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段春水做成一个女人

江南潜夫

用一段春水做成一个女人

星星自言自语，天堂里的福音

吹得动千钧重的黄昏

却吹不动一个江南女子的

幽梦

今夜，我的任务就是

用一段月光做成一个男人

用一段春水做成一个女人

然后，让他们自由地呻吟

生就

我生就两只眼睛

一只用来看云

一只用来看雪

更为了用来守望你无定的归期

我生就两只耳朵

一只用来听风

一只用来听雨

更为了用来听听你梦中的呼吸

我生就两只手

白天用来擎日

晚上用来举月

更为了用来牵着你纤纤的玉手

我生就两条腿

春天用来爬山

秋天用来涉水

更为了用来寻找你失去的踪影

我生就一张嘴

晴天用来呼风

雨天用来唤雨

更为了用来呼唤你水做的芳名

谁

先是把自己的头颅发配到天涯

心脏流放到海角

这不是为你

然后把一只眼睛做成太阳

另一只眼睛做成月亮

也不是为你

然后砍倒参与舞蹈的两只手脚

以及参与谋反和暴动的那套生殖器

更不是为你

最后把自己剔骨剜肉删繁就简

不是为你

又是为谁

无一例外

一个长得像一首诗的女人

顺着小草倾向的南方，举眉

她与一只绵羊同时亮了起来

然后才是另一场大雪

该来的终究会来

该走的终究会走

风不例外，雨不例外，雪也不例外

秋风响过，我们更不例外

把梦中的那匹月亮马给她

把一生的喜怒哀乐全都给她

一个长得山清水秀的人

站在雪里，打算老去

一场致命的雨

亲爱的，一想到你

杨柳风就来了

再想到你

杏花雨也来了

亲爱的，风一直在吹

雨一直在下

不知在你长长睫毛的屋檐下

能否躲得过

前世的斑竹

收起一场泪的大雨

总之一棵斑竹

来到这里就不肯再走了

这一棵竹

蓦然发现了另一棵竹

都已蔚然成林

都已子笋满堂

每一根枝条都化成了手

每一片叶子都化成了嘴

每一个斑点都化成了泪眼

哪怕是开一次花

也要耗尽毕生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