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为何如此敬重周恩来

2016-06-15 01:27本刊编辑部
新传奇 2016年10期
关键词:周总理日本



日本人为何如此敬重周恩来

或许大多数日本人对中国人不怀好感,但提到周恩来总理,在日本却是无人不晓,无人不敬重。

《他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纪念周恩来总理珍品展》在东京开幕时,日本前首相鸠山由纪夫及众多日本政要和对华友好人士出席了开幕式并参观了展览,无一例外地表达了对周总理的敬重和仰慕之心。为什么周总理在日本有如此高的人气?他在日本人心中到底是一位怎样的总理?

周恩来与田中角荣

日本人称周恩来为“圣”

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走近周恩来》一书中写道,一位日本人看过他写的《走下神坛的毛泽东》后,对他说:“中国在半个多世纪里是属于‘神圣’的,这个‘神’是毛泽东,这个‘圣’是周恩来。”

在我们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中,“禅让”是受到最高赞誉的大公无私的圣人之举,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所以也没有几个人敢称圣人。于是,便有许多人联想到周恩来,或明确或含蓄地讲:周恩来不当一把手(统帅),不当二把手(接班人),甘当三把手,这是伟大的谦虚,所以日本人称他为“圣”。

上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初,周恩来在党内的名望和职务都高于毛泽东。可是,他以自己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威望,在长征途中,特别是在遵义会议上,大力支持毛泽东,确立了毛泽东在红军和党中央的绝对领导地位,自己甘愿做他的助手。这种谦让精神贯穿了他的一生。

周恩来无疑是谦虚的,这表现在他的不耻下问,善于向别人学习;表现在他的民主作风,勤于听取群众意见;表现在他总是乐于自我批评,等等。但主要并不是表现在他不当一把手,也不当二把手这个方面。

周恩来曾经明智地说:“我不是帅才。”明智绝非明哲保身,不明智只是匹夫之勇。匹夫之勇不是勇,是鲁、是莽、是愚。最大的勇敢莫过于看清事实而敢于实事求是。

1957年11月,毛泽东在莫斯科参加世界共产党代表大会、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他在与赫鲁晓夫谈话时,评价到自己身边的几个战友和同事,认为周恩来“这个同志在大的国际活动方面比我强,善于处理各种复杂矛盾。但是周恩来在政治上有弱点……但他是个好人”。

忘我付出赢得日本人心

当然,要想了解日本人为何如此敬重周恩来,还得从他19岁结缘日本说起。

1917年,为寻求救国真理周恩来东渡日本求学。临行前,他慷慨写下了“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的豪迈诗句。

周恩来到东京后,每天去东亚高等预备学校学习日文,准备报考日本的高校,并积极参加中国留学生的活动。除此之外,他还积极了解日本的社会情况以及世界的“新思潮”,以便日后归国从事救国运动。

周恩来在日本生活了约两年的时间。1919年的春天,由于中国正处于五四运动的前夕,加之天津又传来将开办南开大学的消息,于是周恩来决定“返国图他兴”,探索中国新的革命道路。

离开日本之前,周恩来在那个樱花绽放的季节来到了千年古都京都,在游历岚山时留下了名作《雨中岚山》,抒发了他振兴中华的伟大抱负。

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一直致力于推动中日关系改善,为此他提出了“民间先行、以民促官”的对日民间外交方针,旨在通过民间交往的发展,逐步带动并促进官方关系的建立。在他的倡导下,中日民间外交广泛开展起来,其中的“芭蕾舞外交”至今还是中日外交史上的一段佳话。

中日邦交建立后,他又提出了“官民并举、以官带民”,“吃水不忘掘井人”,“不忘老朋友、广交新朋友”等方针,使中日关系在官方和民间两个层次上同时展开、相互促进。他的付出也得到了众多日本有识之士的肯定,日本经济界名流冈崎嘉平太称周恩来是“圣人”,他说:“周恩来总理对我来说是人生之师,他大概是我奉之为师的最后一个人。”

在周恩来26年的总理生涯中,为实现中日邦交正常化,他整整操持了23年;中日两国建交后,他为缔结中日友好和平条约,又操心了3年,直至他与世长辞。在纪念周恩来总理珍品展的开幕式上,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孔丹在致辞中引述长辈回忆,指出在周总理生前会见的外宾中,日本客人数量居首,其中既有各界要人和知名人士,也有满手老茧的普通农民和稚气未退的青年学生。

