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小白的赛跑生涯（节选）

林羽，福建省福安职业技术学校高级讲师。曾在《海峡教育报》《福建教育》《中国教师报》和《海峡儿童》等报刊发表文章。

兔奶奶老咪看着在大榕树下推推搡搡的三个小孙儿，这是老咪的宝贝儿子兔小白的乖孩子啊。“奶奶，奶奶，您给我们讲故事吧。”花花、点点和斑斑挤在奶奶柔软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老咪想了想，微笑地说：“奶奶讲讲你们爸爸的故事吧，他可不简单，和乌龟赛跑了十年呢……”

第一年

春天到了，动物们都出来做运动。兔小白刚换上一身洁白的绒衣在草地上蹦蹦跳跳，他看见乌龟在池塘边小跑锻炼，就笑道：你跑步还不如我走路快呢！乌龟听了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说：“那我们比一比怎么样啊？”兔小白心想：真新鲜，我还从未见过敢和兔子赛跑的乌龟呢！

第二天，他们来到约定的大榕树下，请来猴子做裁判。比赛终点设在树林北边的一座小山坡顶上。猴子已经早早在上面插了一面荷叶裁成的旗子。比赛的新闻传得比风还要快，爱热闹的小动物们早早就来捧场了。

准备活动完毕，猴子一吹响竹哨，兔小白就像风一样蹿出去老远，乌龟也非常认真地向前移动。兔小白跑得非常快，一下子就到河边了。他回头看看，乌龟还不见影子呢。这时他觉得又热又渴，就喝了点水。一阵风吹来，太舒服了，兔小白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反正来得及，休息一下再走吧。”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山坡顶上，挥动着荷叶旗，粉粉兔正给他献花。兔小白太高兴了，咧着嘴大笑，突然觉得嘴有些疼，醒了过来。一摸，坏了，嘴唇裂成了三瓣！他一看日头有些歪到西边，心里有点慌，便顾不上疼，准备趟水过河。就在这时，前面传来喧闹声，只见大家簇拥着乌龟，挥着荷叶旗。

兔小白回到家，越想越懊恼，他下定决心，明年再比，好好让乌龟见识一下兔子的速度，挽回面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新的一年。

第二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新的一年。

兔小白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坚持训练，增强体能。他已做好充分的准备，要以压倒性的胜利给乌龟一个重重的打击。他告诫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再睡觉误事。兔小白希望从哪里摔倒还是从哪里爬起来。因此，还是猴子做裁判，还是在那棵大榕树下。雨后初晴，榕树绿油油的叶子上的水珠闪闪发光。猴子吹响了竹哨，兔小白一溜烟就跑远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河边。兔小白觉得又热又渴，他喝了点水。一阵风吹来，他觉得舒服多了。“这回一定不能睡觉！”他提醒自己。接着，兔小白准备过河。他一脚踩进水里，湍急的水流冲得他打了个趔趄，他急忙收脚回到岸上。原来连续下了几天雨，本来很浅的河水涨高了，没法走过去。兔小白不会游泳，他打算去岸边找几棵竹子，搭桥过去。就在这时候，乌龟气喘吁吁地也来到了河边，只见他毫不畏惧，咕咚一声跳进了水里，姿势优美、动作娴熟飞快地游向对岸。兔小白看得发愣，嘴巴张得老大。哎哟喂，嘴张太大了，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又裂开，而且更大了。兔小白这才想起要搭桥，顾不上疼痛，去找竹子。等他过了河，急匆匆跑向山坡时，山上的小动物们已经在欢呼，为乌龟胜利到达终点。你听，粉粉兔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冠军先生，请让我代表森林居民献花给你。”

兔小白这次输得更不服气了，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河水涨了呢？不过也怪自己不会游泳。勇于正视自己弱点的兔小白回去立刻在鸭子办的游泳中心报了名，跟着青蛙教练学游泳。以防万一，他还跟熊教练学跆拳道和举重。

功夫不负有心人，365天天天苦练，兔小白的蛙泳水平提升很快，和青蛙教练比赛都能不相上下。现在的兔小白，肌肉结实，身手灵活，对即将到来的比赛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第三年

大榕树越发舒展了，长长的气根都快垂到地面上了。兔小白在比赛前还做了个重要决定，他送了一束盛开的兔丝花给粉粉兔，向她求婚。粉粉兔本来就很喜欢兔小白，而今经过锻炼的兔小白更加英俊潇洒。粉粉兔在大家的鼓掌声中害羞的接受了兔小白送的花。乌龟也表达了他的祝福，送给他们一对珊瑚做的项链。在暖暖的春风中，兔小白显得更加意气风发。

