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绍琼
文建昌在外应酬了一天,深夜才回到家。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一抬头,无意中发现门上贴的小广告上有个神秘的符号:蓝色的月牙形。
这是什么意思?文建昌被酒精刺激的头脑立刻清醒过来:是不是被坏人踩点了?而这个月牙会不会是某种意思?他将小广告撕了,进到家里看到妻子和女儿莉莉都好好的,他松了口气。
文建昌将这事告诉了妻子,然后说:“以后在家要小心点,有陌生人来不要开门。”
妻子抱怨说:“可是总有修水管、敲错门、送快递和推销的陌生人来,他们敲门你说开还是不开?你整天早出晚归的,老是不在家,你工作真有那么忙吗……”
文建昌的本职工作确实没那么忙,但他有其他事要忙:打麻将、喝酒聚会、看球赛……总之,他的夜生活是忙碌的。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家人的安全,文建昌准时准点回家了,守在熟悉的家里。几个麻友打了好几通电话约他,均被他婉拒。麻友嘲笑他:“你是不是怕老婆啊?又不是新婚,还那么黏糊干吗?”
想想这几天确实没什么陌生人敲门,文建昌披上外衣就想出去,正在写作业的女儿莉莉说:“爸爸,您要早点回来啊,我和妈妈好害怕。”
文建昌拍拍女儿的小脑袋:“放心,世上还是好人多,爸爸玩会儿去。”
文建昌一上麻将桌就下不来了,第二天又是星期天不用上班,他鏖战了一个通宵,红肿着眼睛回到家,家里一切安好。
文建昌心想:看来是我神经过敏,我家又没几个钱,歹徒能看上什么呢?想必那踩点的符号被撕后,他们也记不得了。于是,他又恢复了以前丰富的夜生活。
这天深夜,文建昌回到家,门上又有了小广告,这些牛皮癣层出不穷,除之不尽,总有人殷勤地为之添砖加瓦。
蓝色的月牙形的符号又出现了,这一回似乎颜色更深更明显。文建昌震惊了,他看邻居及楼道其他居民家门口均没有这种符号。这个单元里除了一户八旬老夫妇外,都有年轻力壮的男人在家。
“难道歹徒认定了我家?”文建昌不能等闲视之了。
文建昌将这事报告给了小区保安。这个小区是个旧小区,有不少房子出租,住着外来流动人员,很多都没有进行登记。
保安说:“这里到底住着什么人,我们也不清楚,何况大门敞着,来来往往多少陌生人进出。你晚上多在家陪你的老婆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没过几天,附近小区发生了一起歹徒入室抢劫的案件。妻子和女儿央求文建昌晚上不要再外出了,莉莉说:“爸爸不在家,我们害怕。”
文建昌不敢晚上外出了,那蓝色的月牙形符号常在他梦中出现。
过了一个月平静的生活,门外的神秘符号再也没有出现。这天,听说附近小区那个入室抢劫的小偷被抓获了,文建昌赶紧去派出所打听消息,声称他家也被小偷踩点过。
警察告诉文建昌,经过他们审讯,那个小偷的确多次踩点,但对文建昌所在的小区用心不多,因为那里住的多是工薪阶层,小偷的重点目标是富人区。
文建昌在纸上画出一个月牙形,对警察说:“这是在我家门上画的蓝色的月牙形符号,这代表什么,是表示里面没有男人吗?”
“据我们了解,这不像是小偷踩点的符号,何况他们做标记会非常隐蔽,怎么会画这么明显?”警察耐心地给予解答。
难道还有其他犯罪团伙?文建昌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妻子在做饭,女儿在看电视,一切安好。文建昌决定以后晚上不再外出了,他回绝了麻友的邀请,其他应酬也少之又少。即使有时候确实需要出去应酬,也不时打电话回家询问情况。妻子纳闷地问:“你这段时间怎么了?这么牵挂我们娘儿俩?”
文建昌说:“我是怕失去你们啊!”
蓝色月牙形符号再也没有出现过。年底的时候,文建昌的工作忙了起来,连续几个晚上都要加班。等他回到家又是月亮挂枝头了,神秘的蓝色月牙形符号又出现了,而且很明显、很大。文建昌心想:这小偷好像对我的行踪非常了解,我一不回来,符号就出现了。
他低头发现台阶角落有个蓝色的笔帽,难道是小偷做标记时落下的?他捡起来仔细研究,这是一个普通的水彩笔笔帽,没什么异常,它来自哪里?
文建昌把这个笔帽拿给妻子研究,妻子满腹狐疑:“没什么特别啊?就是一个普通的水彩笔笔帽,那个月牙形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莉莉写完作业了,文建昌夫妇把她叫来问:“莉莉,你看看这水彩笔笔帽有什么异常吗?”
莉莉的脸红了:“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
文建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在女儿的绘画笔盒里,有一支蓝色的水彩笔没有了笔帽。那支笔的颜色与那个神秘符号的颜色一模一样。难道那些月牙形符号都是女儿的杰作?
文建昌没有吭声,他不想揭穿女儿的小心思。在她幼小的心灵里,一定有她的秘密。
文建昌减少了晚归的次数,偶尔有事出差或晚归,神秘的蓝色月牙形符号依然会出现在门口。
有一天,文建昌去学校开家长会,遇到女儿班上性格开朗的小班长,便开玩笑地问他在门上画蓝色月牙形符号是什么意思。
小班长说:“这是期盼家人平安归来的意思,是平安符,漫画书上说的。”
原来,这个神秘的蓝色的月牙形符号,是女儿心灵深处对父亲的牵挂和祝福。文建昌突然觉得那个符号不再神秘,而是充满了温馨幸福。
(发稿编辑/苏 朝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