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背景下农民工返乡创业的契机、挑战与对策

王立娜

摘要：伴随着农民工返乡创业和“互联网+”热潮的兴起，返乡农民工基于互联网创业将是一大趋势。各级政府相继出台的多项创业扶持政策、日趋浓厚的“双创”氛围以及迅猛发展的互联网应用给返乡创业农民工带来了新机遇，而地方政策滞后、资金短缺和能力不足又给返乡创业农民工带来了多重挑战。有效推进“互联网+”这一新经济形态下的农民工返乡创业，亟需完善依托互联网平台创业的政策体系、人才支撑体系以及服务支持体系。

关键词：“互联网+”；农民工；返乡创业；制度供给

中图分类号：F320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16）06-0067-04

据国家统计局2016年3月公布的数据，2015年全国农民工总量27747万人，比上年增长1.3%，其中外出农民工16884万人，增长0.4%；本地农民工10863万人，增长2.7%。[1]这已是我国农民工总量增速持续回落以及本地农民工增长速度超过外地农民工同类增长的第五年，农民工返乡潮已然形成，而这一返乡潮当然也内蕴着农民工的返乡创业潮。自2009年以来，中央一号文件多次提及农民工返乡创业问题。至今，农民工返乡创业问题已成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及党和国家工作的重要议题。而“互联网+”发展理念的提出更是为农民工返乡创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互联网成为返乡农民工创业的重要载体乃大势所趋。但是，基于互联网创业的返乡农民工当前也面临着创业政策滞后、创业资金短缺和创业能力不足等多重挑战。有效破解这些难题对促进农民工返乡创业、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以往针对农民工返乡创业的研究大多是在新型城镇化、新农村建设或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展开，并对区域农民工的返乡创业存在的问题以及面对的困难、相应的对策建议等方面存在一定的研究偏好。[2]本文认为，将农民工返乡创业这一伴随着中国社会经济发展而出现并具有中国特色的经济社会现象置于“互联网+”这一新的背景下进行系统研究，应是一种新的尝试和探索。

一、“互联网+”：农民工返乡创业的新契机

众所周知，互联网等信息化技术绝非新兴产业专属物，“+”本身就象征着无限想象和可能。如果说传统农业、落后农村、弱势农民在奔向现代化的征途上，能否有一个后发制胜的超车弯道，“互联网+”必定是一次时代赋予的绝佳契机。[3]各级政府决策部门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契机，相继出台了一系列促进返乡农民工利用互联网技术创业的政策，适时而成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新气象，以及互联网应用的迅猛发展，均为返乡农民工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创业机遇。

1.好政策：政府多项扶持政策相继出台。自2004年以来，中央一号文件连续13次聚焦“三农”问题，其中对农民工返乡创业问题尤为重视。2009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及要落实返乡农民工创业扶持政策。2010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将农民工返乡创业和农民就地就近创业纳入政策扶持范围。2012年中央一号文件着重强调要大力培训农村电商等实用人才，对符合条件的农村青年务农创业和农民工返乡创业项目给予补助和贷款支持。2015年中央一号文件又提出要引导有技能、资金和管理经验的农民工返乡创业，落实定向减税和普遍性降费政策，支持电商、物流、金融等企业参与涉农电子商务平台建设，降低创业成本和企业负担等等。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再一次强调要健全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服务体系，大力促进就地就近转移就业创业，支持农民工返乡创业。各级地方政府也积极响应中央的号召，迅速出台了一些与之配套的服务政策。这些扶持政策的出台，不仅为“双创”格局增添了新动力，也为农民工利用互联网平台成功创业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在逐渐消除创业农民工重重顾虑的同时也进一步坚定了其做好农村电商这块“蛋糕”的决心。

2.新气象：“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社会大环境逐渐形成。在2014年9月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李克强总理首次发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号召，提出要在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掀起“大众创业”“草根创业”的新浪潮，形成“万众创新”“人人创新”的新态势。[4]此后，李克强总理在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进一步阐释了这一关键词。2015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则将“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上升到推动中国经济发展“双引擎”之一的发展战略高度。显然，开放、活跃、宽松的社会创业氛围已逐渐形成。相比于老一代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由于受过较好的教育，再加上其在城市多年的务工经历，成为了返乡创业农民工的主要群体。他们对城市的向往和追求已趋于理性，更加注重自我价值的本土化实现。已有研究表明，有近三成新生代农民工认为创业当老板是他们的梦想，[5]只要给他们一个平台，他们乐意展现人生的精彩。而互联网所具有的迅速聚集人才、资金、技术等创业要素的功能及其在社会中扮演的创新引领和支撑平台角色，给在城市追求创业梦举步维艰的新生代农民工提供了展示自我、实现梦想的舞台。而“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社会大环境也满足了农民工获得社会认可、社会尊重及自我价值实现的心理需求，极大地激发了农民工返乡创业热情。