一切就绪，猴裁判吹响了竹哨。兔小白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矫健的身影转眼就不见了。粉粉兔非常激动，她和其他动物抄近路赶到山坡那儿去迎接兔小白他们。兔小白很快就到了河边，他喝了几口水，风吹来很舒服，这回他没有想睡觉，他只想早点见到粉粉兔。他赶紧下河，试了一下水深，既不像第一年那么浅，也不像第二年那么深。他舒展身体一个猛子下水，轻轻松松到了对岸。上了岸兔小白一甩头，迈开步子，轻盈地朝前跑去。

由于森林道路今年在改造，所以比赛的路线有了变更。比赛要经过一个三岔路口。兔小白停下来看路牌。奇了怪了，路牌上的字怎么不认识呢？只见两个牌子上分别写着弯弯曲曲的字，左边的“TO THE NORTH”和右边的“TO THE FOREST”。兔小白平时没来这边玩，不熟悉这儿的环境。谁会想到路牌上的字也不认识呢？都怪老虎大王最近去亚马逊森林考察回来，开始推广英语，说是为了方便对外交流，促进森林旅游业的发展。兔小白最头痛英语了，小时候为这没少挨他爸拉耳朵，耳朵就是这样被拉得老长。拉耳朵很疼啊，有时忍不住就哭，哭着哭着睡着了，结果眼睛也变红了，再也恢复不了。兔小白叹了口气，心想只好碰碰运气。他捡起一片树叶，抛向天空。他决定如果叶面朝上他就朝着左边走，如果叶底朝上他就朝着右边走。树叶慢慢儿飘下来，打了几个旋，终于落到地面，兔小白急忙去看，树叶翻转过来底儿朝上，向右走！兔小白不再犹豫向前飞奔。跑了很久怎么还没到呢？兔小白觉得有点不对劲。前面的树越来越密集了。兔小白确定自己走错方向了，他于是返回岔口处，然后朝左边跑。尽管兔小白身体强壮，跑得很快。待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终点时，乌龟已经到了，手里举着荷叶旗。粉粉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送的那束兔丝花扔在地上被踩来踩去。

兔小白伤心极了。粉粉兔是不会嫁给连续三次输给乌龟的兔子的。兔小白太了解她了。哭着哭着，兔小白忽然觉得自己太没有男子汉气概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有草的地方就有兔子。兔小白决定化悲痛为力量，加强学习，争取来年的胜利。

第四年

这一年兔小白除了进行体能训练外，还找了美裔鹦鹉补习英语。不知是因为这个外国老师的水平高，还是自身的努力，兔小白竟然把一直害怕的英语给说溜了。自从老虎大王考察回来兴起旅游业后，不时会有外国动物朋友来参观。兔小白常常自告奋勇当导游兼翻译，一年下来赚的钱就盖起了一栋漂亮的蘑菇别墅。兔小白做翻译时认识了小黑兔，后来结婚了。这不，小黑兔昨天生了三胞胎兔宝宝，分别叫花花、点点和斑斑。这一年乌龟也没闲着，他依靠三胜兔子的传奇，击败了众多竞争对手，娶了美丽动人的绿毛龟小姐，昨天也得了七个小乌龟宝宝，乌龟决定用简谱“1234567”来给宝宝们命名。

今年的比赛又要开始了。与往年不同的是，猴子裁判今年胸前没有挂着那枚绿油油的竹哨，而是手拿一件黑乎乎的东西——发令枪。

一切准备就绪，猴子高举发令枪——“砰！”兔小白本来胆子就不大，加上这几天小黑兔生兔宝宝，他又累又紧张，这一声巨响把他吓着了，只见他双脚抖了几下，晕倒了。乌龟也受了刺激，好在他有坚硬的盔甲，可以把头缩起来。待他弄清楚情况后，飞逃而去，虽然脚步有些凌乱，但速度却是平时的十二倍。这边大家忙着把兔小白和其他晕倒的森林居民送往医院，那边乌龟已到了终点。

比赛结束后，猴子遭到了严肃的批评，还被老虎大王取消了做裁判的资格。乌龟不仅得到第一名的奖牌，还得到老虎大王亲自授予的勇士勋章。这可是乌龟家族首次获此殊荣。

兔小白被送到医院后，恢复得不错，一个月后出院了。不过，他好像多了个毛病，老会忘事儿。但兔小白并不在意，他现在每天都忙得不行，除了日常训练，还要照顾三个淘气的兔宝宝。

