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城邦的基础

张申

摘要：分工的概念在管理学、经济学领域的地位不必多说，合理的分工是提升劳动效率，提高生产力的基础，其实，分工在哲学领域同样有着很重要的意义，接触比较多的是马克思关于分工和私有制之间关系的描述，在《理想国》中，柏拉图看似轻描淡写地对一人一职进行了规定，实际上分工思想是他解释正义、建立理想城邦的绝对基础。

本文通过《理想国》的重点，即解释正义，来看分工思想在其中的基础性的作用，并试图分析该思想对当今社会的积极意义。

关键词：柏拉图；理想国；正义；分工一、引 言

解释什么是正义，是柏拉图构建《理想国》的重要目标，为了让正义被人们看得更清楚、更容易接受，他以大见小，最终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正义的城邦应有的形象和状态：正义就是“每个人必须在国家里执行一种最适合于他天性的职务”、正义就是“注意自己的事而不要干涉别人的事”。而在构建理想城邦的最初，柏拉图就非常认真地向我们提出了自己对合理和稳定分工的重视，无疑，在他看来，这是理想城邦得以实现的基础和最终追求的结果。于是，在我们跟随柏拉图追求正义的同时，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分工在整个过程中贯穿始终的重要角色。

二、分工的实现——正义

首先，分工是城邦形成的原因。柏拉图认为，人生来具有自己的天赋，根据天赋的不同，所擅长的工作也必然是不一样的，一个人只精通一项技能就好，不需要多，因为多就没法保证熟练和效率。城邦之所以形成，是由于每个人不能单纯依靠自己来达到自足，一个天赋只能提供一个生活必需品，而为了生活，他就需要拿自己生产的必需品来跟别人交换其他的必需品，为了方便交换，才建立了城邦。

可以看到，苏格拉底把城邦建立在一人一职的基础上，这种规定看似很简单，好像限制了人发展的多样性，可却是一种在保证效率的前提下，最公正和公平的方式，人和人之间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彼此也就没了纷争，城邦也会这样一直恒定下去。在规定了这个原则之后，就要对天赋和职责进行确认，柏拉图认为，一个好的城邦是智慧的、勇敢的、节制的，而且在这些美德各自也是有自己专属的明确分工和对应的职务的：

智慧：是指对国家这个整体有妥善谋划的知识，这种知识的内容是对内对外最普遍的原则，因而是能统筹全局的知识，也就是城邦统治者的知识。这里柏拉图不断地强调整体这个概念，实则是在规定智慧的大局意识，这里的智慧不是那种被我们视为小聪明的特质，而是一种站在最高、最远、最大的视角来看待问题，不以短暂的利益得失而影响心智的美德，这种美德或者说天赋对应的是作为统治者所必需的。

勇敢：柏拉图说，“勇敢就是一种保持”。而保持是种能力，“无论在什么情形之下他们都保持着关于可怕事物的信念，相信他们应当害怕的事情乃是立法者在教育中告诫他们的那些事情以及那一类的事情”，“这种精神上的能力，这种关于可怕事物和不可怕事物的符合法律精神的正确信念的完全保持”就是“勇敢”。我们很容易把激情和勇敢混为一谈，这里柏拉图对勇敢的规定，其实是一种经过理性思考的、有选择、有原则的激情，未雕琢过的盲目的激情带来的结果可能是对城邦有害的，而勇敢作为美德，只可能对城邦有利，这种美德对应是武士阶级。

节制：它是“一种好秩序或对某些快乐和欲望的控制”，就是在人的灵魂里较好的部分对较坏部分的控制，和“智慧”、“勇敢”只是国家中的部分人具有的品质不同，“节制贯穿全部公民，把最强的、最弱的和中间的都结合起来，造成和谐，就像贯穿整个音阶，把各种强弱的音符都结合起来，产生一支和谐的交响乐一样。”“节制就是天性优秀和天性低劣的部分在谁应当统治，谁应当被统治，不管是在国家还是在个人身上，这个问题上所表现出来的一致性和协调。”一个城邦是复杂的，多样的，具有很多差异性的，个人也是一样，那么如果让这些因素统一起来，那么无疑是节制或者说中庸才能带来完美的和谐，是不可或缺的。这种美德是每个阶级都应当具备的。

城邦有三种美德，对应的灵魂也是一样，而正义就是“各安其分”、“各得其所”，要做到这些，首先，要找到具备这些天赋的人，其次，让这些具有天赋的人能够以一个统一的目标（城邦、灵魂）为纽带，成为一个整体，愿意去依靠自己的天赋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可见，构成城邦或者说构成正义，每一个元素都必不可少，而且各个元素都能完成自己的任务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才是关键，因此，无论是“理想国”的实现还是“正义”的实现，需要解决的问题，其实就是让这个分工能够有秩序和稳定的完成，“正义”，其实也正是这种分工促成的。

三、 正义的实现——分工

讨论完分工的目的，即正义之后，我们来看，正义能给城邦和个人带来什么，也就是说，我们为什么要追求正义。“城邦中的三种人相互干涉相互代替对于国家是有最大害处的”。可以看出，正义的作用，最起码是不能给国家带来损害，而是要让国家富强和繁荣，而规避这个最大的害处的方法，就是保证分工的实现。