3.新趋势：互联网应用发展迅速。当前，我国互联网应用发展迅速，而商务交易类应用保持稳健增长，网络消费已经成为消费者的一大消费趋势。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统计，截至2015年12月，中国网络购物用户规模达到4.13亿，增长率为14.3%；网络团购用户规模达到1.80亿，增长率为4.4%。[6]麦肯锡公布的2015年中国数字消费者调查报告显示，消费者使用网络购物的时间在大幅增加，其对线上线下融合（O2O）已经非常普及并将持续发展。[7]由此可知，基于互联网的商务类应用发展空间巨大，为依托互联网创业的农民工创造了优越的条件。另外，在“互联网+农业”背景下，大批电商巨头入驻农村市场，给农村市场注入了强大的发展动力。其中，国家发展改革委于2016年与阿里巴巴集团在京签署结合返乡创业试点发展农村电商战略合作协议。未来三年，阿里巴巴每年都会在国家发展改革委选定的约100个返乡创业试点地区中，按照合作节奏设立约100个县级服务中心和10000个村级服务站，届时，阿里巴巴旗下农村淘宝、农特产品上行、菜鸟网络、“农村淘宝APP”、蚂蚁金服及旗下网商银行农村金融、天猫网厅通信服务、阿里旅行、阿里健康以及智慧县域等16个相关项目将在国家发展改革委以及当地政府的支持下因地制宜地落地生花。[8]而京东农村电商推出了集工业品进农村战略、农村金融战略和生鲜电商战略为一体的“3F战略”；苏宁易购也表示计划建成1500家苏宁易购服务站，并计划在5年内建立10000家，深入全国乡村。这些举措将促进输出地资源与输入地市场的对接，在这一过程中，农民工创业者可以发挥既熟悉输入地市场又熟悉输出地资源的优势，借力“互联网+”信息技术发展现代商业，提高返乡创业的成功率。

二、多重挑战：返乡创业农民工的现实困境

虽然越来越多的农民工通过外出务工已经具备了强烈的创业愿望和一定的创业能力，同时国家为鼓励支持农民工返乡创业也做出了许多努力，然而，农民工返乡创业环境不佳的问题还未得到根本解决，返乡农民工创业的成功率还普遍不高。[9]对于基于互联网创业的返乡农民工来说，除了遇到与其他创业群体相类似的困难之外，滞后的政府扶持政策、短缺的创业资金以及有限的创业能力成为制约其创业的主要因素。

1.地方政策滞后：政策适应性差，可操作性弱。大部分地区虽然积极响应中央关于推动农民工利用互联网平台返乡创业的号召，但地方政府的现有政策多是“倒逼”出台，具有一定的应付性，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中央政策，且现有优惠政策的宣传力度不够，农民工很难及时获悉、完全了解返乡创业所能享受的优惠政策。当前，部分地方政府更注重招商引资，而忽视农民工返乡创业的前景，他们直接将以前用于鼓励扶持“海归”、招商引资的政策照抄照搬，出台的政策可操作性不强；也有部分地区出台的农民工创业扶持政策忽略了农民工返乡创业的异质性，较少针对基于互联网创业的返乡农民工制定相应的政策；还有部分地区政府未能给返乡创业农民工提供较好的公共服务，农民工返乡创业手续繁杂，困难重重。例如，阜阳市将农民工投资项目纳入招商引资范围，与外来投资客商享受同等政策优惠，但真正能符合招商引资条件并享受政策优惠的返乡创业农民工很少；贵州省在政策中虽然提出要发展“互联网+”农村电子商务带动农民工返乡创业就业，但相关配套政策不完善，针对农民工的具体操作方案不够详细。由于我国农村电商的发展尚处于起步阶段，促进返乡农民工依托互联网创业所能提供的参照经验又极为有限，对于受制于自身素质的返乡创业农民工来说，其对创业支持政策往往存有强烈的依赖性，地方政府滞后的扶持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其创业的积极性和成功几率。

