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淡清润 空旷萧远——刘万鸣先生花鸟画艺术赏析

王 明



简淡清润 空旷萧远
——刘万鸣先生花鸟画艺术赏析

王 明

花鸟画以花卉、鸟兽等艺术意象为媒介，抒发和表达人的观念、情怀、思想、精神。花卉、鸟兽具有不同的自然形态和性状，在花鸟画中，花卉、鸟兽被置于人的精神时空中，赋予人格化的情感内涵，花卉、鸟兽由此也就具备了审美的意义和价值。不同于西洋植物、动物画的附形绘影，历史悠久的花鸟画深切扎根于中国文人思想传统的精神土壤中。长久以来，刘万鸣先生在这丰饶浑厚的沃土上耕耘不辍，培育着慧秀天成的灵苗。他的作品造型灵动朴拙，笔墨简淡清润、劲逸疏朗，赋色淡雅洗练，意境空旷萧远。他的画作中，既充盈着盎然悠远的古韵古意，又洋溢着清新纯明的时代旨趣，深刻体现了他深厚的学养修为、道德情操、人格境界。赵孟曾提出“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的观点。刘万鸣先生充分吸收和参悟这一传统文化积淀的精髓，他推崇宋元绘画，将宋画重“理”的写实性与元画重“意”的写意性充分融合，师古法而抒今意。以笔墨之灵展胸中气魄，使形神合一，传达出自然浩瀚与生命里周流不息的无穷韵味。整体上，刘万鸣先生的花鸟画可用“萧远、清润”来概括。

“萧远”之“萧”，指其画之格调气韵。徐书城先生云：“万鸣之画格调高古、冷逸、淡远、静雅。习古法，而不为古法所拘，笔墨周旋于前辈大家稳重、精整、萧散、野逸之间，足谓自辟蹊径。”刘万鸣先生的精神世界时刻与失落已久的传统文人精神世界相贯通，满盈着清雅朗逸的文人气度。在《太行真秋，气贯宇宙》《玄猿古柏》等作品中的用笔，淡雅疏朗、平淡天真、不假修饰。高度娴熟的笔墨技巧与心灵自然流露相结合。画中虬曲苍朴的荒树寒枝，弥散着透彻

心脾的萧瑟寒意，令观者如坠深秋，仿佛身临倪云林《渔庄秋霁》中的萧寒之境。此韵味多借重于画家变幻莫测的笔墨运转，来苦心经营线与皴在宣纸上的轻重关系，从而刻画出树的微妙结构。以枯笔运转侧锋、大笔写干、小笔绘枝，生气十足、开合有度、虚实相宜。“清润”之“清”谓之用笔，“润”谓之用墨。他在创作中极少用浓墨，故气象萧索、简淡清润。在笔力与笔触轻重虚实的灵活变化中，勾勒出散淡冷寂而含蓄内敛的精神意味，平淡中出奇无穷，呈现出荒寒萧疏，空灵古峻的整体气韵，如一支苍凉而孤高的羌笛曲，在洪荒间回荡。

“萧远”之“远”，指刘万鸣先生匠心独诣地将山水画广大远逸的意境带入花鸟画中，实质上，是将山水画所蕴含的广宏浑浩的博大气度和深凝幽远的时空维度，与花鸟画精微曼妙的致理写实和恬淡静谧的内涵韵味相互辉映融合。如《郊野行旅图》《安月图》等作品，画面清宁幽静、生机潜运，天真平淡的景致却意境深远。他笔下的土丘砾石与董源《潇湘图》中的山石，在形态表现和处理手法上有异曲同工之妙。近坡皴多染少，坡石以湿笔勾皴打底，再辅以湿笔干皴的方法来表现山石的纹理特征，巧妙运用墨色渲染来表现山石的体态。最后以淡墨点染，焦墨点苔。使整体画面干净明洁、舒朗清雅，如万顷湖水澄清于秋月寒夜之下，令人俗虑尽空，心脾俱畅。画面中的杂树，墨色层次较多，线条挺拔苍劲，于疏处求密，在看似简疏的笔法中包含了多种复杂的勾皴点染，笔意松秀，于枯淡简逸中透露出腴 厚重。刘万鸣先生画竹，以晕染和皴擦描绘竹节，竹叶简劲，体现竹之坚韧苍劲及竹林景致的清雅幽然，暗合“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孤隐情怀。他借山水抒叙意深、意远之感，生发物象之情状，激越自然与本我之情、意，从而使其作品达到“天人合一，妙合自然”的境界。

刘万鸣先生作为花鸟画家非常注重写生和观察，在他的创作过程中，不但以形写实，并且以形寓情。他常画猿猴以及各类禽鸟走兽，画中景物极尽精微，猿猴瞳仁之俯仰顾盼，禽鸟翎毫之清晰分明，各类走兽之动势形态，皆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中国画的优秀作品展现的正是“物”与“我”的和谐统一，作品太过于外露，所托空虚或是纯粹地去描摹客观自然都是失败的，只有情景交融，才能够创作出意境悠远的艺术作品。刘万鸣先生在“应物象形”中追求“气韵生动”。他秉承宋画“精细不苟，得物之精”的写实精神，以形生神、以形寓神，将对自然的深厚情感内化于心，达到一种“物我两忘”的精神境界。由写实的真实直达情感真实的艺术彼岸。

在刘万鸣先生的艺术世界中，“萧远、清润”如一条通途大道贯通始终。这一特点基于他“画贵己出”的艺术主张，更源于他崇古重道的艺术精神。他的画作意境悠远而诗情浓郁，古意玄奥而灵秀隽永，处处彰显着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生命的讴歌。苏珊·朗格说，“你愈是深入地研究艺术品的结构，你就愈加清楚地发现艺术结构与生命结构的相似之处……正是由于这两种结构之间的相似性，才使得一幅画、一支歌或一首诗与一件普通的事物区别开来……”这一观念，与中国传统儒道思想所强调的“天人合一”理念有着某些层面的共通之处。这种以人的生理形态作为美学尺度的观念，正是以生命为美的审美取向。中西方艺术理念对生命的赞美与认同在极高程度上是统一的。在花鸟画中，人与自然、生命的关系更是成为一个永不过时的主题，这也正是刘万鸣先生作品的生命源泉。刘万鸣先生以画立身并以身守道，以恬淡而平凡之心境书写超然而非凡之造化。正应张璪之言：“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刘万鸣先生不仅独善其身，且兼济艺林。为艺立命，为古正言。这正是他为中国当代画坛做出的贡献。

参考文献：

1.吕龙.当代工笔花鸟画对宋代写实之风的继承和发展[D].西安美术学院硕士论.2013.

2.叶尚青.中国花鸟画史.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M].2015.

3.王明.散淡萧疏荒寒简远—浅析刘万鸣先生的绘画作品[J].艺术研究.2011(2).

4.苏珊·朗格.艺术问题[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

5.庞鸥.书画同源——倪瓒[M].荣宝斋出版社.2013.

王 明：哈尔滨师范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