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幽禁岁月路漫漫，蒋宋家人暖其心

【1901- 2001，出生于辽宁鞍山，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送蒋介石回南京后不久即被幽禁。那么，在事件中作为“受害方”的蒋介石及宋氏兄妹，在将张学良扣留后又将与其如何相处？他们的关系到底又怎样呢？

宋子文：雪中送炭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囚，宋子文与宋美龄的保证没有兑现，其原因就在于他们并不能做蒋介石的主。但他们并没有随着张学良被囚而落井下石，相反，尽可能地给予其帮助，以弥补良心之不安。

最初陪伴在张学良身边的于凤至，在1940年春被检查出乳癌后，请宋美龄帮忙送其去美国治病，同时计划安排子女留在国外。宋美龄立即伸出援助之手，对她的要求都一一办到了。

于凤至为治病，于1940年8月初在宋子文的安排下到达美国。而除治病外，她还想安置孩子们在美国上学的事情。据张学良好友伊雅格讲：“张夫人一到就忙着与在英国的孩子们取得联系，但是没有任何回音。”由于对于凤至和孩子们联络的事，伊雅格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所以于凤至很着急，只好请宋子文帮忙。宋子文当然义不容辞，积极提供帮助。

在宋子文的帮助下，很快与张学良的子女取得联系，并应于凤至要求，联系中国驻英大使馆妥为联络。另外，值得感激的远不及此。就连于凤至的手术安排问题，宋子文也大力支持。他希望于凤至不要顾及费用问题，应当进行彻底的手术。当从伊雅格处得知手术顺利的时候，宋子文十分高兴，还给张学良发了电报，向他转告手术成功的消息。

手术成功并不意味着康复，于凤至手术后状态并不是很好，一则是因为子女并没有顺利赴美，另外就是因为当时在欧洲的孩子们未能给予她关心，来信往往只是向她要钱。母亲手术，作为子女不但毫不关心而且只知要钱，张学良的子女显然没有受到良好的管教。这固然与生长环境相关，但父母的溺爱纵容亦是十分重要的因素。伊雅格建议于凤至对子女的花费要合理规划，而于凤至还是拗不过孩子而照常满足，要钱就给。因此，他不得不与宋子文商量对策。为此，宋子文专门安排他的弟媳去看望于凤至并及时沟通。作为朋友的宋子文与伊雅格尚且如此，而张学良的子女们却不闻不问。“说真的，孩子们对待自己的父母这样无情无义，我觉得心寒。”宋子文说。

令人心寒的，还有张学良和于凤至的儿子张闾珣在英国每年花费数万，过着奢靡的生活，不但欠下债务，并且还要与女演员结婚。至于女儿张闾瑛，并没有陪伴照顾手术之后的母亲，而是到别处观光去了。对此，就连照顾张家的伊雅格也很无奈。

即使张家子弟如此，宋子文还是热情相帮，除了借给于凤至钱之外，还安排还清了张闾珣的债务，又按月通过中国驻英大使馆给张闾珣与张闾玗发放生活费。由于张闾玗有精神问题，所以需要入院治疗。宋子文决定让他留在英国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并将此事告诉于凤至，也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张学良，让他了解这一情况。由于张学良家庭困难，此时宋子文还向蒋介石请求，希望能够释放张学良。

这个时期，中国正处于抗战艰苦阶段，宋子文作为驻美代表全权处理重要事务，可谓日理万机。即使如此，他还能够对张学良家人如此关心，确实可见张、宋之间友情深厚。纵使宋子文在西安事变之后没有保张学良无事，但在张学良落难之后鼎力相助，也算是尽到了一个真正朋友的职责。

蒋介石：关照有度

纵观蒋介石与张学良，历史上并无仇隙，只是在抗日问题上有所不同。张学良曾说：“他（蒋介石）是要‘安内攘外，我是要‘攘外安内。我们两个冲突就是冲突这点，没有旁的冲突，一点冲突没有。”

西安事变使蒋介石与张学良关系跌至谷底，那么，事变之后两人关系如何？用张学良的话来讲，他们是“关怀之殷，情同骨肉；政见之争，宛若仇雠。”

