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献惠?
摘 要:本文在简述编辑活动的产生和发展的基础上,提出编辑活动产生的根源——编辑的气感。编辑在责无旁贷的社会责任感和神圣的文化使命感的指引下,对于新出现的事物或现象(包括文稿),未经严密的逻辑思考,而快速直接地认识到其内在本质或规律的现象,称为编辑的气感。编辑的气感是编辑在长期的文化艺术修养和实践经验积累基础上的感悟和审美直觉。编辑的气感对编辑成果的质量及社会精神文化的成型与定向具有重要影响作用。
关键词:编辑;编辑活动;气感
中图分类号:G2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6)05-0129-02
一、编辑活动的产生和发展
编辑的起源问题是编辑学的基本问题之一,因为只有知道它“从哪里来”,才有可能知道它“到哪里去”。应该说,自有文字起,人类便有了编辑行为。在某种意义上,最早的编辑是巫史一类专司记载祭祀、战事的人,他们按先后顺序、繁简、主次,主要从事记言记事等“记”的工作。商代已有文字记录的典册,说明已经有人从事编辑整理简策的工作。编辑的古义,即是顺其次第、编列简策而成书。编辑二字,即从收集编连简策而来,一做动词,义同Edit;二做名词,义同Editor。
到了孔子,则摆脱了单纯记录的形式,而于编中有著,著中有编,编著成《诗》《书》《礼》《易》《春秋》。至司马迁的《史记》,其中的十表八书,是编辑劳动的集大成者。刘向根据《国事》《国策》《事语》《长书》等当时流行的不同本子,精选、校订、汇集成具有很强艺术感染力的《战国策》。昭明太子萧统及其周围的文学之士,经过不懈努力,编撰了《文选》,萧统撰写的《文选序》,介绍编选的原则和方法,对后世的影响甚为深远。其后,李阳冰、李汉、元稹、杜牧等或出于倾慕,或为纪念,分别为李白编《草堂集》、为韩愈编《昌黎先生集》、为白居易编《白香山集》、为李贺编《李贺集》。规模空前的编年体通史巨著《资治通鉴》,是司马光通过精研历史,耗时19年编成的。中国著名的大型古代典籍《永乐大典》,收录了中国14世纪以前包括哲学宗教、文学艺术和历史地理等在内的百科文献,堪称世界文化遗产的珍品。《四库全书》几乎囊括了清代中期以前传世的经典文献,是对中国有文字记载以来所存文献的最大集结与汇总。《永乐大典》和《四库全书》卷帙浩繁,都是调集一批学人纂修、编辑完成的[1]。随着科技和印刷术的发展,随着人类精神文化产品需求的提高,逐渐形成了职业编辑。真正的近代职业编辑是在清末戊戌维新运动时及其后,才活跃于学术文化界的。其中,章太炎、谭嗣同、梁启超、蔡元培、张元济等对后世影响深远。可见,中国的编辑业和中国学术文化一样源远流长。中国灿烂的学术文化能够长盛不衰,正是得益于精湛的编辑活动。
二、编辑活动产生的根源——编辑的气感
编辑活动是人类历史发展中能动地适应自然的方式之一。从文化建构的角度看,人类为积累、传承文化,为使文化精品流传于世,编辑活动才得以发生。也就是说,编辑活动一开始就与人类文化积累和交流传播直接联姻。正是编辑对人类文化、知识的不断继承和修正才使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编辑在大量的文化资源中搜寻、选择最有价值的部分,经一系列创造性劳动形成媒介,向社会传播,进而逐步影响、改变人们的思想观念,助推社会的发展。编辑的价值观念、道德境界、文化修养和审美能力等影响着编辑的选择、创造行为,进而影响到大众和社会发展,因而编辑职业使命神圣、责任重大。编辑是怀着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文化使命感进行选择、创造的,其编辑成果对人类物质文明建设起推动作用、对人们的精神世界产生积极健康影响。编辑在这种责无旁贷的社会责任感和神圣的文化使命感的指引下,对新出现的事物或现象(包括文稿),未经严密的逻辑思考,而快速直接地认识到其内在本质或规律的现象,称为编辑的气感。它是编辑在长期的文化艺术修养和实践经验积累基础上的感悟和审美直觉。编辑具有敏锐的文化嗅觉,能够灵敏地感受到先进的文化气息,是得风气之先的人。司马光看到当时没有一部比较简明完整的通史,便决心编一部史书,以“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嘉善矜恶,取是舍非”。《资治通鉴》从历史事件中总结出许多经验教训供统治者借鉴,也用于警示后人,具有极高的文学、史学及史料价值。《永乐大典》的编纂成功,可以说是明成祖博大理想和胸怀的产物,他认为天下古今事物都分散记载在各种典籍之中,卷帙浩大,不易检索,且易遗失,为整理知识,召集解缙、姚广孝等众人纂修,才使中国先进的科技和文化名扬天下。《四库全书》从酝酿到修成,乾隆始终参与其事,并由他精心策划。煌煌巨制,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尊严和价值,也体现了乾隆皇帝开阔的历史情怀、崇高的理想追求。作为承载古代文化、文明的宝库,古代典籍的内容、语言和形态是一个时代历史的真实写照。中国古代许多宝贵的文化典籍,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逐步湮灭了。《永乐大典》《四库全书》为保存古代典籍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梁启超得时代风气之先,在中国近代报刊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他一生创办和主编的报刊近20种,其中《新民丛报》《清议报》《时务报》等在中国近代史上产生过巨大的影响。作为近代著名的报刊编辑,梁启超认为,报刊编辑应当以国民公益为根本宗旨,并发挥为民向导、时代喉舌的作用,报刊“有助耳目喉舌之用,而起天下之废疾”,编辑要做到“为国民之耳目,作维新之喉舌”[2],对于读者要“导之以真理”,不能“迎合佻浅之作,故作偏至之论”。为此,编辑就要有较高的精神境界、准确的价值判断力,“为向导者,必先自识途至熟,择途至精,然后有以导人。否则若农父告项王以左,左,乃陷大泽矣”[2]。梁启超终其一生,通过其主编、管理的报刊匡时济世,救国救民。