2.创业资金短缺：自有资金不足，资金筹措困难。当前，虽然返乡创业农民工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各级政府也出台了相应的扶持政策，但创业初期投入多而回报慢的市场规律使得创业农民工可流动资金短缺。已有研究表明，不足10%的农民工基本具备返乡创业前期资本投入，超过80%的人只能承担初期投入的一半甚至更少。[10]返乡创业农民工除了面临自有资金不足的困难外，其资金筹措难度也不可小觑。在对3026名农民工创业者进行调查后发现，逾七成的农民工创业者认为资金筹集困难，[11]远远高于其他阻力因素。由于我国农村金融体制改革滞后，近八成的返乡创业农民工得不到金融机构的支持，而能获得银行贷款的农民工创业者需面对贷款手续复杂、贷款额度低以及贷款利率高等问题。甚者，返乡创业农民工因缺乏信用担保机制且其所创办企业多为小微企业，经营前景存在不明确性，大量返乡创业农民工只得求助于民间借贷。但民间借贷利息高、风险大，对新生企业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不论是自有流动资金不足，还是资金筹措困难，都有可能催生两个严重的后果，一是打击农民工创业者积极性，大批优秀创业项目无法正常启动；二是农民工所创办的企业在发展中因资金链断裂而面临倒闭风险。

3.创业能力有限：农民工自身实力较弱，创业后续力量不足。当前，虽然积累了一定的管理经验、学到了一些专业技术，但整体来说，返乡创业农民工的自身创业素质极为有限：他们大多是基层员工而仅能学到极为有限的专业技能和管理知识；他们多为高中及以下文化水平且绝大多数没接受过创业技能或技术培训；[12]他们中仍有少数人存有“小农思想”，其返乡创业具有典型的谋生性，难以实现农民工返乡创业行为的常态化。众所周知，互联网与传统行业的创业嫁接需依托相应的网络高端技术支持以及满足市场需求的平台和核心产品服务项目。而返乡农民工因缺乏相应的互联网技术知识和技术指导，其依托互联网开展创业将异常艰难。能力有限的另一个表现是人才吸纳力弱。在互联网平台下创业必须有相应的网络通信技术优势、良好的经营管理能力、敏锐的市场观察力、准确把握市场动向、项目选择和运营经销等各方面能力。[13]农民工因自身实力欠缺，需要具备相关能力的专业人才支持。但返乡农民工由于所办企业发展前景不确定性较大且创业资金紧缺，可以提供给员工的福利待遇不高，难以吸引具备相应专业知识的优秀人才加盟。当前，农业部虽然提出计划3年内教会农民工上网，但这显然对创业来说还远远不够。各地政府也制定了对返乡创业农民工的培训计划，但缺乏针对性，难以取得实效，而且培训收费较高，农民工创业者的参与热情不高。于农民工而言，如若返乡创业的人才困窘问题无法得到有效解决，返乡创业之路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注定是举步维艰的。

三、社会支持：返乡农民工参与“双创”的制度呼唤

李克强总理在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这既可以扩大就业、增加居民收入，又有利于促进社会纵向流动和公平正义。”[14]返乡农民工依托互联网创业是对“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号召的积极响应，是增加其自身收入、实现社会流动和自我价值的有效途径，也是推动中国经济社会结构调整、打造发展新引擎和增强发展新动力的有效手段。因此，各地应积极引导返乡农民工依托互联网参与“双创”，而各级政府作为主要助推者，应针对当前返乡创业农民工面临的多重挑战建立相应的社会支持体系。

1.完善依托互联网平台创业的政策体系，盘活各类资源。首先，要提高政策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各地政府要成立农民工返乡创业领导小组，召集相关专家学者和返乡创业者代表，结合国家宏观政策与本地实际，就当前农民工基于互联网创业存在的政策缺失、政策落实不到位等问题商讨制定有效的解决措施。在政策落实上，创业领导小组在及时听取农民工创业者反馈意见的同时还应及时考核检查政策实施情况。其次，要健全融资政策体系。一方面，健全农村金融体系，建立投资基金机构。返乡农民工创业融资困难的原因既包括金融机构向农民工放贷条件较高及申办程序繁琐，也包括返乡创业农民工自身没有较好的金融资源、创办的企业前景不确定。鉴于此，可考虑由政府牵头，依靠政府专项扶持资金、地方创办企业者和民间资本共同组建投资基金机构。另一方面，鼓励并引导农民工开辟新的融资渠道。互联网融资为返乡农民工创业融资提供了新途径，或将成为重要的融资渠道。互联网融资的生命力在于用前所未有的方式实现了资金需求和供给的汇聚与配对，在解决资金供求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与风险管理的激励不相容问题上做出了重大创新。[15]互联网融资平台因为依赖电子系统放贷，并利用大数据计算客户的还款能力，强化了信用风险的约束机制，成为破解农民工创办小微企业融资困境的有效手段。最后，要完善利用互联网平台创业的管理体系。一是要规范各级政府的行为，杜绝乱摊派、乱检查、乱罚款、乱收费等现象；二是各基层政府要积极响应中央便民政策的号召，简化企业创办的程序和办事手续，加快政府政务信息化管理，提高办事效率；三是要完善地方各级政府的监察监督制度，设置举报渠道，为返乡创业农民工举报各种违法行为提供便利，并及时处置各种扰乱创业市场秩序和干扰正常企业经营的行为。