二阶俊博表示,周总理为日中关系改善做出了巨大努力,他的功绩将被永载史册,所有的日本人都非常尊敬他。山口那津南也指出,周恩来总理有博大的胸怀、宽广的视野和崇高的人格,是他一生中最尊敬的伟人。

周恩来逝世后,日本人民为缅怀他对中日友好事业建立的丰功伟绩,在风景秀丽的岚山龟山公园内建立了周总理诗碑。诗碑上刻着《雨中岚山》的全诗文,由当时的中日友好协会会长廖承志用毛笔书写,它象征着中日友好,现在已经成为了中国游客必去的观光景点。

据说在诗碑的揭幕式上还发生了一个有趣的小故事。为了迎接赴日参加揭幕式的邓颖超,日本创价学会会长池田大作特意种植了两株樱花树,并取名为“周夫妇樱”,作为礼物赠送给她。从此,日本又多了一种高贵的樱花品种,它的名字就叫做“周夫妇樱”。

至今,日本创价大学每年都还举办“周樱观樱会”,纪念周总理为中日关系所做的贡献和与日本人民结下的深厚友谊。

讲信义,讲道理,日本人佩服周恩来

《南方周末》刊载的《给日本来点软实力》中写道:“其实中国和日本有着文化渊源的共通性,对日外交,中国人应该有一些美国人不具备的优势。”这一点,在1972年9月的中日建交谈判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到最后一场谈判,联合声明文字已经敲定,双方主要谈文字之外的默契。联合声明并未明言日本与台湾断交,中方担心日本政府拖延,或以某种形式让台湾继续保留官方机构。日本方面担心的则是,中国政府会不会输出革命,驻日使领馆会不会成为日本左派武装团体的后勤部。当时,受中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影响,一批自称“赤军”的左派年青人在日本搞武装革命,多次与警察枪战,并制造爆炸事件。在这互有疑虑的气氛中,周总理慷慨地说:我们重建邦交,首先要讲信义,中国有句古话,“言必信,行必果”。周总理当场写下这六个汉字,交给日本首相田中角荣。田中立即说:日本也有同样的话,“信为万事之本”。他也用汉字写下这句话,交给周总理。这在古人那里,几乎就是歃血为盟了,因此事后,双方遵守了默契。日方甚至快刀斩乱麻,在联合声明签署仪式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就当场宣布与台湾断交。

虽然结局圆满,但联合声明的谈判并不顺利。争执的一大焦点是日方不同意在联合声明中写入两国结束战争状态,因为中国政府所不承认的旧金山和约体系,是以国民党政府为交战方和缔约方的。周总理对此很生气。那么日方是怎么辩解的呢?

当时的日本外务省条约局局长高岛益郎作了个长篇发言。抽出其中基本的逻辑联系,简直就是个几何证明——西方的系统构造,包括科学、法学、语言学和文学批判理论等,说到底都是以欧几里德几何系统为模板的。高岛认为:如果日本承认大陆政府为作战方,那就否定了旧金山和约体系;而盟军当局将权力回归战后日本政府的法律基础是旧金山和约体系,日本政府不能自我否定;如果日本政府否定自己,那么即将签署的联合声明也就跟着无效;这样一份自我否定其法律基础的声明将通不过日本议会的质询。

按通常习惯,一定是指责高岛“无耻狡辩”,然后给他上一堂从鸦片战争到钓鱼台撞船的历史课;讲课完毕再庄严宣布,在原则问题上“决不退让”。当时确实有人讲了类似的话,但周总理选择绕过这个问题。他高屋建瓴地指出:这个问题要寻求政治解决,而不是法律解决。周总理到底是绝顶聪明的人,他显然意识到,高岛的说法在逻辑上是自洽的,法律上很难驳倒。最后,在联合声明里,条文中用的是结束两国间的“不正常状态”——英语将两国建立外交关系称作正常化,条文说法倒也与国际接轨。而在前言里,则用了个无行为主体被动句,“战争状态的结束,……将揭开两国关系史上新的一页”。这样,双方都能接受。

在送别田中的酒会上,周总理对高岛说:谈判时我们对你讲了一些难听的话,其实我们也很想有你这样能干的懂法律的人才啊。

正是这样的讲信义、讲道理,使得日本人十分服膺周总理。

(《国际先驱导报》2016.3.1、《南方周末》2010.10.27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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