上文说到，理想国的分工原则是“人尽其才”、“才尽其用”，这明显是一种保持高效率的办法，柏拉图明确指出：“是一个人干几种手艺好呢，还是单搞一种手艺好呢？”回答是“一个人单搞一种手艺好”。这就是要求统治者需要保证分工被合理地实行。因为，总是人要适应劳动的需要，而不是由劳动去适应人。因此，“只要每个人在恰当的时候干适应他性格的工作，放弃其他的事情，专搞一行，这样就会每种东西生产得又多又好。”此外，为了“进口所需要的东西”，本城邦“还得生产在质量数量方面”，能满足“外邦人需要的东西”，以便实现对外交换。每一个人既贡献力量，又离不开别的人，构成了城邦的经济基础。可见，较高的生产效率无论是对城邦内部，还是对于其他城邦的关系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

考虑到柏拉图当时所处的环境，当时城邦的政治和社会状况是十分混乱的，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城邦的管理，由于每个公民都被要求参与到政治生活当中，所以对已城邦的维护和管理都是通过抽签的形式来决定的，这样一来，工作不是由最适合做的人来完成的，而有可能交到一个门外汉来处理，城邦的混乱也是可以预见的。其次是城邦的战争或是人们的冲突，多是由于利益关系造成的，人们渴望公平公正，可是他们得到公正的方式确是被以辩论为主的法庭或是靠抽签的运气来决定的，柏拉图不愿意在自己的城邦中出现一样的悲剧，于是他要保证利益的分配，规定城邦中的工作由适合的人来做，而且每个人因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天赋，就可以在城邦中找到自己的工作，获得自己的利益，所以无论是技艺、劳力，无论是靠交换还是工资来生存，都可以少去很多选择的烦恼和竞争的压力，而没了这些顾虑，正义、和谐城邦才会实现。

对应到人的灵魂，正义就是“应当安排好真正自己的事情，首先达到自己主宰自己，自身内秩序井然，对自己友善。”“不正义就是灵魂中三个部分之间争斗不和、互相间管闲事和互相干涉，灵魂的一部分起而反对整个灵魂，企图在内部去的领导地位”，而正义的灵魂就是那些能够保证灵魂当中的各个部分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不彼此干扰的灵魂。

可见，分工给国家带来了繁荣和富强，给人的灵魂带来了和谐和秩序，所以正义的作用，无疑就成了保证分工被永恒和稳定地保持下去，无论是对于城邦而言还是对于个人而言，都是最基础、最重要的。分工作为正义的基础，同时作为正义的目的，所体现的作用可见一斑。

四、 分工思想的影响

（一）说明了分工对保证生产效率的意义。柏拉图以满足个人和城邦需要来说明分工的起源是有创造性的。虽然他提出分工的概念是为了自己把人分等级做的准备，可是他看到一个人掌握多种技艺，造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想学、什么都不精对于生产活动的损害，这和马克思的劳动异化所带来的分工不同，在马克思形容的那个异化的世界里，人们为了追求利益被捆绑在一个岗位上，丧失了全面发展的可能性，人们不是因为兴趣而从事自己的职业。相反，柏拉图这里的分工，是根据人们的天赋划分的，他们适合做什么就是做什么，而且他们为了一个整体的目标，是乐于从事自己的工作的，最终人们从事一种事业可以做得精，生产的产品可以又多又好。可以说，分工积极意义在企业的管理学中得到了最本质、最重要、最有说服力、最无可争辩的说明，另外，多数时候我们在实践活动中考虑太多因素却单单忘了考虑自己，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从而感到迷茫，柏拉图在这里无形中给人们认识自己、寻找方向提供了参考。

（二）分工提供了如何保证用人公平的方法。导致贫富差距的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只有少数人获得了机会。柏拉图规定人们只有一种天赋，看似是一种扼杀多样性的行为，而事实上，也给了每个人追求生活、追求利益的机会，因为起码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可以找到自己能够从事的职业，这本身是否就是一种相对公平的萌芽呢？另外，“人尽其才”、“才尽其用”这类的思想也是值得我们借鉴的，尤其是在人的才能还存在着极大差异的当今社会，更体现出这种思想的合理性。罗索说得好：“没有人会认为把最优秀的足球队员放到足球队里去是不公道的，尽管他们可以因此获得很大的优越地位。如果足球队管理得也象雅典政府那样民主，那么代表学校去踢球的学生也就要以抽签的方式而当选了。”如今，无论是企业还是事业单位，都在提倡人事制度的改革，把“人尽其才”当成自己的目标，可是多数单位，尤其是行政事业单位仅仅是把它当做口号而已，在具体用人的过程中，不考虑岗位的特点，单单是论资排位，有能力的人得不到应有的机会去施展自己的才华，更有甚者，通过买官卖官，占据重要岗位，腐败现象层出不穷，导致社会上对用人公平问题怨声载道。我们说柏拉图的分工思想给我们了启示，并不是说完全照搬他的理论，根据工作岗位把人划成三六九等，而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如何真正让人“各安其份”，“各得其所”上去。

（三）分工给和谐社会的创建提供了启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充满活力、安定有序”。因而，必须处理好社会稳定与社会活力的关系。柏拉图将社会分工绝对化，禁锢社会成员的职业选择的自由，虽然有些过头，但是形成了相对稳定的阶级结构；在此基础上，以正义为指导，他要求社会各阶级“各尽所职、互不干涉”，以保持国内的团结。他要求社会各阶层都要遵守正义原则，听从护卫者的统一安排，杜绝内战，一致对外。这样，既可保持国内政局的稳定，又可防御外敌入侵。从以上分析可知，柏拉图已清楚认识到国家和政局稳定对建立和谐社会的重要作用。柏拉图企图建立稳定的国家，实现社会和谐，在当时具有积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古希腊]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2][美]尼克尔斯，《苏格拉底与政治共同体》，王双洪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7.1；

[3][德]弗里德兰德，[美]克里格，[德]沃格林，《王制》要义，刘小枫编，张映伟译，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