文坛巨匠、国学大师章太炎曾八度办报,出任编辑,在办报过程中,他提出了“驰骋百家,椅抚子史,旁及西史,近在百年,引古鉴今,推现出隐”的办报宗旨,他以不凡的学识、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和不屈不挠的反帝反封建革命精神,积极、顽强地活跃于维新变法的前沿地带,猛烈抨击清政府丧权辱国的懦弱卖国行径,在爱国维新运动中反响强烈。
张元济是中国近代史上的教育家,也是一位卓越的编辑出版家,历任商务印书馆经理、董事长等职。他终其一生,都在策划、编辑、出版一系列书籍。他坚持普及教育、开启民智的编辑宗旨,坚持“有利于提高国民素质的书一定要出版;于国民无利甚至有害的书坚决不出”的编辑原则,他绝不会为赚钱而去编辑出版低级庸俗的书籍。晚清废科举、兴学堂之后,各地新式学堂仍使用老教材,张元济以编辑家犀利、敏锐的判断力,预感到时代需要新式教科书,率先与蔡元培、高梦旦等一道编写、出版了近代中国第一套形式、内容均完备的《最新教科书》,包括中外地理、国文、修身、农业、珠算等,风行全国。商务印书馆能够成为传播新知新学的先驱和统帅,并在现代社会学术变迁过程中产生深远影响,是与张元济得时代风气之先、勇于开拓创新,编辑出版一系列与时代合拍的图书密不可分的。
邹韬奋是中国现代史上杰出的编辑出版家、新闻记者,他主编了《生活》《大众生活》《生活日报》等,在我国的报刊出版事业发展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邹韬奋认为,真正有生命力的刊物,不能与时代运动脱节。他担任《生活》周刊主编后,应着时代的要求,承担起崇高的历史使命,追求积极、健康、向上的办刊理念,办刊内容从最初的“偏重于个人的修养问题”,到渐渐注重政治、社会问题,向国人传递民主、文明、科学的价值观。“九·一八”事变后,适应形势发展需要,邹韬奋以《生活》周刊为主阵地,刊载了大量有关抗日的新闻事件,积极投身爱国救亡运动。在当时内忧外患的政治局面下,刊物先进的文化内涵和思想特征,代表了当时的历史发展方向和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起到了积极的引导舆论、开启民智、引领社会进步思潮的重要作用。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编辑活动之所以发生,是因为编辑具有强烈的气感。他能够顺应时代潮流,准确把握社会所需,凭借审美直觉,他能够预见到,其编辑行为能够达成预期社会效果,即经过一系列创造性劳动,其编辑成果能够对改变大众的思想、提高大众的素质、促进社会的发展起重要推动作用。编辑经过策划、选择,筛选出与编辑目的、宗旨相一致的作品,即编辑主体之气与作品本源之气相契合,同气相求,编辑气感取稿,使编辑活动得以发生。
三、编辑气感的重要作用
向新阳先生认为,作为社会精神文化产品生产和传播的编辑,一端牵系着文化生产,一端牵系着文化接受,是协调精神文化生产的个性化和精神文化产品需求的社会化之间客观性矛盾的社会机制之一,而且编辑是个人思维劳动成果转化为社会共同精神财富的必然性介入因素[3]。编辑活动的基础是精神文化生产,没有社会精神文化产品的生产和传播,也就没有了编辑。编辑成果是有序化了的信息、知识、文化系统,这种信息、知识、文化系统,在不断缔造新的社会文化知识结构的同时,也在逐渐瓦解那种不符合时代需要的文化知识结构。编辑行为的这种文化过滤本质,决定着编辑在工作中时刻进行着文化的审美。编辑“专事按照一定的(自己的或某种政治团体的)世界观,选择、加工他人的作品,借他人的作品,寓自己的意见,通过选材的扩散,使某种意识形态得到宣传,使之成为一种文化思想的范例,社会实践的楷模,进而去影响社会人的思想和行为,最终诱导和驱使整个社会向某一特定方向发展。[4]”也正是因为编辑的这种缔构文化大厦、影响社会发展方向的重要作用,在编辑活动之初,编辑强烈的气感包括责无旁贷的社会责任感和神圣的文化使命感是非常重要的,它决定着编辑成果的质量,因而也就影响着社会心理的塑构、社会正气的弘扬和社会精神文化的成型与定向。
参考文献:
[1] 丁立平.论编辑行为的中介性质[J].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1).
[2] 梁启超.《清议报》叙例,《国风报》叙例[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
[3] 向新阳.编辑劳动规律漫议[J].出版科学,2003(4).
[4] 蔡克难.试论编辑学研究的基本问题[J].编辑之友,19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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