第五年

上一年，兔小白的日子平静幸福地过着，不知不觉，春天又来临了。

由于去年猴子的好卖弄，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今年由稳重的大灰熊担任裁判。大灰熊很有老派绅士风度，两米八的身高非常具有威慑力。他一站到大榕树旁，场下马上鸦雀无声。只见大灰熊一运气，大喝一声：“预备，跑！”兔小白和乌龟立刻向前跑去。

兔小白跑到河边，喝了点水，试了试水深，迅速游过河。突然，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是胡萝卜！兔小白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便不着急比赛的事。他循着香气，找到了一个蔬菜大棚，原来是山羊兄弟搞了个反季节蔬菜种植基地，正在收成胡萝卜。那些胡萝卜又红又大，饱满光滑，色泽十分诱人。兔小白想买一些回去给小黑兔和三个兔宝宝饱餐一顿，他一想到兔宝宝见到萝卜时的欢喜，不禁咧开三瓣唇笑了。兔小白急忙上前和山羊兄弟咨询胡萝卜的价格，并谈论起种植技术等诸多问题，讨论得非常热烈。很快兔小白便提着一筐胡萝卜，哼着《拔萝卜》，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小黑兔因为要照顾宝宝，今年没有去终点等兔小白。小黑兔看见兔小白那么高兴，以为比赛胜利了，就问：“这是不是比赛的奖品啊？”“什么？比赛？”糟了，兔小白一高兴，把比赛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便是去年被发令枪声吓晕导致的后遗症，老忘事儿。经过小黑兔的提醒，兔小白想起了正在进行的比赛，他一拍脑袋，立马冲出门外。结果可想而知，乌龟又是第一个到达山顶的。

可是，兔小白很快便把这次的比赛结果给忘了，不仅因为健忘，还因为忙碌。自从森林旅游业发展以来，经常有信件包裹要寄到其他地方。兔小白利用自己的优势办了一个速递公司，叫“十条腿国际速递有限公司”。可就算他是速度最快的兔子，还是忙得脚不沾地，经常脚踢屁股想跑得更快些……

（略去第六、七，八年）

第九年

今年，大灰熊想把赛事办得更有趣味，他设计了闯关赛跑。这次的比赛规则是：每到一个关口都要停下来回答一个问题，答不上来时，可以选择去掉一个选项、连线亲友或现场观众帮忙，但每种方法只能使用一次。

兔小白和乌龟都进行了准备。大灰熊一发令，兔小白旋风般跑到设在河边的第一关，问题是请背诵一首与兔子有关的诗，兔小白张口就来了一首李白的《古朗月行》。一会儿乌龟也到了，他也要背一首与乌龟有关的诗。他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了唐朝李群玉的《龟》。乌龟也过关了，继续朝前追兔小白。

第二关的题目是考验观察力，找出两幅画中十处不同。兔小白虽然红眼睛，可是视力很好，而且观察仔细，不一会儿他就找出来了。乌龟眼神就没那么好了，他只找出七处，然后去掉一处，现场观众帮忙找到一处，最后还让绿毛龟太太和七个孩子齐上阵，才又找到一处，总算马马虎虎过了关。

第三关设在白桦林处，这一关是选择题。兔小白的题目是：“胡萝卜怎么吃营养最容易吸收？A.生吃；B.煮了吃； C.炒着吃。”兔小白为难了，因为平时都是小黑兔下厨。他请求去掉一个答案，裁判员就去掉答案B。他又求助现场观众和小黑兔，大家平日也不常吃胡萝卜，只见到兔子家族成员在生吃胡萝卜，所以一致选择了答案A。兔小白果断地选择了生吃。但很遗憾，答案是C。因为胡萝卜中含量最多的是维生素A，油炒了吃更容易吸收。

等了好一会儿，乌龟才呼哧呼哧地到达。裁判读题：“ 海龟生活在温热带海域，雌海龟把蛋产在岸上的沙土里，靠太阳光的热量孵化。请问，小海龟出壳后钻出沙土，他们到哪里去呢？A.爬回大海；B.找妈妈吃奶；C.向山上爬。”乌龟听着题目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他不是有个在国外的海龟伯伯吗？他太知道他们的情况了。他谨慎地说出答案：“A。”“哗——”漫天下起了花瓣雨。乌龟答对了，众人抬起乌龟爬上山坡拔起荷叶旗庆祝去了。兔小白看着他们远去，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失落和难过。

