是天上的红太阳

和谐之歌唱醉你我的心房

每一个角落都撒有它的辉煌

外来户呵，外来户呵

打开新局面泯灭旧思想

你为我们壮乡带来了新的希望

不要再做陈年的老文章

你为我们壮乡插上致富的翅膀

更新观念，果树一行行

走在红土地上

不忘种粮，稻谷也飘香

我们又在编织新的梦想……

（剧终）

作者简介：胡海舟，男，江苏省泗阳县人，现住在云南省蒙自市。于2015年在上海《新民晚报》发表专版，并先后在《参花》《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边疆文学》《南方周末》《经典杂文》《农村农业农民》《江门文艺》《西江文艺》《打工文学》《云南日报》《红河文学》《红河日报》《蒙自》等报刊发表文章。《我是农民》被《经典杂文》转载。《有您，我的梦想靠岸》《黎明前的哭声》《我欠上海人一片情》《州委书记和我交朋友》等在读者中引起反响。《农民也想看省报》2013年在《云南日报》头版头条发表，并引起社会关注。2010年4 月在云南省农村干部学院第二期培训班学习；2014年10月在云南省中青年作家培训班学习。2008年出版《爱海泛舟》，2010年6月第二次印刷，同年并被选入农家书屋。2014年2 月出版《田里地里》。2016年1月出版《百个家庭梦想的故事》，拟出版长篇小说《我的生产队》，写过电影剧本。现为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 王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