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继生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醒来后发现张红雨趴在电脑前睡着了,面前是半杯已经凉透的速溶咖啡。此时,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尽管有些不忍心,何继生还是把张红雨推醒,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没?”
“嗯。”张红雨揉了揉眼睛,点开电脑上的一张照片,“我几乎能肯定,这个家伙就是他——龙山经济开发区主任白云贵。深海公司是首批入驻龙山开发区的企业,能在短短两三年内迅速发展壮大,成为市里首屈一指的民营企业,离不开一些政策上的‘便利条件,而能为他们提供这些的,应该就是白云贵这个有实权的开发区主任。”张红雨一口气说完,表情中透着几分得意。
何继生起身就走:“那还等什么,马上行动。”
然而,就在他们驱车赶往白云贵家的途中,接到当地派出所的报告:白云贵已经跳楼身亡!
原来,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接到张红雨的电话后,不敢怠慢,马上采取措施。但是,白云贵没有在家,连他的家人也不确定他在哪里。民警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终于在开发区附近一栋烂尾楼下找到了,但他已经躺在血泊之中……
经法医初步鉴定,白云贵的死亡时间是零点到凌晨2点之间,他在晚上11点35分也接到过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与郑东城和邓文娟接到的电话不同,是来自于街头电话亭。
这使案件有了明显的疑点:郑东城和邓文娟都是在接到电话后,当即情绪失控而跳楼,而白云贵却延迟了至少一个小时。照理说,这么长的迟疑足以让他的情绪平定下来,从而打消跳楼的冲动。
难道,他不是自己跳下去的?何继生的脑袋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现场勘查发现,在白云贵跳下的12层梁柱上有两道抓痕,而白云贵的双手指甲断裂,尸检结果还表明,白云贵是头部先着地,上身骨折较下身更严重,符合被人推落坠亡的特点。经过场景重建,也证实了这一点。现场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脚印,显然凶手事后精心伪装过现场,但凶手在清理自己脚印的同时,也清理掉了白云贵的许多脚印,这反倒成了最大的破绽。
但是,白云贵为什么会到这栋烂尾楼来?如果这是凶手选定的地点,他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约白云贵到此地的呢?还有,那两道抓痕表明,白云贵在被推下楼前意识是清醒的,而且已经预知到了危险,那为什么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呢?
通过街头监控,警方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给白云贵拨打电话的人,是一个逃学上网的少年。他因为没钱充值,被网吧赶了出来。在网吧外面一个比较偏僻的路段,有个男子给了他100元钱和一个手机号码,让他找部街头电话亭拨打那个号码。但是,由于对方刻意隐藏,他无法准确地形容出其容貌。
何继生决定从白云贵近期的通信往来入手,找到线索。同时,根据逃学少年的描述,模拟出男子的画像。而张红雨则更关心那名受害女孩的下落,他认为只要查清女孩的身份,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因为很显然,凶手的目的是为女孩报仇,何继生也认为这个思路很好,于是,俩人做了分工,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
要在白云贵的各种通讯工具中找到线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张红雨一时也没有进展。通过调看滨河大道的视频监控,2014年7月17日凌晨,郑东城的车确实在宾悦酒店附近出现过,驾驶者是郑东城本人,副驾座上也正是邓文娟,由于后排座被遮挡,看不清楚是否有人。顺着监控一路追踪,郑东城的车在驶出滨河大道以后,径直往郊区而去,然后进入了监控盲区。那个区域周边共有四个自然村,警方安排了大量警力在这些村子进行大规模排查。
很快,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城郊一个偏僻的小树林中,警方发现了埋尸痕迹,却不见尸体,显然已经被人移走。而用100元钱利诱逃学少年拨打电话的男子模拟画像也出来了。看到画像,何继生愣住了:尽管画像中男子的特征不是很明显,但还是圈定了嫌疑人。
当何继生带人在吴小虎的老家找到他时,他正坐在荒僻的山坡上默默地吸烟。他的身边是一个小小的坟包,简陋到连一块墓碑都没有。面对从天而降的警察,吴小虎显得很淡定,平静地朝何继生伸出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