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有趣的人

孙荔

女友小禾闲来无事，喜欢摆弄有趣的小创意。初春，我去她的小窝，她兴奋地告诉我：“玻璃杯里养的白菜花开了，这要谢谢孙犁先生《菜花》一文给的启示。”小禾从菜场买回一棵白菜，菜叶吃掉后，把根部放到大口玻璃杯里，就等着开花了。在一个阳光如水的清晨，花终于绽开，融融的花簇清雅怡人，让人心生欢喜。

随喜的小禾，让我想起喜欢的女子芸娘，她同样有着俗世女子所不及的情趣。沈复《浮生六记》中写，芸娘为生活所迫只能和丈夫喝粗劣的茶叶。但芸娘有一颗慧雅的心，她热爱生活，善于将平淡的日子活出诗意的味道。为了让茶叶具有香味，芸娘把目光投向自然。她把茶叶放在未开的莲花中，用绳子绑上，早上露水未干时再拿下来。第二天晚上月光下，再放到另一朵莲花中。连续三天，粗劣的茶叶也能喝出清香的莲花味道。日子虽然清贫，可她心里却装满了高雅有意趣的生活，那里有莲花，有月光，有露水……

张爱玲曾说，女人取悦于人的方法有许多种，单单看中她的身体的人，失去许多可珍贵的生活情趣。有情趣的女人，即便她的生活粗糙，也会像幽兰一样散发淡淡清香；即便身陷柴米油盐，她也会给生活漆上色彩，让生活缤纷充满情趣。

哥哥就是一个有趣的人。儿时的记忆里，他会用高粱秆做鸟笼，还会切下萝卜的青头，挖空，装上清水，吊起在木格窗台上，不几天，下面会长出几朵绿叶来。还会在面里放几个蒜瓣，这样，上下就绿叶盎然了。前几天。他用废弃的不锈钢拖把杆，给母亲做了一个漂亮的拐杖，轻盈方便又耐用。

许多人见别人过得精彩纷呈，赞赏不已，说人家灵慧，而自己欠缺天赋。其实你活得无趣，不过是因为懒惰。没有人生来天赋异禀，多数是在后天慢慢发掘的。生命之所以精彩，就因为它有无限可塑性和未知性。

有趣是一种无功利心的闲情，钱钟书可谓是一个有趣的人。杨绛说：“我们在牛津时，他午睡，我临帖，可是一个人写字困上来，便睡着了。他醒来见我睡了，就饱蘸浓墨想给我画个花脸，可是他刚落笔我就醒了。他没想到我的脸皮比宣纸还吃墨，洗净墨痕，脸皮像纸一样快洗破了。以后他不再恶作剧，只给我画了一幅肖像，上面再添上眼镜和胡子，聊以过瘾。回国后暑假回上海，大热天女儿熟睡（女儿还是娃娃呢），他在她肚子上画一个大花脸，挨他母亲一顿训斥，他不敢再画了。”钱钟书最著名的一段莫过于，他的猫和隔壁林徽因的猫打架，他拿着竹竿去给自己的猫加油。这种生活情调真可谓有意思。

张岱说：“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心有所好，有所寄托，人在现实中就活得充实，更重要的是会让我们的精神丰盈，在平淡生活中活出不一样的自己。如果你觉得生活处处不如意，人心难以琢磨，爱情风雨飘摇，为什么你不在这个薄情的世界深情地活着，把你的心转移到有趣的事上，让自己忙起来。要知道生活中对一个人最高的评价，是这个人很有趣，和有趣的人在一起，一盏红烛，一杯老酒，可饮风霜，可温喉。

（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