第十年

前年兔小白因为公司着火而中止比赛回去抢险的事被大家传为美谈，大家都称赞他的敬业精神，于是有业务都纷纷找他，兔小白的“十条腿速递公司”越办越好。兔小白想：我也比赛九年了，体力渐渐不如从前，可以退役了，今年干脆就我们父子四个和乌龟父子八个来一次表演赛吧。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有创意，大灰熊也赞成，就请示了老虎大王，得到批准。

森林里的动物们知道今年兔小白要退役了，都准备了礼物要送给兔小白。大家认为兔小白真正代表了运动的精神，是他们最喜爱的运动员。蝴蝶送来了玫瑰花瓣串成的花环，蜜蜂送来甘甜的蜜糖，山羊兄弟送来刚培育出的特大红萝卜……礼物堆成了山。兔小白心里热乎乎的，他想：虽然自己这么多年比赛都失败了，没有得到奖牌，但这些礼物不是大家对自己表现的最高嘉奖吗？

大灰熊宣布表演赛规则：比赛全程分为八段，乌龟父子每人分别跑一段；兔小白一家则是每人跑两段。令声一下，加油声立刻惊天动地。乌龟那边全程虽然是父子八个分段跑，但没仔细看基本上分辨不出来。他们父子不仅长得像，连跑步的姿势和频率都一模一样，加上服装统一，简直跟同一只乌龟在跑没什么两样。兔小白那边更精彩了，花花、点点和斑斑跑起来像出了膛的子弹一样，快得身上的斑点都连成一条线了。最后轮到兔小白和排在第八棒的乌龟爸爸跑。兔小白放慢脚步和乌龟慢慢并排跑向终点。他俩边跑着边说话。说什么呢？周围喊声太大了，谁也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俩一起到了终点，分别得到一枚亮闪闪的纪念奖章。大灰熊问他们是否要让他们的孩子继续比赛，他们俩同时摇头拒绝了。乌龟想：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只能和兔子赛跑的乌龟了。兔小白则想：兔子天生就善跑，每日的奔跑只是让自己更加成熟，并非为了与乌龟比赛。

比赛圆满结束。乌龟和兔小白各自回家。兔小白很满足，乌龟很轻松。

兔奶奶老咪说着说着，发觉三个小孙儿都没发出声音。低下头一看，原来三个小宝宝都睡着了，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写作感言：生活是一场不能预知的赛跑

从小喜欢文字。觉得每个字好像都有性格。每每读到好书，得了别人的智慧和乐趣，总能窃窃欢喜好多日，就悄悄地把自己的欢喜写下来，藏起来。

我是一名老师，在乡村初中、普通高中和中职学校工作过，教过许多孩子。不管他们聪敏还是木讷，朴实还是顽劣，我都感激他们打开秘密花园的门，让我看到里面的星光、云朵和芬芳玫瑰，也让我看到病树、棘刺和颓暗旮旯。我还很幸运地发现，每座花园里总有一股清泉，或大或小，或显或藏。

去过那么多座秘密花园，我既为那些得了天时地利又辛勤侍弄的园主们高兴，也担心着那些被幸运之神遗忘而又糊涂懒散的孩子。我常常想：是什么使得他们一直做不好他们本该擅长的事情呢？

有一日我在给幼小的儿子讲《龟兔赛跑》时，我想起我的学生。我想：兔子输给了乌龟，是因为骄傲，那是一种小孩心性的骄傲。一个孩子的成长，他得要和多少与生俱来的缺点纠缠，我不希望他们克服了缺点，却也丢了最宝贵的纯真心性。我每天睡前给儿子讲这只老是跑不过乌龟的兔子，儿子很不服气，总要问我：“妈妈，下次兔子会赢了吧？”可我还是让兔子犯了许多错误，遇到许多麻烦，输了那么多年。不过，后来，儿子非常喜欢兔小白和乌龟，也不再纠结兔小白是不是又没赢得赛跑。儿子说兔小白很会学本领，小黑兔和花花，点点和斑斑很聪明，他们还开了快递公司，乌龟肯定开不了，但是乌龟有绿毛龟太太和七个孩子也很好。我开心地笑了，我认为儿子算听懂故事了，尽管他还不太会表达。

生活是一场不能预知的赛跑，不知对手，不知途中会发生什么，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跑错方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坚持跑起来，不管快慢，不管眼下的输赢，不断地去学习、去帮助、去爱，你就会快乐地成长起来，跑赢自己，就能跑出属于自己的一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