2.构建互联网创业人才支撑体系，提高创业效率。首先，要加强返乡农民工互联网创业培训。在培训模式上，将电子商务培训纳入职业培训总体规划，组织实施电子商务培训专项计划，大力推广“创业培训+电子商务”培训模式，提升返乡农民工电子商务创业能力。在培训承接部门上，充分利用高校和各类职业技校师资力量，并联合政府部门、科研机构、金融组织以及行业协会共同搭建互联网创业培训网络。在培训途径上，坚持线上线下培训并行，线下即培训机构组织的面对面讲座以及农民工创业群体的交流会，线上即依托互联网开展网络授课。由政府相关部门将线下培训视频和各种创业信息及时上传网络，开通微信公众号，宣传各种返乡创业知识，真正实现随时随地培训授课。在培训费用上，政府应将返乡创业培训经费纳入财政预算，提高农民工参加培训的积极性。其次，要鼓励并引导高素质人才“下乡”。地方政府可通过一系列优惠政策来吸引人才“下乡”发展。如返还进入返乡农民工所创办企业工作的大学生的大学学习费用，提高在基层组织从事管理工作的外来人才的福利待遇，高薪聘用电子商务职业经理人、具有实践经验的电子商务从业者、已退休或有志于返回农村工作的党政干部、优秀学者到农村发展，用他们先进的专业技能、丰富的管理经验、广泛的人脉资源以及丰富的法律政策知识助推农民工返乡创业。

另外，返乡创业农民工也要积极提高自主学习意识和能力：农民工创业者要主动搜寻与创业相关的市场信息、政府政策、创业技能知识来提高自己筛选信息、学习理解信息的能力；要积极学习并理解政府陆续制定的农民工创业扶持政策和规范性法规，并积极参加政府开展的创业培训项目来提高自己的创业能力；要积极参加各类企业交流会，以此来开拓视野，博采众长、及时补短。

3.优化返乡创业服务支撑体系，营造创业氛围。一方面，要不断优化农民工返乡创业的外部环境。农民工返乡创业服务平台是联系农民工与职能部门的桥梁，也是政府各项优惠政策得以有效实施的有力保障，也是优化返乡创业环境的排头兵。农民工返乡创业的外部环境主要包括完善基础设施建设和优化地方政府扶持的行政环境等。当前，农村交通闭塞、信息等资源流通不畅仍是制约返乡农民工互联网创业的瓶颈因素。地方政府部门要不断加大对基础建设的投入，通过加强电网规划，改造通讯基站以及建设交通道路等来全面夯实基础设施；要统筹农村教育、卫生、文化、体育事业的发展，缩小城乡差距，降低农民工返乡创业的额外投资成本。此外，各级地方政府和相关主管部门应牢固树立服务意识，明确角色与定位，从管理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转变，构建以服务为中心的管理理念，为农民工返乡创业提供一个良好的行政环境。另一方面，要营造农民工返乡创业的浓厚氛围。良好的创业氛围不仅有助于返乡创业农民工克服自卑心理，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其对各种社会资源的调度难度。为此，各级政府要从战略高度大力宣传返乡创业，将农民工返乡创业纳入中央文件、中央高级会议的重要议题中，制定返乡创业的顶层设计；要充分利用微信、微博、电视、广播、标语、海报等各种渠道宣传返乡创业的政策和意义，让有意愿返乡创业的农民工能够及时、全面了解创业扶持政策，扩大返乡创业政策的惠及面；要鼓励学者研究论证与农民工返乡创业相关的课题，认真对待反对声音并从中吸取有益建议，为制定农民工返乡创业政策提供参考依据；要大力宣传优秀返乡创业农民工和成功企业，宣传他们的创业成功经验，发挥模范效应，在全社会形成积极进取、有序竞争、和谐共进的创业氛围，激发农民工返乡创业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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