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谦
那年,忽然一时兴起,试着把自己的工作与生活里最喜欢的旅行,画上了一个连接线,创作了《闭上眼睛去旅行》这个音乐选辑。反映着当时生活里因为工作或休假时的短旅行,音乐是随身的配件,有时是伴手有时是工作。离开了生活地台北到别的地方的经验,在那段时间常常发生,因此换地方听熟悉的音乐,同样的音乐才有了不同的感受。而这些不同状态听音乐的经验,也给了这段在外时间留下了更立体的记忆;综合发展成了另外一种听音乐,或者另外一个层次的旅行的意义,在那段时光中。
我们习惯以文字或照片来留下记忆,然而用音乐来记忆,更是一种默默成型的记忆方式,而且一点也不刻意,同样深刻地留在心里。一个城市如果能用一首歌或一段音乐来记载,就像一部电影有着它的主旋律一样,是一种很抽象却又丰富的描述方法,更形而上贴切地表达出纯属心理的感受,而非眼睛的描写。而这样的感受随着时间的离去丝毫不会褪色,依然能清晰地提醒着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验和情感。
所以,如果做自己生命的导演,把去过的城市赋予一段音乐,把旅游过的地方赋予一首歌,或是与某人的情感嫁接了一段旋律,让音乐成为生活的主色彩,那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当然这是有根据的推想,在我许多参与影视作品配乐的工作经验中,总是一再证明:同样一段画面配上不一样的音乐,结果是两段不同的感受,就如同经历了两次不一样的片段。所有剪接过影片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验,当影片配上音乐后,绝对比无声时更能生动地感染他人。
在我以前创作比较盛产的年纪里,许多作品如今回想起来,总会联想起当时写作时的地点,或是发想这作品时的环境,那些歌曲都带着浓浓的某个地域味道;甚至透过旋律的响起,我几乎可以闻到当时空气中的气味。我记得侯湘婷的《秋天别来》是在隆隆雷雨的夏天午后最后完稿的,本多ruru《美丽心情》则来自从新加坡出发往民丹岛的一次旅行中,在游轮上忽然有所感而写成,林忆莲的《盼你在此》则是在阿姆斯特丹梵高美术馆前的一片草地上,看着一群人携家带眷在那野餐、踢球有感而写的。去年又去阿姆斯特丹,那个草地依然在,不过已经变成了许多室外艺术品的装置空间,好像不大能再踢球了,但是《盼你在此》这首歌将永远把2001年的阿姆斯特丹留在我心中。张清芳的《加州阳光》是我还没有去过加州之前在台北想象几天后将去的加州所写的歌,因为那个专辑整个录音都将在加州执行。后来,那一趟在加州待了近两个月,这首歌从纸上的词谱录制成歌曲,又拍摄成了音乐录像带。一首歌完全记载了一段时光,有了一部分心理感受和一部分真实生活,交织成了现在的回忆。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加州也变了。
我记忆中还有一首有趣的歌与旅行记忆有关:优客李林和伍思凯合唱的《有梦有朋友》。那是我与朋友一起在纽约旅行时所写,那也是我第一次去纽约旅行。熟门熟路的友人负责任地把行程排得满满,不知道我在旅行期间背负着一首歌的交稿压力,忽略了我在旅行途中常常感受和表现出的些许焦躁,所以我时不时把怨气转移到同旅行的小伙伴身上。果然有一天自己招架不住了,在搬动行李时扭伤了腰,让整个纽约之行,忽然必须减缓速度,好让我的腰得到适度的休息。速度一变慢,我走没几步路就找张椅子休息的节奏,让眼前的纽约反而变得漂亮有意思了起来,这时我忽然有点歉疚的感谢起同行朋友的包容,于是写成这首歌。
一面写着这篇文字,一面回想起那些日子,脑中响起这些歌来,音乐真的是文字以及图像以外最好的记忆载体了。如果你愿意,也试着为你生活的一些片段、去过的地方,找一首当时听的歌来编辑吧,用音乐来当日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