在张学良被扣之初，蒋介石以利用为主，用张来解决西北问题。1937年1月7日，蒋介石命戴笠携手书一封，要张学良说服西北方面服从南京政府：汉卿吾兄勋鉴：

……中意……由兄手翰告虎城及各将领，勉以切实服从中央命令，不可再错到底。如是，不但部队与地方得以保全，亦即可以救国自救也。尤须使虎城等知全国公论，此次中央只令虎城撤职留任，而对部队又安为处置，实已备极宽大。若再不遵中央之处置，则即为抗命。国家对于抗命者之制裁，决不能比附于内战，而且此次中央之处置，全在于政治而不主军事，亦己表示于国人。故彼等必须立即决心接受，不可有丝毫犹豫，方为自救救国之道。知兄近。阅怀时局，必极望早得安善之解决，以利国家。务望即以此意，剀切函告虎城及各将领，使之安心遵从命令。

而之后则要求张学良读书养性，不时派人观察探望。同时也不忘给他送书训话，对其进行思想灌输。有一次，蒋介石托刘乙光转达他“共产党必败，‘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乃自然之常理”的训示，并将共产党比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一百足属于毒人毒素甚深，吾人与之斗捉，必须确实强健自方的捕手，此虫非易捕之虫也”。而张学良也自我反省，“钧座对良查获期待，廿年如一日则良未能是……钧座对良仍怀期许，此使良更感痛苦：良昨夜辗转反侧扪心自问今日之国事如此，而妄人如良乎还能有何可以供献乎对钧座得以追随愿从头做起，对革命事业亦当如是。而良自信不足处仍有甚多也。”

尽管如此，蒋介石对张学良就是一种爱恨交加的复杂心情。他深知张学良没有野心，也无害他之意，而且对他还屡有帮助，立下不少大功，因此也就对张没有痛下杀手。但西安事变，使蒋介石权威扫地。蒋介石是“不能容忍人家挑战他的权威”的，而张学良这个“大少”却偏偏“损害他的尊严”，自尊心极强的蒋介石岂能饶恕张的“犯上作乱”？虽然张学良被软禁，不得自由，但是每逢重要节日蒋、张都会互相问候。

宋美龄：不忘旧情

至于宋美龄与张学良的关系，则特别亲密。张学良被软禁后，宋美龄与张学良及其家人继续保持了原有的友谊。张学良所留信件中，与宋美龄的通信最多，在百封以上。张学良与蒋介石之间的来往信函，多半严肃，而与宋美龄在信件交往中，则感情诚挚。从两人往来书信中，可看出宋美龄非常关照软禁中的张学良，尤其体现在生活上，常送日用品、礼物，并代转张在美的家人，包括张给于凤至托带的物品、信件，成为沟通张与其家属的桥梁。宋美龄与于凤至私交甚好，称于为“凤姐姐”。

宋美龄如此关照，张学良很感动，他给宋美龄的信中也表达了真实心境：夫人钧鉴：

九月十九日的手示敬悉，附所赐物等及凤至来的药品统领到，夫人对良护念周至，使良感谢无极，展读手示再三，并阅剪报一则，闻道家乡事，心中的情况难以笔述。夫人，大概您晓得海城是良的原籍，良祖父及上代的坟墓皆在该地，真不知今日是何景况，兹借东坡二句诗，可以代表良现下的心境，“纵有锄犁及田亩，已无面目见丘园”。

又如：

夫人钧鉴，手示及糕点和闾瑛等信件均领恙敬谢谢。所谕各节良当心铭，阅读信中言及夫人在美国匆忙之中尤念及良之妻小，使良更为铭感……前有数致凤至等信件一束，请分神转给她们。

由此可见，张学良、宋美龄之间几无隔阂，彼此可以敞开心扉，说出实情。此外，宋美龄还表示要亲自看望，张则因路途困顿，请她不要来。

夫人示中言到将下视良处，使良惶恐万分，请准良诉其理由，由新竹市到井上温泉汽车往返約五个至六个钟头，公路之坏，使夫人难可想象。竹东到井上一段，因石头太露出地面，轿车不堪通行。只有吉普车或卡车方可行驶，并且险处甚多，颠簸万分，而良之寓处，对夫人供用，更有种种不便，切请夫人不可前来。何时何地，请夫人随时吩咐，良立可前往……

另外，张学良对宋美龄也时有关怀，瓦送花篮、糖果等小礼物。同时，他也关注宋美龄的健康，提醒她“切不可以为小病而忽略，大病往往由小病而引起”。

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杨虎城，张学良是幸运的，由于他与宋氏兄妹的亲密关系，以及与蒋介石的特殊关系，而得以有后来的历史。

（摘自《兰台世界》2011年8月上旬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