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守望的那一隅温馨

袁浩

又到了夏兰飘香的季节，我不由想起了远在山村的那一隅温馨。

1999年大学毕业，我被分配至一边远乡村，初为人师，初驻此地，不免平添几分寂寥和伤感。在简陋而狭小的房间简单地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放眼望去是黑黝黝的大山，没有了城市的喧嚣，有的只是几声寂静的鸟鸣，心中不免涌起一种不泯的惆怅。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唤醒了我的思绪，开门一看，一个黑滋滋却有双清澈大眼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袁老师吧？我是晓柯，我妈要我请您到家去坐坐。”顺着她指的方向，正靠近校门口不远的一个角落，是一座矮小的土砖房——极易被人忽视的小屋。 还没等我接过话，她补充道：“您进校门时，刚好我妈看见，我妈说您一定是新来的老师，这里每次难得的几位新老师，我妈都熟悉。快开学了，也不知为什么，我妈总习惯在门口望望”。小女孩像打开话匣子一般。我微笑着，情绪上涨起来，拍拍女孩的头说，“谢谢，我们走吧……”

原来，小女孩的父亲就是这所简陋的学校的校长，为了山村孩子的学习和生活，除了上课和学校管理，他的假期几乎都是在外奔波：为了能进一位老师，为了能省一笔学校费用，为了给孩子们一个美的校园……

此后，在这宁静而又安逸的乡村，我5点多钟就起了床，晨练时，同一条路上，总会遇见上学的学生和一些熟识的农民，学生们咬着一块自家摊的鸡蛋饼，三五成群地走着，朴实的农民则恭敬地停下跟我打招呼：“早呀，老师吃饭了没？” “早——吃了。”我快活地笑了；因为我的早餐还在房间的饭盒里温暖的躺着呢。晨练后，我总是习惯性地手捧书本，端起一把椅子，坐在窗台旁，欣赏着书本带来的对话，沉浸在乡村的那份宁静和安逸之中，惬意无尽……

黄昏时，走出校园，一天的疲惫也会在暮蔼的山村景色中悄然褪去。在漫天的晚霞里，端详路边的菜园和路上晚归的农民，我开始了对山村的眷念。

课余，在小女孩或她母亲的陪伴下，我渐渐熟悉、了解了这里。我俨然成了小女孩家里的一份子。我也会在哪个农户家里美餐一顿，或是随同他们上山采野果，于是，一份温暖的情怀也与日俱增。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越来越享受这种单纯的生活。无论雨天、晴天，春天或冬天。一花一木，我都会细细观赏，领略它们给我带来的惊喜，心中的幸福总是满满的。对我而言，幸福就是那么简单，它围绕在我日日感受到的一切美的事物中，它是那么慷慨，又那么令人陶醉。我虔诚地守望它，感激它让我深谙此人、此物的可贵。

记得一个周四的晚上，我因白天的感冒未愈，躺上床后不久，感觉头痛得厉害，实在支撑不下，我敲开了女孩的家门，她母亲那惊诧的眼神和慌张的样子至今让我感触到是一位母亲对儿女的关爱和心痛。那晚的熬姜汤，那晚的热毛巾，那晚的守护，深深地触动了我的情愫，值得我为这一隅贫穷而坚守无惧。

几年后，迫于某个原因，我放弃了这份温馨的守候，调到另一个城市。尽管可以开始我诗一般的教育事业，但我并没想象中的喜悦。毕竟，难于割舍的不仅仅是那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土地，更是那曾经一起生活和经历过的“家人”。

又是一个教师节到来，每每回想起远在乡村的那一隅温情，我都是思绪万千，难以释怀。初为教师的那段经历，让年少懵懂的我有了一次心灵的“沐浴”；抛掉身边的浮华，驻守内心的一份宁静，原来，朴素而简单的生活注定是不一样的人生姿态，教育唯其如此。感谢那段时光，尽管不乏辛酸和困苦，但让我在体验乡村至淳至美的同时，除了感动，更钦佩那位老校长对教育的执着与坚守，他以自己最平凡的方式深刻地诠释着教育；而家人却以最诚挚的情感期待教育在此驻留。虽久未音讯，但那种亲人般的至爱，让我的心，也在那一隅温馨找到了自己的天空。记忆深处的温暖，如九月康乃馨的味道——清醇而质朴。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新实验中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