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商君书》是关于商鞅思想的一部子书,反映了其变法的主要思想和政策措施。但由于商鞅本人背负刻薄寡恩的恶名,且秦朝仅二世便亡,汉初推崇黄老之学,武帝后独尊儒术,《商君书》在秦汉以后很少得到重视,直至近代重新引起人们的兴趣。兹将其著录和流传情况、辨伪、作者及书名问题做一整理。
关键词:《商君书》;著录;源流
作者简介:高思莉(1990-),女,陕西咸阳人,郑州大学文学院中国古典文献学2013级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7-0-02
一、《商君书》在古代的流传和著录情况
《商君书》在战国时期,已经有流传。根据《韩非子·五蠹篇》记载:“今境内之民皆曰治,藏商、管之法者家有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但此书能够不被淹没于诸子之中,以至“境内之民”“家有之”,虽有很大文学艺术夸张的成分,但也可见其流传之广,深入人心之深。
西汉初年,统治者推崇黄老道学;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然在实际上仍然实行外儒内法的统治策略,但普遍认为“秦之所以亡而汉之所以兴”的原因在于法家的苛政严刑,因此法家渐趋沉寂。但法家的重要著作《商君书》仍然在流传,许多目录学著作均有所著录。《淮南子·要略》中的《泰族训》中所叙将“今商鞅之启塞”与“韩非之孤愤”并提。《史记·商君列传》中说“余尝读商君开塞耕战书”以上两书分别提到的“启塞”、“开塞”认为指的是《商君书》中的第七篇《开塞》;而《史记》中所涉“耕战”也认为指的是《商君书》中第三篇《农战》。《汉书·武帝纪》中记载了建元元年,卫绾的奏书:“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这也从侧面说明在当时《商君书》是有流传的,并为贤良士子所学。班固《汉书·艺文志》中记载“诸子:法家,《商君》二十九篇。又在“兵家:权谋”记载有《公孙鞅》二十七篇。
之后,《隋书·经籍志》、《旧唐书·经籍志》和《新唐书·艺文志》也都著录了“《商君书》五卷”。需要提出的是在《新唐书·艺文志》中著录《商君书》五卷后,又言:“或作《商子》”。将《商君书》称为《商子》就从这里开始。
宋代郑樵《通志·艺文略》法家类著录《商君书》五卷,云“今亡其三”。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法家类著录《商子》五卷,云“今亡其三”。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杂家类著录《商子》五卷,法家类著录《商子》五卷并说“《汉志》二十九篇,今二十六篇,又亡其一。”依据郑樵、晁公武所记,大可推断,陈振孙误将“又亡其一”之“一”当为“三”。到了清《四库全书总目》这里没有改正这一错误,并引“又亡其一”为“已亡其一”。《宋史·艺文志》法家类著录《商子》五卷。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二百十二,经籍考三十九著录《商子》五卷,其书本二十九篇,今亡者三篇。
清代《四库全书总目》法家类著录《商子》五卷二十六篇,这二十六篇中的第十六篇和第二十一篇属于有目无文的情况。因此,现在流传的也就只有五卷二十四篇。
二、清至近代《商君书》的校释情况
《商君书》是法家的重要著作,全书文辞质古,在流传中存在大量的脱误衍窜,且古语较多。校释工作是深入研究《商君书》思想精义的前提,故前人进行了仔细而审慎的校释。
今天《商君书》流传的最早的版本是明刻本,它们大多都称为《商子》,可考见的有:范钦天一阁刊本、天启丙寅(1626)冯蛰所刊冯勤嘉靖年间点评本、万历辛卯(1591)陈深所刻《诸子品节》本、万历壬辰(1592)程荣校刊的《汉魏丛书》本、万历中吴勉学所编的《二十子》本、万历三十年(1602)绵眇阁所刊的《先秦诸子合编》本、天启元年(1621)施全昌重刊的《先秦诸子合编》本、天启年间的《合诸名家批点诸子全书》本、天启乙丑(1625)文震孟所刊的《诸子汇函》本、丙寅年〔1626)陈仁锡选刊的《诸子奇赏》本等等。
可见,明代刻本在数量上还是占有很大的优势。此后,清代学者开始着眼于《商君书》的校释工作,尽可能地对校他本,刊谬补缺。
