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琦
印度教有这样一种说法:理想的人生分为四个时期:学生期、家住期、林住期和游行期。在学生期,人们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与技能,为将来的生活积累经验;随后,人们结婚生子,组织家庭,是为家住期;家住期结束后,人们会走进森林,试着摆脱俗事的羁绊,让心清静下来,为游行期做准备;再然后,人们会到圣地苦修,在深奥的冥想世界游行,平静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19世纪70年代,在美国工作的日本人崎山克彦偶然从一位印度朋友那里听到了上述的“人生四期说”,心灵受到强烈的震动。他渴望在人生的后半段能找到一个地方安放“家住期”之后的两个时期。后来,崎山用全部积蓄买下了一个名叫卡儿哈甘的小岛,并在这个仅有1.5万平方米的小岛上,邂逅了最原始的快乐。而《我有一个岛》一书,便记录了他在林住期的所想所思。
崎山买下卡儿哈甘时,岛上共有三百多名原住民,因为土地归属权的变动,岛上的原住民都成了非法占有土地的人。但崎山觉得,岛民们祖祖辈辈住在岛上,本就是小岛的一部分。虽然拥有一个无人居住的自然环境很棒,但他对处理与岛民之间的关系更感兴趣。于是,他决定不赶走岛民,跟他们一起生活。
海岛上的生活惬意而舒适,虽然卡儿哈甘的面积只有日本巨蛋体育馆那么大,二十分钟就可以走完,但那儿的夕阳月影、椰林清风都姿态万千,岛上的生活时常悠闲得令人忘却了时间。在享受迷人的自然风光的同时,崎山也发现,岛民们的生活匮乏至极,岛上没有电、没有厕所、也没有医生,教育资源严重不足,岛民的收入连联合国最低标准的一半都不到。因此,他决定为岛民们做些什么。
在崎山的努力下,岛上修建了厕所,开设了小学,医疗条件也得到了改善。为了改进岛民的生活,崎山决定开发旅游业。他在杂志上撰写旅游专栏,介绍卡儿哈甘岛的方方面面。慢慢地,小岛开始为人们所了解,开始有游客拜访这个岛屿。
随着游客的增多,岛民们开始做生意,传统的打渔生活一下子被改变了。这让岛上的一些老人非常不满。崎山也担心淳朴的岛民一旦受到物质的侵袭,会失去抵抗力,丰盈的内心会渐渐枯竭,他决定改变这种局面。
为了控制人流量以保护自然资源,也为了保留传统,崎山决定对参观者收取较高的入岛费,并组织岛民表演捕鱼和织网的技巧。虽身为“岛主”,一直在为改善居民的生活水平和保护岛上的生态环境而努力,但崎山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从来不会以自己的意愿控制岛民,总是耐心地与他们沟通,将自己的观念解释给他们听。
崎山在卡儿哈甘岛上生活了二十三年,在此期间,他一边发挥余热,一边感悟生命。他的书《我有一个岛》不仅收纳了无与伦比的自然风光,介绍了卡儿哈甘岛上的美食美景、风土人情,还充满各式各样的哲学感悟。而这段时期被崎山描述为他的“林住期”。随着年龄的增长,崎山也渐渐感受到身体上的衰弱。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在他看来,“身心衰老是符合自然规律的,老化也是一件很美很美的事”。经过多年的努力,崎山已经让卡儿哈甘岛居民基本接受了“自给自足,与环境共存”的理念,接下来,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放下工作,将小岛的经营权交还给当地居民,然后转入人生的第四个时期——游行期,种菜、读书、捕鱼,随时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编辑 张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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