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乡长最近很烦,他心里觉得不平衡,同期参加工作的人几乎都已提职,唯独自己还在乡长的位子上蹲着。
人代会即将召开,李乡长明白这是升迁的机会,于是想疏通一下关系离开乡长的位子,但他懂得疏通关系只用嘴拱不行,和赌博一样需要下注,可是下注自己却没有活动经费,于是便想挪用儿子结婚那笔钱。但那笔钱妻子掌控极严,他根本不知藏在哪儿,于是趁妻子不在家,李乡长便各处翻找起来,最终在天棚的一个旅行包里找到了存折。
李乡长认得这个存折,当时是经他手存完交给妻子保管的。
可是李乡长看着存折又犯了难,折里的钱是用于儿子买楼结婚的,如做了活动经费,儿子结婚咋办?用妻子的话说,这笔钱是专款专用,其他事情再急也不能挪用。
李乡长正看着存折犹豫不决时,妻子满面春风地推门进来了。
妻子外号叫假诸葛,鬼点子颇多,今天打麻将点高赢了钱,正心里高兴进屋后却见李乡长满脸愁容,于是顺嘴调侃道:“咋了大乡长?咱有吃有喝、有楼有车,眼看要当老公公了还愁什么……”
李乡长本来就心烦,见妻子瞎调侃不悦地说道:“一天就知道嘻嘻哈哈,你除了打麻将还能干啥?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看你纯粹是鼠目寸光!”
假诸葛向来自命不凡,最记恨别人瞧不起她,见李乡长贬低自己,看着他吐了口唾沫道:“看你那损样儿,抽抽着老脸就如死了老娘似的,有愁事就说出来,憋在肚子里管用吗……”
假诸葛朝李乡长吐唾沫时突然看到存折,以为是他背着自己藏了私房钱便大声喝问:“哪来的存折?里面多少钱?”
假诸葛说着跨前一步抢过存折,当她翻开一看是给儿子买楼的存折时,便立刻满脸怒容地逼视着李乡长,那样子恨不能一口把他吞掉。其实假诸葛知道李乡长早就在打这笔钱的主意,虽然她也知李乡长是为了升迁做活动经费,可是娶儿媳的专款怎可挪用啊?所以存折她一直藏着,今天被李乡长翻出来,假诸葛着实吓了一跳。
存折一被抢去,李乡长立刻露出无奈与惋惜的表情,因为他深知,无论什么钱到了老婆手里就如进了老虎嘴的肉,再想吐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就嘟囔着说:“这些钱你就知道死攥着,不用来活动一下,想让我在乡长位子上待一辈子啊?”
李乡长这种观点假诸葛根本不认同,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就知道惦记家里的这点钱,你脑袋是榆木疙瘩啊?不会想点别的办法吗?”
李乡长眼睛立刻亮起来,因为他明白妻子歪点子颇多,而那些歪点子有时还真管用,于是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等待下文。
假诸葛见李乡长有求于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眼下各村正在搞换届选举,那些想当村长的人不都得想方设法出点血吗……”
经过假诸葛一番高谈阔论的点拨,身体健壮的李乡长马上给乡里打电话,告诉秘书自己身体不适无法上班,然后由假诸葛陪着去了乡卫生院。
假诸葛为李乡长办完住院手续,又安排他躺到病床上之后就往各村拨电话:“张庄吗?找你们村长接电话,张村长啊,我是李乡长的爱人,乡长突然发病住进了乡卫生院,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在203病房……”同样的电话又打去了李庄、马家村、孙家湾……
假诸葛一连串电话打完,看着床上的李乡长说:“快躺好吧,乡所在地的刘村长已在家出来马上就到医院……”
二人正说着,病房外就有人敲门,李乡长急忙哼哼起来,假诸葛也匆忙收起笑脸,与此同时,乡所在地的刘村长风尘仆仆地走进病房。
全乡的村长都接到假诸葛的电话,得知乡长有病都在第一时间赶来医院探望,人人进病房时都见李乡长一脸“病态”,并且一个劲地龇牙咧嘴哼哼着,那种难受的样子像是浑身每个细胞都在疼痛,假诸葛则不失时机地“抛砖引玉”:“乡长有病可把各村的村长急坏了,连铁石心肠的刘村长这次也动了恻隐之心,刚才扔下五千元钱说有事就走了,王村长也扔了五千……”
全乡的村长被假诸葛电话招来,又在假诸葛旁敲侧击下人人被“洗劫一空”,尽管村长们心里不痛快,但当着乡长面却都是满脸堆笑,只是走出医院后才一个个骂声连连。
掏遍村长们兜里钱之后,李乡长的病也不治而愈,夫妻俩回家后李乡长迫不及待地说:“快把钱拿出来数数,看看这些人一共送来多少钱……”
假诸葛已笑得花枝招展,把挎包里一沓沓钱掏出来放在床上,李乡长立刻露出贪婪的眼神,看着厚厚一摞子钱,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不经意间嘴里哼起了小曲。
假诸葛却见李乡长看着钱在瞳孔里冒出两股蓝光,她知道李乡长又在打这些钱的主意,可是假诸葛却盘算着这些钱用于娶儿媳,于是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儿子办婚礼的钱不是还不够用吗?就用这些钱办婚礼吧……”
假诸葛说着就要拿钱装回挎包,李乡长心里清楚,钱如果装回妻子挎包就是管她叫奶奶也不会再拿出来,一见事情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伸出双手摁在钱上,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她说:“用这些钱办婚礼?想得倒是美!合着我白病了一场啊?再说了,张县长爱人前天就打电话给我,说张县长也患了我这种浑身疼的病,已经住进县医院了,我不得去看看吗……”