清代严可均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取范钦本、秦四麟本进行校订,这一版本在光绪初年由浙江书局刊刻,自此大行于世,成为《商君书》各种版本中最通行之本。严可均其人治学严谨,尊重古本,保存了元本、秦本、范本等古本的原貌,如实记录各个版本之间的差异,之后才根据个人经验进行决断,得出结论。这一时期还出现了几部有关《商君书》的考校之作,有俞樾的《商子平议论》(收入《诸子平议》之中)、孙诒让的《商子札迻》(收入《札迻》)。
近代,《商君书》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出现了很多的校注本。最早的注本是收入1915年长沙宏文图书社王时润所出的《商君书斠诠》。1918年,尹桐阳所著的《商君书新释》刊于武昌。
朱师辙的《商君书解诂》以严可均本为主,参考俞樾、孙诒让的校释,以及明代以来各个刻本及《群书治要》、《太平御览》等书所引,“稽其同异,正其谬误”;又“博采古籍,为之注释”(初印本《自序》)。 胡朴安称其解诂“精确详核,《商君书》始可读”。之后作者又陆续增补订伪,出版的《商君书解诂定本》,成为一个“最便观览”的完整祥核的校注本。
在这期间,有支伟成《标点注释商君书之研究》(上海泰东书局,1927年)、王时润《商君书集解》(上海广益书局,1936年)、陈启天《商君书校释》(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简书《商君书笺正》等问世,都是在严可均、俞樾、孙诒让、陶鸿庆等人的校释基础上有所增益,同时对朱师辙的校诂多有吸收和驳正。 蒋礼鸿的《商君书锥指》是一本集成之作。作者以严万里校本为底本,广采诸家之说,加以辨正取舍。
七十年代出版了许多《商君书》的汇编本和注译本。中华书局1974年出版的高亨《商君书注译》则是一部本着严谨治学的态度所作的著作,附入了《商君书新笺》、《商鞅与商君书略论》、《商君书的校释书目》、《商君书作者考》等。1982年山东大学在《商君书选注》和《商君书新注》基础上修订增补成了《商子译注》,这本书对高亨的译注有很多借鉴,但译文更加通俗流畅。进入本世纪,2003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石磊、董昕注译的《商君书译注》,2005年岳麓书社又刊行出版张觉先生《商君书校注》,两书皆为后出,在广泛吸取前人成果的基础上,发明和创见之处颇多。
三、《商君书》的真伪问题
一本书的作者、真伪和书名是研究古籍的首要问题,也是研究成败的关键所在。
《商君书》的真伪问题是宋人黄震首先提出来的。在他《黄氏日钞》卷五十五中有如下记载:“《商子》者,公孙商鞅之书也。始于《垦草》,督民耕战……或疑鞅为法吏之有才者,其书不应烦乱若此,真伪殆未可知。”真正提出《商君书》乃是伪书的应为马端林。他在《文献通考·经籍者》中记载:“《商君书》亦多附会后事,拟取他辞吗,非本所论著也。其精确切要之处,《史记·列传》包括已尽。”
《四库全书总目》根据其开篇《更法篇》便直呼孝公这一谥号认为《商君书》肯定写于孝公死后。自20世纪始至改革开放前夕,围绕《商君书》是否为商鞅所著、真伪与成书年代等问题,诸家各执一词。各家的说法大致可总结为:
1.全部伪托说
这一派学者主要据《商君书》多记载了商鞅死后才可能发生的事等明显破绽立论。如胡适、钱穆、刘汝霖、容肇祖、罗根泽、熊公哲、傅斯年等人。这些学者大多以《更法》一篇就否定全书,《商君书·更法》篇开篇即言“孝公平画”,这的确可以说明《更法》篇为后人所著。但仅仅以此就认为《商君书》全非商君所著,却的确是有些以偏概全。
2.部分伪托说
陈启天、高亨、郑良树、李存山等人经过逐篇分析,把全书二十四篇区分为商鞅亲著者、疑为商鞅亲著者、商鞅后学所著者等几种情况。
郑良树在《商鞅及其学派》中根据各篇内容做了时段划分,并称经过这样的一一考订和分期,一个“立体式”商鞅学派产生了——始自商鞅、中经惠文王、武王、孝文王等,而终于秦始皇驾崩之前”。认为《商君书》是“商鞅及其学派的集体著作”,对这个学派而言,必然是真著。这就解决了一个由来已久的矛盾,即既以《商君书》为“伪作”,又把它的思想归到商君名下,从而也就肯定了这本书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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